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英華心中疑惑,并且毫不避諱地把這種内心的疑惑表現在了表情上。
“小櫻花,你喜歡看末世題材的小說或者電影嗎?”似乎洞悉了肖英華的内心想法,嚴修澤緩緩問道。
“呃,還可以吧。”雖然不知道嚴修澤爲什麽會在這種時候提這一茬,但肖英華還是老老實實回答道:“看得不多,倒是玩過幾款背景題材類似末世的遊戲。”
“那這些末世題材的遊戲,末世的成因一般是什麽呢?”
“無非是未來地球資源枯竭,從而引發的全面核戰争之類老生常談的設定……”
“還有呢?”嚴修澤顯然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繼續追問道。
“還有……”肖英華偏着腦袋想了想,說道:“再就是類似瘋狂科學家研究出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讓世界大半人類因此死亡之類的吧。”
“就是這個。”嚴修澤打了個響指:“是不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您是說?”肖英華結合剛剛的病曆單,幾乎瞬間就明白了嚴修澤的意思:“您是說,十年前的黑星城,曾經就有過這麽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
豈知嚴修澤卻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是一種。”
“是數十種!”
他揚了揚手中層層疊疊的病曆單,冷聲道:“這些病曆單上,記載了足足數十種的疑難雜症,症狀什麽樣的都有,都是當時的醫生根本無法确診的怪病!”
“而在爆炸區外圍的那些醫院病曆單上,卻沒有這些怪病,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這意味着……這些患上各種各樣怪病的患者,是在一個很短的時間内集體爆發出來的,并且暫時還未能蔓延到城市的邊緣。”
“這就是典型的傳染性病毒才會出現的情況……”
肖英華睜大了雙眼,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大叫道:“那……那枚核彈……”
“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嚴修澤神色沉重,點了點頭:“那枚核彈,可能就是爲了防止病毒擴散出去才被投放的……”
“可是……可是……”
“你是想說,‘也許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是吧?畢竟按照我們之前的調查,這些傳染病很顯然還未能擴散到整個城市。”
肖英華點了點頭。
嚴修澤說道:“對于當年黑星城的傳染病究竟已經發展到哪一步,是否需要動用核武器進行‘全面清洗’,這個結論究竟如何,我們還不太清楚,但相比于這個,我更奇怪的是,爲什麽十年前的這裏,會突然出現這麽多奇奇怪怪的傳染病?”
“這可不是‘一兩個瘋狂科學家’能夠解釋的事情,難不成這裏曾經有一個保存了數十種新型病毒的病毒庫不成?”
“還有,爲什麽将整座城市完全封鎖起來的‘執行者’會是岩兵,黑星會在這一次核彈投放的事件中究竟扮演了怎樣的角色,黑星又爲什麽會選擇在原本的核爆區之外建立‘外城區’……這些疑點細節實際上都值得我們反複琢磨推敲,說到底,還是我們能夠找到的信息太少了。”
“當然,也有可能,這些突然集中爆發怪病和滅絕一城的核爆根本沒有半毛錢的關系,這一次事件的背後實際上另有隐情,剛剛我們所複盤的一切假設,都是錯的。”
嚴修澤頓了頓,繼續道:“如果我們的假設是錯的,那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大不了重新複盤,再提出一個更加合理自洽、更加靠譜的假設,然後繼續推導,也就是了……雖然麻煩,但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了。”
“可有一件事情,卻讓我非常在乎,從我們進入内城區一開始,便如鲠在喉,以至于到了現在,抛卻那些撲朔迷離的真相,讓我最是不吐不快……”
“什麽事情?”肖英華奇道。
“你還記不記得,那個有關于内城區的傳說?”嚴修澤說道:“每一個進入黑星城内城區的人,實際上都要經受一道從天而降的黑色閃電,抗住了,才能進來,抗不住,萬事皆休。”
“起先我以爲這應該就和一般的高級會所需要門票一樣,相當于是你是否有資格進入内城區的一道‘門檻’,你有實力跨過這道門檻,說明你的能力到達了一個基準線,就有資格和之前内城區中的大佬們談笑風生了……”
“可現在看來,那一道黑色閃電,根本就不是什麽所謂的‘準入門檻’,而是防止‘内城區其實是一個核爆區’這個消息洩露的一道‘安全鎖’,至于那道黑色閃電究竟是什麽尖端科技、還是超能者的超能力,倒是已經成了無關緊要的細枝末節。”
“你隻要明白,這道黑色閃電,攔下了全世界近乎百分之九點九九九九的人,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渠道進入内城區,也就是了;至于已經進去了的那些‘頂尖強者’,是不是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這裏曾經被扔下了一枚核彈,還是在來過了之後被某些勢力要求守口如瓶,總之,這個消息竟然能夠隐瞞了十年,也實在是足夠驚人了。”
“可……不管如何,每個人踏入内城區,總歸是要挨上一道閃電的。”嚴修澤沉默了一小會兒,方才神色複雜地說道:“但是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沒有挨上這麽一下子。”
“也許是因爲黑星會知道憑我們兩個人的實力,足以輕松跨過這一道他們在内城區門前所設下的‘門檻’,因此幹脆就沒有‘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肖英華試探性地回答道。
“你說的這種可能性有,但是不高。”嚴修澤搖了搖頭:“不管來者實力高低,‘門檻’就在那裏,每個人都需要用自己的辦法跨過去,最終的結果,無非是有人跨的過,有人跨不過而已。”
“很多時候,規矩就是規矩,做了有沒有用是一碼事,做不做則是另一碼事,不能一概而論的。”
“所以,我認定,這應該是黑星會故意所爲。”
“那黑星會爲什麽要這麽做呢?他們故意放我們進來,又是揣着什麽心思?”
“這個嘛……”嚴修澤忽地閉口不言,隻是神色陰沉地望着遠方。
遠處天邊,他仿佛看到了一個黑星的淡淡虛影,右手虛懸于半空中,手心朝上,似乎對着自己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于己而言,短短不到兩個月而已,但對于這個世界,自己已經“遲到”了整整二十年了。
二十年後,請君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