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動手别動手……文明文明。”幾個記者一看有些激動的路人已經開始沖着季玄推推搡搡、拳打腳踢,都吓了一跳,連忙上去阻攔。
隻是被怒火點燃的路人們哪裏還能聽得進去規勸,早已被這份狂熱的氣氛給渲染地失去了理智,紛紛沖了上來,一人一拳,打在了季玄的身上。
普通人的拳頭自然不可能對季玄的超能體魄造成什麽傷害,但突然被襲擊,季玄的超能力也幾乎是本能般的應激而出,身體上凝結出了一層厚厚的冰甲。
一名三十歲出頭的男人猛地朝季玄的臉部打了一拳,卻在出拳後發出一聲痛呼!
“哎呦!疼死我啦!”
他的拳頭此時還冒着些許寒氣,似乎已經被凍傷了,再看季玄,他的臉上幾乎一瞬間便出現了一個完全由寒冰所構建而成的面具。
“傷人啦、傷人啦!超能英雄傷人啦!”那三十餘歲的男人哭喪着臉,大聲叫道。
凜冽的寒氣萦繞在季玄的周圍,衆人一看他居然發動了自己的超能力,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看向季玄的目光除了之前的厭惡和嘲諷,又多了一絲驚懼。
季玄看着身體上厚厚的冰甲,略微一怔,他也沒想到自己在本能之下居然用出了超能力,随即收回了逸散在四周的凜冽寒氣,臉上的寒冰面具也緩緩融化……
“不用怕!他不敢用超能力傷害我們!”一名路人看準了之前季玄隻是無意識的本能反應,不由大喊道。
隻是雖然在場衆人也明白這人說得應該是真的,但卻再也沒人真的敢上去一試,一時間隻是和季玄保持着安全的距離,用不善的眼光盯着他。
季玄沒有說話,低着頭,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他身後的衆人隻是遠遠地盯着他,間隙中還有幾個路人向他丢了幾枚石塊。
走到了自家公寓樓下,季玄腳步卻是一頓,他發現此時公寓樓的牆面已經被塗鴉地不成樣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些“懦夫”、“英雄之恥”的字眼。
看到這些塗鴉,他的面色變得更加晦暗,隻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往樓上走去。
可快要接近自己家的樓層時,季玄卻又聞到了一陣極爲刺鼻的味道。
超能者的嗅覺遠勝于常人十倍,自然對于氣味更加敏感,這刺鼻的味道中混合了好幾種不同的氣味,排洩物的臭味、垃圾的酸味、甚至刺激性最強的油漆味……
待到真的走到了那一層後,饒是季玄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也不由一呆。
他家的門前此時早就被一堆垃圾小山所覆蓋,四周的牆面上盡皆是油漆和穢物的混合體,看起來極其惡心,甚至不僅僅是他的門口,就連對門也受到了一些波及……
季玄暫時關閉了嗅覺,慢慢靠近了小山一般的垃圾堆,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輕輕歎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對面的那一戶人家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戴着好幾層口罩的老太太探出頭來,先是戒備地看了季玄一眼,随後似乎是認出了他标志性的那一頭白發,松了口氣,輕聲喚道:“小季?”
“王奶奶?”季玄轉頭看去,低聲應了一句。
這名已經年逾花甲的老奶奶姓王,老伴死了多年,家裏有一雙兒女,也遠在外地,家中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和季玄做了差不多兩年的鄰居,平日裏雖然走動不多,但至少也算熟識。
“哎喲……小季啊,你可算是回來了。”王奶奶隔着臉上的好幾層口罩,說道:“你是不知道喲……從兩天前開始,每天都有好幾撥人到你家門口,又是潑油漆、又是潑泔水的……搞得整個樓層都是臭味!唉,我都想搬走啦!”
“連累您了,真是對不住了!”季玄苦笑着道了個歉,随即馬上道:“如果給您造成了什麽損失的話……我會如數賠償的。”
“哎喲,這麽多年鄰裏鄰居的,說什麽賠償啊。”王奶奶搖了搖頭,感歎道:“這幾撥人喲,這是有什麽血海深仇嘛,做的也太過了點兒,不管怎麽說,動手殺人的也不是你嘛!幹什麽都來欺負你,有本事去殺人犯的家門口潑油漆嘛!”
在說到“動手殺人”這幾個字的時候,似乎是因爲勾起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季玄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隻是在對面的王奶奶卻好像并沒發現,仍在喋喋不休:“我看你也别放在心上!這群人就是家裏死了人,總得找個地方出氣!也是你倒黴,正好那會兒就在現場……唉。”
“不過老太婆多一句嘴哦……”王奶奶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好奇,她瞅了瞅面無表情的季玄,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視頻錄像裏逃跑的那個人,真的是你麽?”
然而回應她的卻隻有良久的沉默,過了好一段兒時間,季玄才鞠了一躬後,蓦然開口道:“給您添麻煩了,我先回家了。”
“也好……也好……”王奶奶伛偻着身子,點了好幾下頭,慢慢退回了自己家中:“我看你還是先找人收拾一下這裏吧,哎喲,這個味道……”
季玄隻是看了周圍一眼,右手緩緩平舉,不多時,他的手心多了一團冒着寒氣的冰白色氣旋……
寒氣四散而出,将四周的垃圾堆暫時凍住,連牆面也一并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玄冰結晶,氣味一下子便淡了許多。
直接劈碎了眼前已經被凍成冰坨的垃圾堆,季玄剛想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卻發現他房間門的鎖孔早已經被徹底堵住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幹脆破壞掉了眼前的門鎖,直接破門而入……
他的家中倒是沒什麽變化,走時是什麽樣子,回來的時候仍是如此。
唯一的變化在于靠近外界的窗戶,此時已經全然碎裂,破碎的玻璃碴子掉了一地,地闆上還殘留着造成這一切的石塊。
季玄看着這一切,面容上的陰影越來越大,忽然,他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心悸,當日在銀行大廳時所産生的恐懼感,再一次淹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