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
原本還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默克爾霍然起身,瞬間睜開了猩紅色的眼睛,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咦,奇怪,我在哪裏?
當此時坐在床沿上的默克爾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自己現如今應該正在俄國的北部冰原地區,借助茫茫風雪躲避俄國黑幫的千裏追殺,他很清楚地記着,自己的胸口中了一槍,随即便昏迷過去……可目前他确确實實處于一間布置考究的别墅卧室之中,荒無人煙的北部冰原絕不可能突然出現這麽一間别墅。
“喲,醒啦?”
就在默克爾還在爲自己的境遇所費解之時,卧室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聽起來頗爲年輕的男性聲音,令他最爲驚訝的是,這男子所說的竟是十分純正的俄語。
“誰!”默克爾瞬間便從略微有些放松的狀态變得緊張起來,他迅速跳下了柔軟的大床,身子微弓,雙手護在胸前,警惕地盯着門口位置。
吱呀——
卧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一個面相大概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身着一件看起來頗爲廉價的棕色皮夾克,搭配了一條再簡單不過的牛仔褲,目測大概有一米八出頭的身高,嘴角微微上翹,似乎是在對默克爾釋放善意,隻是由于這個年輕男子的眼睛被一副墨鏡所遮蔽,反而平添了幾分神秘氣息。
而令默克爾最始料未及的是,他竟然有着亞洲人特有的黃皮膚、黑頭發。
“你是誰?”默克爾并未因爲神秘男子所釋放的善意而放松警惕,反而盯着他作出了防禦的姿勢:“華裔?”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嚴修澤。”年輕男子笑了笑,主動伸出了右手,後來想了想,又補上了一句:“華夏國人。”
默克爾沉默地盯着這個叫作嚴修澤的華夏國男子,半晌之後,才緩緩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不過他手背部位發白的指節,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默克爾,俄國人。你的俄語很不錯。”
嚴修澤嘴角微翹,隻是輕輕觸碰了一下默克爾的手掌,以免他生出更多誤會,随即轉身走出卧室,背對着默克爾說道:“出來吃點兒東西吧,我給你做了炸薯條,你已經昏迷了一天多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救了我嗎?”默克爾摸了摸胸口本該中了一槍的地方,現在那處的皮膚竟已然光潔如新。
“這裏是英國倫敦。”
“英國倫敦?你确定嗎?”默克爾瞪大了眼睛,很顯然沒有相信嚴修澤的話。
“你可以從窗戶向外看看。”嚴修澤聳了聳肩,繼續向外走去,順便帶上了卧室的大門,留下了默克爾獨自在卧室發愣。
這個身形魁梧壯碩的俄國男人顯然沒有遲疑多長時間,便走到了卧室中唯一的百葉窗附近,扒開了葉片,果然,他在外面看到了一片柏油路鋪就的街區,而這片街區所有的店面招牌以及公共标語,都是英文,似乎也從側面印證了之前嚴修澤說過的話。
默克爾望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英國人,嘴巴張大,久久無法合上。
……
“我有一隻小毛驢,從來也不騎……”
帶着墨鏡的嚴修澤系着圍裙,哼着華夏國特有的兒歌,一隻手握着平底鍋,一隻手抓着一把剛剛裹上一層粉漿的土豆條,把土豆條放進了放了滿滿一層油的鍋面上,滾燙的植物油很快便讓土豆條表面的粉漿覆蓋上了一層金黃色外衣,隻聽得“茲——”地一聲響,一股獨屬于馬鈴薯的濃郁香氣很快便彌漫到了整個客廳。
哒——哒——哒——
二樓的卧室門被打開了,如同一頭棕熊的默克爾從卧室中走了出來,慢慢走下樓梯,沖着還在炸薯條的嚴修澤沉默地點了點頭。
“先坐下吧,薯條馬上就好了。”嚴修澤擡了擡下巴,示意默克爾坐在開放式廚房一旁的餐桌上,而自己則手忙腳亂地拿出一個瓷盤,将剛剛炸好的薯條擺在了盤中。
“我從小就很喜歡吃薯條,可很難能夠吃到。”嚴修澤解下了圍裙,單手托着瓷盤,慢慢走到了餐桌旁:“因爲我父母不允許,他們覺得這玩意兒就是垃圾食品,有害無益。”
“可我不這麽認爲。”嚴修澤将瓷盤放在餐桌上,用手捏了一根薯條,放在嘴裏咀嚼起來:“垃圾食品盡管沒有營養,但至少提供了美味的口感,我們都有決定自己選擇健康還是美味的權利與自由,不是嗎?”
默克爾看着嚴修澤,并未接話,也學着他抓了一把薯條,放在嘴裏大嚼起來,之後,又重複了之前嚴修澤沒有回答的問題:“是你救了我嗎?從俄國的北部冰原,呃……到倫敦?”
“算是吧。”嚴修澤扶了扶稍稍有些下墜的墨鏡鏡框,聳肩道:“你一直都在昏迷狀态,我就先把你運回倫敦來療養。”
“那些追殺我的人呢?”默克爾明顯有些緊張,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順便交給俄國警方了。”嚴修澤道:“黑幫嘛,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層厚厚的案底。”
“不過倒是你,我查過你的資料,一個俄國鄉下的農民,怎麽惹到當地黑幫的?”
“我殺了他們黑幫老大的兒子。”默克爾悶悶地回應道,他在說了這一句話後,便沉默下來,很顯然,他并不想向嚴修澤披露自己與黑幫少主之間究竟有什麽仇怨。
“怪不得。”嚴修澤似乎也無意追問,他就慣常笑笑,随後也不發一言,開始專注地對付起桌子上的那一盤炸薯條。
整個客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許是因爲默克爾感覺這樣冷遇他的救命恩人并不厚道,于是率先打破沉默,他沖着嚴修澤誠懇道:“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末了又補上了一句,“你是個好人。”
“好人?”嚴修澤很顯然沒想到默克爾會這麽說,他愣了一下,搖頭失笑道:“我不是什麽好人。”
“默克爾,這個世界上沒什麽好人壞人,每個人都有其好的一面與壞的一面,甚至很多時候,針對于某些人的善行,對于另一些人來講就是無法理解的惡……世界上的每個人所代表的利益都不盡相同,看待事物要立體一點。”
“反正你救了我,我很感激。”默克爾單純的頭腦顯然沒有弄懂剛剛嚴修澤語帶深意的感慨,他隻是以一個俄國農民特有的質樸,對其表達了最誠摯的感謝。
隻是嚴修澤似乎有什麽話難以啓齒一般,到最後他還是開口道:“默克爾,有一個問題我在卧室的時候就想問你了……之前我在自我介紹的時候,一直在觀察你的表情,可我發現你聽到了我的名字之後,并未有什麽驚訝的反應……”
“我該有什麽驚訝的反應嗎?”
“呃,按照常理來講,是的。”嚴修澤頓了頓:“我在世界範圍内還是有一定名氣的。”
“我之前一直都在鄉下種地,平時不怎麽上網。”默克爾低聲道。
“怪不得……看來我要給你從頭到尾科普一遍了。”嚴修澤聽了這話,露出了苦笑。
“科普……科普什麽?”
“我的故事。以及……我們‘超能者’的故事。”
“你想聽聽嗎?”嚴修澤看着默克爾:“那可能得花費我們很長時間。”
“當然,反正有大把的時間,不是嗎?”默克爾點了點頭。
嚴修澤嘴角微翹,笑道:“也對,那我就開始了。”
“故事要從我大學四年級即将畢業那年開始說起……”
“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