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一開始嚴修澤也沒打算他回答,而是馬上自顧自地說道:“我看了你在卧室抽屜裏地信。”
“切,我就知道……”“嚴修澤”冷哼了一聲,似乎對嚴修澤這種窺視他人隐私的行爲有些不滿,但随後想到,自己相對于嚴修澤來講,似乎也不能算是“他人”……如此一來,心情似乎也就平複了一些。
“不過,這就是你放我一馬的理由嗎?”
“也不全是……我隻是覺得,之前自己可能并沒有完全站在你的立場上考慮過問題,顯得有些偏頗了。”嚴修澤頓了頓,繼續道:“但……一旦真的換位思考的話,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作出的選擇。”
“如果爲了自己的心意,就完全罔顧親近之人的感受,甚至把他們置于一個危險的境地,那确實是不負責任的行爲。”
隻是不知爲何,“嚴修澤”此時突然顯得有些煩躁,不耐煩道:“既然你已經偷看過我的信,應該也明白,我并不是因爲父母的緣故才安于現狀的吧?”
“我明白這一點,但你應該多多少少也顧慮過這個問題吧?”
“要說原因當然是複雜多樣,什麽成分都有一些,我之所以強調這一點,隻是不希望把‘對父母的愛’作爲我不敢走出舒适區的借口罷了。”“嚴修澤”皺眉道:“一旦我這樣做了,那我和那些一直強調‘一切爲了孩子’、把‘爲了子女好’作爲萬用借口的家長又有什麽區别呢?”
“這番話倒是讓我對你再一次刮目相看了。”嚴修澤驚訝道:“看來你果然不像是表面表現得那樣暴躁易怒且沒有内涵呢。”
“這隻是你爲了保護自己的一層僞裝吧?”
“甚至在我們相遇之後,你對我表現出的那種刻骨的恨意與嫉妒,應該也并非出自你的本意吧?”
豈料“嚴修澤”此時卻突然面帶冷意,出生反駁道:“不,你這次說錯了。”
“诶?”嚴修澤微微一愣。
“我對你的嫉妒沒有半分虛假,甚至一直到目前爲止,都嫉妒地要死。”“嚴修澤”似乎毫不掩飾自己對嚴修澤的敵意,用一種異樣的語氣說道:“如果有機會的話,如果有能力的話……我絲毫不在意把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除。”
“可……爲什麽?”嚴修澤根本無法理解“嚴修澤”此時對自己的濃烈敵意,在他看來,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别人嫉妒的可取之處。
“因爲你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嚴修澤”說道:“不管是從物質層面,還是精神層面來說……你,沒有需要特意背負的東西。”
“或者說,你需要背負的,隻有你自己本身。”
“這讓我嫉妒地幾欲發狂!”
“我每一次看到你,都好像是在提醒自己現在過得究竟有多麽失敗!”
“就因爲這個?”嚴修澤有些不明所以。
“這還不夠嗎?如果一定要說一個具體的理由,那可能就是你太強大了吧。”
“強大?我不這麽覺得。”嚴修澤搖了搖頭:“沒錯,現在的我或許可以算是超能者中最全能的那一批,但超能力這種東西,千奇百怪,有的超能力可能平時适用性不強,但正好就能夠克制我……所以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無敵的超能力,也沒有無敵的超能者。”
“況且,即使是比較硬性實力,我就知道有不少超能者遠遠超過了我……比如一個能夠控制大範圍引力強度的怪物……”嚴修澤此時莫名想到了居住在東京的早田慎吾郎,那家夥的能力才真正堪稱毀天滅地……
“不,你誤會了,我所說的‘強大’,并非物理意義上的強大。”豈知“嚴修澤”卻搖了搖頭,緩緩道:“你最強大的地方,也并不在于此。”
“你最強的地方,其實是你‘沒有弱點’。”
“沒有特别在乎的人、沒有特别在乎的事………因此也不會輕易被他人威脅以及懇求,軟硬對你都不起效果。”“嚴修澤”歎了口氣:“即使是再怎麽強大的超能者,也總有各種各樣心靈上的破綻和弱點,可我居然沒在你的身上發現任何弱點。”
“物理層面的實力可以靠諸如高科技武器之類的外物來彌補,可心靈上的破綻卻沒辦法輕易修補。”“嚴修澤”的語氣中泛着酸意:“而你所擁有的東西,才是真正難能可貴的。”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嚴修澤撓了撓頭,反問道:“不過,你難道就不能……”
“不能。”話還未說完,便被“嚴修澤”直接打斷:“我有我的考慮。”
“時間還未到。”
“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即使你現在和我還是敵對狀态。”嚴修澤聳了聳肩:“但……你總要面對自己的内心,這一點是無法逃避的。”
“那……你接下來又有什麽打算?”“嚴修澤”猶豫了一番,還是問出了這個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
“我?”嚴修澤想了想,緩緩道:“是時候回到我應該回到的地方了。”
“你知道怎麽回去?”
“嗯……雖然還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至少已經有了點眉目了。”嚴修澤說道:“正好你也不想再看到我,本來我也沒打算在這個世界裏呆一輩子。”
“那……好吧。”“嚴修澤”喃喃道:“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走得越遠越好……”
“你倒是一點兒也不掩飾自己對我的厭惡啊……”嚴修澤感歎了一句後,慢慢從他的身邊走過:“弱化藥劑的解藥已經放在沙發上的衣物包裏了,隻要注射到體内,你的超能體魄和超能力就會迅速恢複。”
“後會無期了。”
“嚴修澤”沒有轉身,隻是也回了一句:“後會無期。”
就當他以爲嚴修澤已經準備鑽到地底的時候,嚴修澤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轉過頭來:“對了。”
“我之前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嚴修澤”倒是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殺一個回馬槍,愣愣道。
“爲什麽是《無人知曉》?”
“爲什麽你每次來這裏,都會點這部《無人知曉》?”
“這部電影對你來說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
“或者說,你每次來這裏單獨看電影,這個行爲本身有什麽深意嗎?”
“老實說,我對此相當好奇。”
“嚴修澤”并未立即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認真審慎地思考了許久,方才用一種極其緩慢地語速回應道:
“其實沒有什麽特别的意義。”
“我隻是單純地覺得這部電影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