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意識地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面色有些呆滞：“你是說……你是說……在這個世界裏，你并沒有研究出反物質的提取與保存方法？”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白虛彥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說，在另一個平行世界裏，我就研究出來了不成？”
然而此時的嚴修澤根本沒辦法再回答白虛彥的這個問題，他現如今的腦子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耳邊持續地傳來奇怪的轟鳴聲……或許是因爲巨大的打擊，讓他已然出現了幻聽。
沒希望了……沒希望了……
自己曾經對紐約的白虛彥寄予厚望，希冀他以相同的方式将自己送回原本的世界，可由于世界線的變動，白虛彥居然在覺醒爲超能者之後便完全放棄了本職工作，這是嚴修澤完完全全沒有料到的一點。
不過嚴修澤現在還沒有意識到的是，即使白虛彥還沒有放棄反物質技術的研究，現如今的他……也是大概率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成果的。
在原本的世界裏，白虛彥的“霍威爾綜合征”已經進入了無可挽回的晚期階段，可以說幾乎随時都有可能就此殒命……如果不是靠移植各種人體器官，他根本就活不到三年之後。
而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所爆發出的潛能是驚人的。
已然病入膏肓的白虛彥，活下去的唯一執念，就是用反物質制造出能夠穿越平行世界的“時空蟲洞”，這才使得他幾乎瘋魔一般地投入到無盡的研究之中，這才使得反物質提煉與保存的研究技術得以誕生。
而這個世界中，白虛彥卻成爲了超能者。
盡管現如今還沒有确切的結論，但幾乎很大概率的一點是，超能者的壽命要遠長于普通人，甚至是衰老速度都要減緩很多，加上超越人類極限的超能體魄，說是“生命層次的躍遷”，實際上毫不爲過。
而成爲了超能者之後，雖然要面對相較于普通人時期數倍甚至數十倍的危險，但相應地，如果超能者選擇低調行事、繼續以普通人的節奏生活，其實危險也是很難找上他們的。
這就使得白虛彥的生活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逸，對于物理研究的熱情也就消退了不少。
而這種狀态下的白虛彥，實際上真的很難達到原本世界中的成就。
當然，即使嚴修澤真的在不久之後意識到這一點，實際上也對于他現如今的處境很難稱得上是什麽安慰……
現在的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
自己回家的路，斷掉了。
迷心看着一旁失魂落魄的嚴修澤，目光閃爍，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替他難過，還是夾雜了一些别的什麽情緒。
而托馬斯則看起來要淡定許多，似乎早就知道了會有這樣一個結果，因此并未露出太多驚訝神色，而是試着追問道：“白，就沒有什麽其它的辦法了嗎？”
“這種事情可沒什麽捷徑可走。”白虛彥皺着眉頭，搖了搖頭：“就算他能告訴我整個穿越時空的全部過程和準備事項，但沒有反物質的提煉與保存方法，一切都隻不過是空中樓閣……”
“難道你從現在開始研究，就沒有把握在幾年之内研究出方法了麽？”托馬斯繼續問道：“既然平行世界的你可以做到，那麽現在的你或許也……”
“别開玩笑了！”隻是這一次托馬斯的話未說完，卻又被白虛彥粗暴打斷：“這種事情其實更仰賴某一刻的靈光一現吧？努力當然可以彌補一些東西，但很多時候，光靠努力研究可沒什麽用。”
“因爲從一開始，你的方向就必須得是對的……可問題是，誰敢保證自己的研究方向就是通向真理之門的那條路？盡管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實際上卻正是如此——科學研究，往往更依賴運氣，而非實力。”
“且不說我已經放棄反物質研究很久了，就算現在仍然幹着我的物理老本行，能不能把你們所說的技術研究出來也是兩說的事情。”
一邊的嚴修澤聽了這話，臉色愈發灰敗起來，而托馬斯則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猶自追問道：“就沒有其它的辦法了嗎？你再仔細想想。”
“抱歉，幫不了你們。”白虛彥搖頭道：“至少我這裏是沒有什麽好辦法了。”
“剛剛你也說了，隻是‘你這裏’沒什麽好辦法了……那其他人呢？”托馬斯似乎是在不斷誘導着白虛彥，緩緩道：“比如說……這個領域的其他權威？”
“啊，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白虛彥先是冥思苦想了一陣，而後眼睛一亮，說道：“或許我的老師會有辦法。”
“你的老師？”嚴修澤猛地擡起了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驚疑不定道。
“沒錯，我的老師也是華裔，在物理領域幾乎可以算得上是難得的‘全才’……雖說他并非專門研究反物質理論，但未必不能想出一些替代性的方法。”
“你的老師……莫非是……”嚴修澤顫聲道。
“你也認識麽？沒錯，正是周劍平教授。”白虛彥點了點頭，說道。
“周……劍平？”嚴修澤一愣，随後低下頭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這人到底是誰，随後他隻得有些尴尬地擡起了頭：“雖然不認識這位周教授，但想必是個很厲害的物理學家吧……”
“那是自然……”白虛彥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敬神色，但馬上又有些愧疚地低下了頭：“隻不過老師曾經對我寄予厚望，我卻最終還是放棄了物理這條路，現在想來，真是無顔再見老師了……”
“不過……如果隻是爲你們引薦一下，那還是沒什麽問題的。”白虛彥說道：“正好，我也有好長時間未曾去拜訪過老師了。”
“那就……拜托了！”嚴修澤略有些緊張，好不容易重燃起了希望，他可不想感受再一次破滅的感覺。
“隻是……原本的世界裏，這位周教授居然一點名氣不顯，有些奇怪啊……”
托馬斯在一旁笑了笑，似乎意有所指道：“先别急着下結論，或許這位周劍平教授，你本就認識……”
“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