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義精神一振,這小子看樣子早就決定了要招供。
“是包仔找到我,叫我慫恿雄哥買電腦,然後做個局,坑一把漫遊者。”
“包仔爲什麽要這麽做?”
“他說自己的電腦店被漫遊者快擠死了。”
“他給了你什麽好處,你肯這麽做?”
“我那台電腦的錢是他出的,他給了我1萬塊。我跟雄哥說大家一起去買,能便宜些。買了電腦還剩下3000多,都歸我了。他還說事情成了,有10萬大禮,以後我就是他兄弟。”
“就11萬塊錢你就敢動鐵釺砸别人的店?你想過沒有得賠多少錢?”蔡明義啼笑皆非,怎麽感覺沙雕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阿斌四下了瞄了一下,低聲說:“包仔跟我說,鬧起來沒事,鬧得越兇越好,到時候有警察過去了,會幫我們的。”
蔡明義想到賀局長去之後的表現,心裏一凜。他不動聲色的問:“你這麽說,你就敢信?我去了之後幫你們了嗎?”
“其實後來我就懂了,所以才坦白。警察同志,其他的話我不敢多說。我認識包仔很多年,他很吃得開,所以我才信他。”
“你怎麽認識他的?”
“以前剛開始出來做事的時候,工地上碰見過大麻煩,我托人介紹有能力的人,是包仔一個電話,就把問題解決了。後來我打聽過,包仔的能力很強。”
如果這家夥說得沒錯,包仔就是首要的嫌疑人了。他又問:“最後沖進去傷人的崔成功,你見過嗎?”
阿斌搖頭說:“這個真不認識。”
“鄒雄在這件事裏是什麽角色?包仔沒找過他嗎?”
“沒有,我跟雄哥是好兄弟,幾個人的事裏,一直是我出些主意,他們都挺聽我的。”
蔡明義又同情起鄒雄起來:“所以你就這樣把兄弟拖下水?”
阿斌長歎一口氣,嘴裏發苦:“我哪想到,包仔這麽有能耐的人,請來的人連警察同志你都要聽命,卻最後灰溜溜地走了。”
蔡明義也沒再多問,再問就太敏感了。他又提問那個楊娟,隻集中追問她,爲什麽要丢那個紙團。
楊娟反複地說隻是氣不過,蔡明義沒好氣地說:“你可以繼續這樣講,不過我也不詐你。這個事情,已經有一個名叫包仔的人嫌疑很大,基本可以确定是有預謀的。這個案子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你如果真有問題,我希望你坦白從寬。”
幾個回合下來,楊娟最終開始沒扛住壓力,承認有人找到他,讓她什麽也不用幹,隻需要到時候有人來店裏退貨,她能激怒一下退貨的人就行。事成之後,會給她一萬塊。
“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個人說,不會有人懷疑我的,我是站在店裏一方的,我隻用裝作氣不過就行。”楊娟哭啼啼地想撇清責任。
蔡明義沒理她,隻是問:“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你知道名字嗎?”
“知道,就是叫包仔。他說他自己開着個小電腦店,被漫遊者擠得沒生意了,聽到一個朋友找他檢查從漫遊者買來的電腦有問題要鬧事,才找我添一把火。”
這下次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在這個包仔身上。還沒等蔡明義發動人手去找這個包仔,他卻跑來自首了。
這算什麽,兵敗如山倒?兩個頭腦簡單的加一個主動招供的,浮出水面的嫌疑人又第一時間來自首?
審訊室裏,蔡明義打量着包仔。他神色坦然,人很瘦小,尖尖的臉看着确實不好惹。
“你來得挺快啊?怎麽想的,是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
“警官,我也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在那邊人群裏看到警察來了之後,我就冷靜下來了。思想掙紮了半天,就決定來自首,希望可以得到從寬處理。”
蔡明義看着他,也斟酌着得問到什麽地步,“根據前面我們掌握的信息,你說你開的電腦店快被漫遊者擠垮了,你開的店在什麽位置?”
“就在電信大樓旁邊。”
“店名叫什麽?”
“我就是一個個體戶,店名叫小包電腦城。”
“什麽時候開始經營的?”
“96年開始的,有5年了。”
“做生意的有競争是常事,爲什麽要铤而走險?”
“警官,就是最近生意太不好做了,一時氣不過,失去了理智。”
蔡明義看他一口咬定是沖動犯的案,從開口至今都沒什麽情緒波動,知道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麽,就讓他把怎麽策劃的這次行動講清楚。
包仔其實在漫遊者附近一直沒走,看到崔成功沖進店去還心底暗自叫好。結果等崔成功他們被帶走不久,接了一個電話,他就把手機丢掉來自首了。
一套說辭跟楊娟說的一樣,聽上去就是一個生意被擠壓了的小店主心懷怨恨操作的報複。
但聽完蔡明義介紹來龍去脈的顧松卻不滿足。
吃了一次虧,再吃第二次虧,不會是巧合。
他說:“蔡警官,3個疑點。”
“第一,崔成功先後兩次都是聽這個包仔說,才來找麻煩,我的店開業剛剛一個星期,開業之前沒影響到他店裏生意吧?包仔怎麽能這麽快找到我店主徐佳慧的前夫來搗亂的,我覺得這個事蓄謀已久。”
“第二,照那個阿斌所說,這個包仔能量很大。我認爲這不是一個小電腦店主可以具備的能量,鄒雄他們做工程的遇上的難題,沒理由還得找包仔這個小店主解決。”
“第三,有外地老闆來我店裏考察的事,隻有我這邊的高層知道,包仔怎麽知道的?就算他是有心盯着,周六看到永甯大酒店有我們的大批客人猜到的,他把事情鬧得這麽大,我不可能不追究,他躲得過去嗎?他能得到什麽好處?他說是因爲懷恨在心沖動之下做的,我覺得不可能。這最後一個疑點,您知道我懷疑什麽。”
蔡明義沉默不語,其實他從賀局長不尋常的反應已經有一些猜測了。但現在,如果顧松不肯把事情按在這一步,他就隻能繼續查下去。
顧松讀檔前後也是在社會上闖蕩十幾年的人了,他沉聲說:“蔡警官,我知道,可能真正的内情更複雜,您要查清楚有難度。但是我正正經經做生意,卻有人非得搞死我。一次不行,又來一次,這次我放過幕後的人,他們還會不會有下一次?第一次是拳頭,第二次是玻璃,第三次會是什麽?蔡警官,我不敢放過他。”
“我顧松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我請蔡警官體諒我的苦衷。這個人,我必須揪出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揪出來!”
蔡明義并不是真要推诿,他其實要的就是顧松表一句态。聽完,他就斬釘截鐵地說:“好,這也是我職責所在,立案偵查!”
顧松站起來握住他的手:“感謝您!”
蔡明義露出笑容:“你放心,這事我盡快查清楚。你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先去忙,保持聯絡。”
走出派出所的顧松,心裏并不輕松。他看着管栎說:“今天多虧了你!要不是你……”
管栎的手簡單處理了一下,包着紗布。他搖搖頭:“顧總請我們來做安保,是我沒有安排到位。”
“碰到不按常理出牌的沒辦法。管大哥,你等會先去醫院處理傷口,費用公司這邊報。但還有個事得請你安排,我怕背後的人還有動作,何哥那邊還好,我今天得去武湖,你問問何哥我家裏位置和情況,看怎麽樣幫我把家裏人,還有徐佳慧和她孩子護好。”
管栎神色凝重。他原本以爲一個門店的安防不會遇到過于極端的事,但今天确實是搞得他都來不及反應。他忙點頭答應,就去安排了。
顧松打通何青偉的電話,聽說闵守正已經回去了,拜托他再次感謝闵守正,約一約下次見面緻謝,就往酒店趕去。
會議室裏,氣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