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旋即他便面帶譏諷地笑了起來:“看起來你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偉大’嘛,反而自私得很!”
黑星這一次卻沒有辯解,很是無所謂地說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有人能做到完全無私麽?再說了,在這世上做什麽事,都是論迹不論心,否則又有幾個人能夠經得起考量?”
“嚴修澤”此時閉上了眼睛,卻未再次反駁黑星的話,看起來他也認同了這之前的黑星的說法。
見“嚴修澤”的态度似乎變得好了那麽一點點,黑星不由得面色一喜,繼續趁熱打鐵道:“雖然我們黑星會的衆多超能者各自的動機都不一樣,但将動機轉換爲實際行動之後,所需要達成的條件卻高度重合,這也是我們走在一起的原因。”
“嚴上校,難道你真的滿足于現在的生活嗎?難道你覺得,世界就隻能到目前這個樣子了嗎?”
“啊,不滿意,可又能怎麽樣呢?”“嚴修澤”仍然閉着眼睛,淡淡道。
“既然不滿意,爲什麽不試着用自己的力量去把它改變成滿意的樣子呢?”黑星自以爲已經讓“嚴修澤”有所松動,不禁雙目發亮,繼續道:“不如你加入我們,我們一起推翻這個獨斷專行的世界!”
“推翻了之後呢?”“嚴修澤”反問道。
“推……推翻了之後?”黑星語氣微微一窒:“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原來你連這種問題都沒想過?”“嚴修澤”略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沒錯,在個人武力大放異彩的超能者時代,确實有可能通過一系列斬首行動摧毀一個政權的中樞系統,可摧毀之後呢?整個系統癱瘓之後的爛攤子要誰來收拾?黑星會嗎?”
“你們懂得該怎麽治理國家嗎?”
“這不是我們該考慮的問題吧?”黑星皺了皺眉頭:“即使是我們真的打散了華夏國的中樞,不可避免地會讓整個國家陷入一段時間的混亂,可在此之後必然會慢慢回歸正軌,從古至今,這樣的例子還不夠多麽?”
“古代是古代,現代是現代,這有什麽可比性嗎?”“嚴修澤”冷哼一聲:“古代消息傳遞慢,行政效率也很低,周邊就那麽幾個國家,這時候亂也就亂了,總能有調整過來的時候……可你也不看看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如今世界形勢這麽緊張,美蘇冷戰綿延七十餘年,核戰争幾乎一觸即發!”
“再看我們這裏,北有蘇聯虎視眈眈,兩國交惡已然數十年,如果我們這邊一亂,蘇聯難道會坐視不理?”
“更不要提本身便是敵對關系的美國一衆,難道會眼睜睜地看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幹瞪眼不成?”
“隻要我們這邊一亂,那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世界都要出亂子!”
“到時候别國趁着我們中樞系統癱瘓的這個當口,來趁火打劫一番,你以爲是什麽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輕則國土四分五裂、重則第三次世界大戰直接爆發!到時候可就是世界範圍的生靈塗炭了!”
“這……這也太過危言聳聽了吧?”黑星呼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我感覺你是把整個後果都極端化了!”
“那……就算不那麽極端的後果,你們就能夠承受了嗎?”“嚴修澤”反問道:“别的不說,你難道不知道,黑星會的實力假如一旦膨脹到一個基準線,與華夏政府爆發戰争,會有很多人流血、會死很多人嗎?”
黑星一聽這話,直接急了,高聲道:“這世上哪有革命是不流血、不死人的?”
“嚴修澤”深深地看了黑星一眼,沒有說話,隻是在心裏默默歎了口氣,卻未在臉上表露出絲毫端倪。
“我說,你該不會是個孤兒吧?”
黑星眼睛一瞪:“你這已經算是人身攻擊了吧?”
“不過……還真讓你給說對了。”黑星聳了聳肩:“是又怎麽樣?”
“我就知道……”“嚴修澤”低聲笑了笑:“所以,你是不會明白的……”
“絕大部分人身上所背負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
嚴修澤此時提着一個包裝頗爲精美的禮品盒子,站在一棟豪華的獨棟别墅門前。
他偏着頭,看了看别墅門一旁豎着的門牌,确認自己沒有走錯地方,輕輕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試圖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此時他的内心極爲忐忑不安。
一般來講,這種忐忑的心情對于普通人是并不陌生的,找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男女朋友,第一次去拜訪對方的父母,大概都會多多少少出現這樣的緊張感。
可嚴修澤卻萬萬沒有想到,在某一天,自己會因爲拜訪自己的“親生父母”而出現這樣忐忑的感覺。
自己那早已死去近十年的,父母。
已經快十年了啊……
然而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他們卻好好地活着,并且過得似乎不錯……嚴修澤看着這棟别墅默默想到。
真好。
或許是因爲思維太過發散,嚴修澤突然驚覺到,自己在門口已經站了許久,周圍很可能就有監控,自己現在還不能被政府發現端倪。
于是他擡起了沒有拿禮品盒的右手,準備敲門。
但手伸到一半,不知爲什麽,嚴修澤居然有些敲不下去了。
最終,嚴修澤還是選擇了一旁的門鈴,鼓足勇氣伸出了一根手指,卻是輕輕按了下去……
叮咚——
叮咚——
糟糕!怎麽真的按下去了?嚴修澤心裏暗道不妙。
果然,在門鈴按下之後,别墅中也傳來了一道對于嚴修澤而言,十分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哪位?”
嚴修澤張了張嘴,卻完全無法發出聲音,然而這并非因爲久别重逢之後的感動哽咽,更多的則是一種無所适從,他甚至不知道該怎樣介紹自己了……
“誰啊?”門内的聲音明顯對于無人應答這件事情略有疑惑,因此試探性地再次問了一聲。
“是我。”嚴修澤此時此刻總算是勉強發出了聲音,隻是聽起來有些沙啞:“是我,媽。”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