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接下來的話我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黑星轉過頭來,盯着岩兵說道。
“是的,老闆。”岩兵低頭應道。
兩人就這麽對峙了這麽一會兒,半晌過後,沉默許久黑星終于開口道:“呃,你沒聽明白我剛才的話嗎?”
“我聽明白了,老闆。”岩兵撓了撓後腦勺:“我來幫你們警戒。”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什麽,指了指自己:“老闆,所以我是‘其他人’?”
“靠……”黑星有些無力地扶額說道:“這裏總共就我們三個人,你以爲呢?”
岩兵有些尴尬地垂下了自己的雙手,緩緩道:“我去遠一點兒的地方警戒。”
說罷,他腳下堅硬的石闆路突然變得松軟起來,這個兩米多高的壯漢也十分詭異地緩緩下沉,直至消失不見。
“别想在附近偷聽,我知道你的位置。”黑星踩了踩地面,對着地下說道。
“很好,現在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是的。隻剩下我們兩個人了。”嚴修澤向前走了一步,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盯着黑星:“你的手下現在已經走遠,就不怕我突然暴起發難嗎?我看得出來,你雖然也是超能者,但超能力似乎并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戰鬥系……”
“既然我敢和你單獨呆在一起,自然就有相應的手段反制。”黑星無所謂地笑了笑:“你不會認爲一手策劃了天都銀行殺人案、把華夏政府耍的團團轉的幕後黑手是個連這點後手都不準備的自大狂吧?”
“好吧,我暫且不動你。”嚴修澤冷冷道:“有屁就放。”
“嘿,别對我抱有那麽大的敵意。”黑星笑道:“我不是你的敵人。”
“不是敵人?難道還是朋友不成?”
“或許吧,也不能算作朋友,但至少,我很了解你。”黑星雙手攤開:“比你父母還要了解你。”
“哈,這事兒聽起來似乎也沒什麽值得自豪的吧。”嚴修澤冷笑道。
“等等,你剛剛是講了個冷笑話嗎?”黑星的頭套上圖案變成了三個黑色問号,随即說道:“好了,我剛剛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我很了解你。”
“我知道你喜歡日劇,最愛的女演員是新垣結衣……當然,似乎還迷過一陣長澤雅美——當然,其實她們倆剛出道的時候還是挺難分清的。”
“我知道你喜歡看小說,尤其是金庸的武俠小說……你還喜歡玩遊戲,但是品味有些獨特,最愛的品類居然是策略戰旗……”
“你的音樂口味則有些雜,流行爵士搖滾民謠什麽都聽一些,不過你高中時期曾經迷過一陣蘇打綠,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到了大學反而開始喜歡五月天了——說實話,你這個成長軌迹倒是有點兒讓我看不太懂,一般人都是倒過來的不是麽?”
“你說的這些……隻要補過我所有的媒體采訪,并不是什麽很難搞到的信息吧?”嚴修澤冷哼一聲道。
“這樣嗎?”黑星笑了笑,接着道:“那着一條呢……你在變異爲超能者之前曾經在天都地鐵一号線基地中吃過一頓早飯,那是兩片烤得金黃的面包、帶着些許薄荷味的蔬菜沙拉……以及一杯熱氣騰騰的鮮牛奶。”
咯嘣——
嚴修澤的雙手瞬間握拳收緊,骨節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果然……你們在華夏安全局裏居然都安插進了内鬼。”他的聲音微寒,似乎因爲過于緊張而全身緊繃着。
“别緊張,别懷疑……”黑星說道:“華夏安全局的特工們忠誠度無需質疑,我們也隻是用了些特别的手段才讓他們中的某些人爲我所用罷了。”
“所以呢?你現在跟我說這個是什麽意思?威脅我?還是想要顯示你們黑星會的雄厚勢力?”
“都不是。”黑星搖了搖頭道:“我隻是爲了增強我接下來這些話的可信度而已。”
“現在你終于可以相信,我很了解你了吧?”
“你,嚴修澤,是黑星會最爲關注的人,沒有之一。”
“這事兒不必你來提醒我。”嚴修澤道:“自從我成了超能者……你們黑星會對我的騷擾就沒消停過。”
“不……不不不不。”黑星慌忙擺手道:“我想你應該搞錯了一件事情。”
“我們可不是因爲你變成了超能者,才開始關注你的。”
“因果倒置,嚴修澤,因果完全倒置了。”
嚴修澤皺了皺眉,有些不解道:“什麽意思?”
黑星此時頭套上的圖案變成了一個詭異的笑臉,他用一種平緩的語調慢慢道:“正确的因果順序應是——因爲我們開始關注你……你才變成了超能者。”
“你在放什麽屁?”嚴修澤難以置信地看着黑星,說道:“我變成超能者關你屁事?”
黑星笑了笑,并未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抛出了另一個似乎不相幹的問題:“你是華夏國超能者的起源,對吧?”
“在你之前,霍威爾綜合征患者無一例外,都沒有變異成功。”
“而你卻好像仿佛被命運的金蘋果陡然砸中一般,奇迹般地在原本毫無成算的治療下活了下來,并且開啓了潘多拉魔盒,在你之後,超能者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在華夏國接連出現……”
“那麽……問題來了。”
“爲什麽是你?”
黑星直視着嚴修澤的白色眼仁,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爲什麽……”
“是你?”
“爲什麽不是天都大廈一樓裏巡邏的保安?爲什麽不是天都傳媒大學食堂給你盛飯的大媽?爲什麽不是天都古城區天橋底下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拾荒流浪漢……爲什麽不是天都地鐵線裏沿途賣唱的地下歌手?”
“你嚴修澤究竟是積攢了幾輩子的陰德,原來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治療藥劑,用在你身上就突然生效了呢?”
“這不是很扯的一件事情嗎?”黑星張開雙臂,大叫道:“還是你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