從燕京理工大到前門大街，趕着下班高峰期很是走了一段時間。

林東跟着顧松坐在出租車上，往全聚德開的一路上，顧松也就是跟他閑聊。

他懷疑顧松是不是找人專門調查過自己，不然怎麽知道自己是河陽省保州人，還知道自己有個妹妹？

不知道爲什麽，顧松見到林東，和當初見到錢志他們的感覺完全不同。

職場上當年并肩作戰的夥伴，一起加班熬過夜，一起讨論想過解決方案，一起吵架撸串喝酒，從經曆體驗來說，比純粹的20年老同學還是立體豐富多了。

至于說漏了幾句嘴，無傷大雅啦。

到了全聚德，林東是明顯還沒來過的，眼神中有矜持的好奇，裝作自然地跟在顧松身旁，但總容易被來往穿梭服務員影響的步調出賣了他。

其實讀檔前，顧松一共也就到這家店來過兩次。

一次是讀大學時，社團活動接待外國友人，算是蹭了頓燕京名菜。另外一次，就是回中湖前，林東他們給顧松送行。

沒想到這麽有緣分，今天再次初見林東，兩人就一起來到了這裏。

顧松徑直來到包廂，門一推開，就看見主座上一個穿着白色麻布盤扣上衣的光頭男人擡頭看過來。

他身旁的簡玉書忙站起來讓座，嘴裏說着：“聞總，這就是我們顧總。”

顧松笑着走過去伸手：“不好意思，讓聞總久等了，剛從理工大過來。我就是漫遊者的顧松。”

聞總“哎呀”地一聲站起來，嘴裏啧啧啧，和顧松一邊握手一邊說：“真沒想到，在中湖殺出偌大威風的漫遊者，老闆這麽年輕！”

顧松嘴裏謙讓了一下，就請聞總坐下。簡玉書吃不準林東是什麽來頭，就讓他坐在了顧松的下手，自己坐在靠門的位置。

聞總坐下後，仍舊是打量着顧松，忍不住開口問：“我托大叫一聲顧老弟，不過老弟，我是真的好奇，你哪一年的啊？”

顧松笑道：“聞哥叫我老弟那顯年輕，我85的。”

雖然盡可能地猜年輕他的年齡了，但聞總仍然有些意料之外，擺着頭對自己帶過來的一個女人說：“都說英雄出少年，我今天算是信了！這聲老弟叫得有點虧，也就比我家那小子大四歲。”

林東就沒有這聞總那麽好的眼力了，他還真沒懷疑過顧松年齡比自己還小這麽多。一時之間，很是驚疑不定地偷偷看顧松。

顧松嘿嘿笑着說：“我是小英雄，你是哥，你是大英雄。”

聞總樂得撫掌大笑：“那今天咱們是英雄聚首？等下得好好喝兩杯。”

“玉書說今天聞哥你非要請客，燕京名招牌，酒肯定也差不了，那我是不會客氣的。”

“哎呀顧老弟，我喜歡你這脾氣！”

他旁邊的女人着嘴笑說：“聞總今天這麽高興，我得去車上再搬一箱酒來。”

顧松苦着臉：“我還是個孩子啊。”

聞總伸出厚厚的肉掌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笑着說：“你倒是會拿年齡當擋箭牌，不過今晚跑不了啦。話說回來，你85年，現在就沒讀書自己做生意了？”

“沒有啊，我正在讀高三。”

聞總無語地看着他道：“我沒聽錯吧？今天不是周四嗎？你是讀高三的，還可以到處跑？”

“哎，沒辦法啊，公司的事要處理，隻能請假了。”顧松歎了口氣道。

聞總搖了搖頭道：“總感覺不是個事，說勸勸你好好讀書吧，你公司做得那麽大；說讓你幹脆出來好好做公司吧，又覺得不讀書将來吃虧。”

“沒事，不沖突。倒是中湖省代的事，聞哥，既然叫你一聲哥，我也不客氣地問了。那個e時代那種條件，神州數碼怎麽還傾向于他們？”

“得，看來我們中湖内部已經被你們攻破了！”聞總嘴裏這裏說着，但他做市場出身的，理解得很。他歎了一口氣，認真地說：“老弟，我佩服你這麽年輕能做出一把大事業，我也實話實說。今天這頓，其實也是公司叫我招待好顧總，希望你們能繼續和神州數碼合作。但省代的事，基本敲定還是給他們。”

顧松不爲所動，知道有張大佬在背後使勁，神州數碼有這樣的傾向是很正常的。

就算e時代在業績上做不過漫遊者，但張大佬傾斜一點其他的資源，也能讓神州數碼賺到更豐厚的利潤。

何況，有了資源傾斜，e時代也未嘗不能做出比漫遊者更好的業績。

畢竟在神州數碼看來，漫遊者的模式也是可以研究透、複制出來的。

聞總雖然表面上是一個豪氣江湖大佬的做派，實則敏銳心細得很。他看到顧松神情上沒有半分氣餒和沮喪，對顧松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他在等顧松出牌。

顧松給了他一份之前遞交給闵守正的方案。

“神州數碼從聯想分拆出來獨立上市，将來的方向，除了it産品的分銷，主要就是需要面向政府和企業市場提供解決方案。我認爲，神州數碼現階段，更加需要一個像漫遊者一樣的合作夥伴，幫助神州數碼開拓市場，創新業務模式。”

“e時代可以給神州數碼的，可能隻是中湖的某些業務機會。但漫遊者可以給神州數碼的，除了非常可觀的銷售業績，還可以幫助神州數碼開拓新的業務方向。我相信你們能看出我這份方案的分量和其中蘊藏的機會。”

“這份方案，除了中湖永甯的政府高層，還沒有人看到過。我可以保證，找遍全華國，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這份方案是獨一無二的。它的價值，在神州數碼的手上，不知道可以被評估爲多少億。”

“這就是我們漫遊者的誠意！”

神州數碼分管市場部的副總經理聞君浩翻開着這份方案，心中有遠超闵守正當初的震撼。

公司内部一直都在争論，關于軟件集成、網絡集成、信息産品以及技術服務，這些神州數碼有一定優勢的業務線怎麽整合起來、産生更高綜合利潤。

他沒想到，在今天晚上無意間看到一份成熟度非常高的方案。

作爲跑市場出身的人，他迅速就把握到了這份方案的價值。

符合未來大的政策趨勢，至少也有十年的發展黃金期。

可以複制到每一個地方政府，而且都是非常受歡迎的項目。

既有基礎建設，會産生非常大的設備采購量，也會有金額非常大的軟件集成和技術維護合同。

在項目裏可以夾帶大量的私貨，沉澱出非常多行業和領域的解決方案。

雖然隻是大略看完，不好晾着顧松不管，自己也得端着一點。但他已經非常認可顧松說的那句話。

以神州數碼上市公司、國内領先的it綜合服務商的地位，用聯想出身、民族企業的大旗，這份方案如果是神州數碼提出的，早已經會自上而下，在全國攻城略地。

所以，它的價值，在神州數碼的手上，可以被評估爲多少億？

聞君浩心情複雜地看着顧松：“顧總，這份誠意……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