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創手術開始……”
“創面消毒……”
……
……
“創口縫合……”
昏迷之中,嚴修澤隐隐約約聽到了一個冰冷的電子音正不斷地發号施令,與此同時,身體上模模糊糊的異樣感覺讓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什麽——嚴格意義上來講,在陷入了深層次的昏迷中後,就連思考本身都已經成爲了一種奢侈的行爲……
管他呢……睡一覺就好了。
意識漸漸沉澱,嚴修澤徹底昏睡了過去,一切歸于黑暗。
……
“上校,上校!”
“上校?醒醒!”
意識漸漸回歸己身,嚴修澤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着自己,然而這一次的聲音不再是冰冷無情的電子合成音,而是一道甜美悅耳的女性聲音。
他有些吃力地睜開雙眼,天地間打開了一道光縫,光縫越來越大,最終變爲了一間寬廣明亮的特護病房。
“嚴上校,您醒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材婀娜,長相标緻的年輕護士,她看着病床上剛剛睜開眼睛的嚴修澤,抿嘴笑道:“現在感覺如何?”
“我……我現在在哪裏?”或許是因爲麻醉劑的效果剛剛消失,嚴修澤的腦袋還有些不清楚,他吃力地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捂着自己的腦袋問道。
“您現在在天都醫院的特護病房中,上校。”年輕護士微笑着回答道。
“特護……病房……”嚴修澤緊緊皺着眉頭,表情有些扭曲:“我……我受傷了?”
“很重的傷,上校。”護士回應道:“你的胸口至小腹之間幾乎被完全切開,并且沾染了叛亂分子的強力腐屍毒,隻差一點兒……上校,隻差一點兒,即使擁有超能體魄的你也沒能撐過去。”
“沒錯,我想起來了,那家夥确實有點兒難纏。”嚴修澤喃喃道:“那麽,那家夥被抓住了麽?”
“已經被後續趕來的蘇探長制伏,現在應該已經押往了天都特别監獄吧。”年輕護士随意道,看她知曉的這些保密性很強的信息,顯然這也并非隻是一個普通的醫院護士。
“嚴上校,恕我直言,這可能是您執行任務以來受傷最嚴重的一次。”護士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每一個超能者都是國家獨一無二的寶貴财富,您不應該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嘿!可我還是沒死,不是嗎?”嚴修澤扯了扯嘴角,擠出了一個笑容,随後四下尋找着什麽,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護士的身上:“不介意我在這裏抽一根煙吧?”
“當然不。”護士聳了聳肩:“前提是你找得到你的煙。”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嚴修澤緩緩道:“我的身邊可什麽都沒有……你不介意把我的煙還給我吧?”
“玩笑話結束了,上校。”護士笑了笑:“現在的你還不适合抽煙。恕我沒辦法把你随身的煙還給你。”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嚴修澤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冷了下來:“我可不認爲你一個小小的護士能夠決定我接下來需要幹些什麽。”
“抱歉,上校,在醫院外您自然不必在乎我這種小人物。”護士微微欠身,态度依然不卑不亢:“但在這個特護病房内,您必須聽我的。”
嚴修澤聽了這話,仍然冷冷地望着護士,而年輕護士似乎也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隻是微笑着平靜對視,那一雙對于絕大部分人來講都恐怖如同夢魇一般的白色眼仁,在她的眼中似乎已經是習以爲常的東西了。
在對峙了很久之後,氣氛已經漸漸肅殺起來,嚴修澤卻忽然輕輕一歎,頗有些無奈道:“那……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上校,您這一次的傷勢極重,我們之前也隻是将您的傷勢暫時控制住了。”護士見嚴修澤不再執拗,原本還有些淡然的表情瞬間消失,又變得春風化雨起來,她微笑着說道:“具體的出院時間還不确定,畢竟您的體内還殘餘着‘腐屍毒’這種麻煩的東西……但隻要您能夠積極配合我們治療,以超能體魄驚人的自我修複能力,一個星期之内應該就可以完全痊愈了。”
“一個星期……”嚴修澤心裏默默道。
随後,他擡起了頭,看着年輕護士姣好的面容,沉聲道:“那好吧,我會配合你們治療……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以把我的其它随身物品還給我麽?比如說……手機之類的?”
“還是說,我現在的傷勢連這點兒手機輻射都不能經受了?”
“當然不,上校,我們并沒有限制你聯系外界的意思。”護士搖頭失笑道,她轉身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了嚴修澤的手機、鑰匙串之類的小物件,送到了他的面前:“除了您的打火機和煙,剩餘的東西都在這裏了。”
“謝謝。”嚴修澤拿起了自己的手機,擡眼又看了看護士:“我想打個電話,你不介意回避一下吧?”
“有任何需要,請随時用旁邊的呼叫器,我随叫随到。”護士微微躬身,給了嚴修澤一個甜美的微笑,随後便慢慢退出了特護病房……
走出特護病房後,年輕護士臉上原本挂着的微笑瞬間消失不見,似乎一下子便失去了個人感情一般……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微型對講機,挂在了自己的嘴邊,冷淡道:“嚴修澤醒了,還在後續治療階段……特勤一組仍在保持監視。”
待到護士完全走後,嚴修澤才舉起了手機,點開了屏幕界面。
他一邊摩挲着手機邊沿的金屬邊框,一邊似乎是漫無目的地思考着些什麽,末了,他摁下了手機的撥号鍵,十分熟練地撥通了一個電話号碼……
“喂?媽,我的出差期限延長了,今晚應該是沒辦法回去吃飯了。”
“嗯,嗯,我知道……我會盡快辦完事情的。”
“延期多少?唔……大概,一個星期左右。總之,出差一回來,我會第一時間回家的。”
“好,好的,跟我爸問聲好,我就不給他電話了。”
“呼……”挂斷了電話,嚴修澤似乎松了口氣,但如釋重負的表情還未停留多久,他的臉上便又重現陰郁。
偌大的特護病房隻有他一個人,可他卻覺得這裏仿若一個空間逼仄的囚籠……
可出去了又怎樣?隻不過是換了一個更大的囚籠罷了。
可“那些家夥”居然妄圖想要打破這個囚籠,也不知道是他們太過天真了呢,還是腦子都壞掉了?
嚴修澤摸了摸自己胸腹間還在緩慢愈合的猙獰傷口,突然間暗暗罵了一句:
“一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