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個侄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調,請柬既沒鍍邊,也沒鑲金,就連文字表達也簡潔得不能再利落——
誠邀莅臨。
四個字。
随附時間和地址,落款處蓋着集團紅章,旁邊還有一個稍顯潦草而不太容易辨認的手寫簽名。
其他人或許覺得眼生,但對沈春航來說,卻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苗苗。
溫涼的指尖撫過那處,帶着幾分隐忍的力道。
突然,他猛地合上請柬,放到一邊,緊接着撥通内線。
很快,那頭接起:“總裁?”
“進來一趟。”
“是。”
秘書放下電話,起身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沈總。”她站定辦公桌前。
“這是各部門負責人的季度工作報告,有問題的地方圈出來了,發下去,該怎麽處理,他們心裏有數。”
“好的。”
“另外,京平那邊進度如何?”
秘書:“一切按計劃推進,不出意外,下個月底就能搬。”
“不行。”
秘書目露疑問。
沈春航沉吟一瞬:“這樣……盡量把審批時間縮短到半個月以内。”
“可京平那邊手續卡得嚴,最遲也要一個月……”
男人擡手:“這個我來解決,你讓他們提前半個月送審就行。”
“好,我馬上聯系張總。”
沈春航輕嗯一聲,“去忙吧。”
秘書離開之後,他皺着眉頭枯坐片刻,最終還是拿起手機撥了那個号碼。
“婠婠,小叔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
滄瀾集團成立的前一天,沈春航抵京,入住沈婠爲他安排的酒店。
第二天,他早早去了現場。
座位被安排在貴賓區第三排第五列,雖不在最前,卻是個中間位置。
待周圍席次一一填滿,他與前後左右寒暄結交之後,沈春航才明白自己爲什麽被安排在這裏。
沈婠是在給他機會拓展人脈。
太靠前,齊大非偶;太偏後,良莠不齊。
而中間剛好合适。
他輕輕一歎……
儀式進行到一半,主持人開始介紹子公司負責人,苗苗出來的一瞬間,沈春航眼裏就再也看不到别人。
她穿了套淺咖色西裝,闊腿寬擺的設計堪堪遮住腳背,隻露出高跟鞋鞋尖,襯得她肩削腿長、腰細臀拔。
隻見女人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屬于自己的座位前,在衆人的注視下坦然落座。
結束後,賓客有序離場,沈春航在走廊拐角處見到苗苗。
她正壓低嗓音與并肩而行的男人小聲談論什麽。
這個男人沈春航也認識。
從前是老爺子安插在分公司的人,後來調到總部任職,最終追随沈婠離開。
如今與苗苗同爲青藍生物負責人。
雙方碰面,同時止步,中間留出兩米距離。
苗苗和沈春航一并陷入沉默,倒是李複上前,笑着招呼:“沈總,你也來了,幸會!”
“集團初立,作爲開疆辟土的老臣,恭喜你。”
兩人握手,一觸即分。
李複回頭看了眼苗苗,又将目光重新放到沈春航臉上,識趣地選擇回避:“你們聊,我去送客。”
很快,狹窄的走廊就隻剩兩人。
沈春航提議:“不如……我們換個地方?”
人多口雜,确實不該在這兒。
“好,”苗苗點頭:“去會客廳。”
說完,轉身走在前面。
沈春航擡步跟在後頭,看似他占了先機,最後還不是被她牽着鼻子走?
說去哪兒,就去哪兒。
到底跟從前不一樣了……
這番感慨在進到會客廳、關上門後,沈春航便不加掩飾地說出口。
眉目含笑,嗓音清潤。
“哪裏不一樣?”
“我記得上次見面你也問過這個問題。”
苗苗直視他:“那是因爲你先說了同樣的話。”
沈春航無奈一笑:“又漂亮了,更耀眼奪目。”
“謝謝。”她微微颔首,不見羞怯。
“今晚一起吃個飯?”
苗苗:“抱歉,還有工作要處理。”
“集團成立第一天就這麽忙?”
“我以爲沈總比我更有發言權。”
沈春航輕歎:“人到中年要學會做減法。”
“可我還風華正茂,怎麽辦?”她歪着頭,目露調侃。
“不知道可不可以跟苗總借點朝氣,讓我這課老樹也蓬勃兩下?”
苗苗抿唇,有點想笑,但輕咳兩聲之後,緩過這勁兒,到底還是忍下了。
“我相信有很多人都樂意給沈總當債主,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說完,作勢離開。
“可我就想跟你借,其他人都不行。”男人灼熱的目光膠着在女人後背上,帶着一種洞悉的穿透力。
苗苗腳下一頓,強烈的壓迫感随之落到肩頭。
她緩緩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