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手不要了,河豚六爺

該說的說完,要問的也解釋清楚,沈婠先一步離開。

剛下樓,躲在暗處保護她的黑衣人聞風而動,各自找好隐蔽點,警惕又慎重地打量周圍,杜絕一切危險。

這批人是權捍霆親自挑選出來的,比之前楚遇江安排的那批更爲訓練有素。

即便隔着很遠的距離,沈婠也能嗅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

而權捍霆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派出一批能力不俗保镖,就必定有他的考量以及這麽做的必要。

沈婠隐約能夠猜到一些,可她沒問。

坐進車裏,一路疾馳,如果有心留意不難發現,後面跟着兩輛車始終保持一定距離。

回到東籬山莊,才下午四點。

盛夏時節晝長夜短,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段時間,沈婠想了想,上樓換身衣服,直奔地下靶場。

權捍霆不在的這段時間,她練得也少了,正好找找感覺。

寬敞空曠的靶場,隻聽砰砰幾響,沈婠平靜地摘掉耳塞,用遙控将靶移到近處看環——

總共五發,兩發十環,三發九環。

看着不錯,實則比以往的成績還是退步了。

沈婠抿了抿唇,重新上膛,再來!

不知過了多久,迸發瞬間産生的後坐力已經令她手腕發酸,伴随着隐隐疼痛從骨頭裏鑽出來。

她面無表情看了眼靶心——

很好,全中!

這才丢開手裏的家夥,用另一隻手摘掉耳塞。

突然,她動作一頓,仿佛察覺什麽,猛地回頭,隻見樓梯中間,男人身形挺拔,隻是表情卻……冷到掉渣。

沈婠動了動唇,沒能發出聲音。

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麽……

你怎麽在這裏?

本就是他的地盤,人家怎麽不能在這裏?傻!

好巧,你也來練靶?

啧,假!

索性最後什麽都不說,隻一雙清淩淩的黑眸注視着他。

男人眼中說不清什麽情緒,臉上也無法分辨具體什麽表情,總之複雜得很。

最終這些糾纏的複雜悉數化作唇畔一聲輕歎,“你啊……”

多少無奈與心疼,都包含其中。

權捍霆上前,将她汗濕的耳發撥開,四目相對:“如果一直沒全中,你是不是還要繼續?”

沈婠一頓,在男人嚴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她本來就打算射到全中爲止。

“傻不傻?”

沈婠皺眉,“全世界就你聰明,行了吧?”說完,轉身就走。

下一秒,被男人長臂截住,撈回來:“說話就說話,生什麽氣呢?”

沈婠嘴角抽搐,扯他箍在自己腰上的那條手臂,可任憑她如何用力,都徒勞無功。

最後她也懶得管了,安靜下來,仿佛順從的姿态。

一是,掙也掙不開,由他去,又不是沒抱過。

二是,沈婠實在累狠了,懶得計較,隻想休息。

突然,手心一熱,隻見權捍霆将她的右手握住,攏進掌心,源源不斷的熱量傳來,讓她因汗濕而稍顯冰涼的手瞬間暖和起來。

連帶心頭也跟着變熱。

“這麽拼做什麽?又不是要你上戰場。”權捍霆一邊說,一邊替她揉捏手腕,輾轉至虎口冷不防加重力道。

“嘶……”沈婠倒抽一口涼氣,“輕點。”

男人眉心霎時收緊,如果不是疼得狠了,依沈婠的性子根本不會出聲。

“你就是該!”咬牙切齒,語氣兇狠,像頭覓食的狼。

話雖如此,下手的力道卻輕了不少。

沈婠暗罵:口是心非。

當然,并沒有戳穿,還是怕把某人惹急了,再跟她橫。

就這樣,一個細緻地按摩,一個惬意地享受,時間恍若靜止,溫馨蔓延,呃……前提是忽略男人陰沉中帶點郁悶,又夾雜無奈的表情。

“下次别練這麽狠了。”半晌,權捍霆突然開口。

沈婠把手抽回來,轉身與他面對面:“爲什麽?”

“過猶不及,怕你傷了自己。”

“強度都是一點一點加上來的,習慣就好。”她變得固執起來。

深深看了她一眼,權捍霆:“婠婠,你是在……自保嗎?”

沈婠沒有否認,隻說:“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終究還是要自己立得住,關鍵時刻誰也不能倚仗的時候,才能絕處逢生。”

權捍霆目光一痛:“對不起,你遇險的時候我不在身邊……”

就在兩個小時前,楚遇江把遇襲當天追悼會現場的監控錄像送到他手裏。

權捍霆看得心驚肉跳。

他無法想象,如果沈婠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讓那些人血債血償。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他感激沈謙。

感激他用身體護她周全,用性命換她無恙。

沈婠看着他,莞爾一笑,語氣溫柔:“說我傻,你也不見得多聰明。未來那麽長,你能保證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不管任何危險都能一一杜絕?”

權捍霆張了張嘴,啞口無聲。

因爲……

他确實不能。

沈婠是獨立的個體,不是他身上的挂件,也不會甘心當他的附庸,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事做,不可能不出門,不可能不交際。

權捍霆固然能像今天這樣派身手最好的手下跟着,可萬一對方有備而來,并無所懼呢?

不管怎麽做,怎麽安排,總歸都有風險存在。

很多時候往往就是這一點風險,便足以緻命!

權捍霆不敢賭,也賭不起。

沈婠見他臉上表情變換,時而凝重,時而沉痛,心也跟着一抽,不過面上卻仍然保持着微笑:“阿霆,我從來沒有怪你的意思,那時你也在危險邊緣遊走,自顧不暇,我幫不了你什麽,但也絕不對不能拖你後腿。”

她這條命,除了對自己負責,還要對權捍霆負責。

男人眼底隐隐翻湧的偏執讓沈婠清晰意識到,如果她死了,權捍霆隻怕會瘋!

而“瘋子”做出來的事——隻會天翻地覆,攪動血雨腥風!

“婠婠……”權捍霆擡手撫上女人臉頰,自責又憐惜,“我不想你太辛苦。”

沈婠反扣住他手背,臉頰在男人掌中輕蹭。

她說,“我不苦。”

重生歸來,她不信老天爺隻是爲了讓她平平淡淡、默默無聞地走完這一生,總要和上輩子不同。

她的路,權捍霆可以陪着,但終歸還是要她自己一步一步去走。

若這點都無法做到,又何談與他并肩而立?

也是這次權捍霆出事讓沈婠深刻意識到,她如今得到的東西多半來自權捍霆的“大方”。

比如,她想調查一個人,有權捍霆的人脈網,還有楚遇江鞍前馬後,自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得到最準确的消息。

可假如有一天,權捍霆不再“大方”,失去倚仗的她會不會一頭霧水、兩眼抓瞎?

這個假設讓沈婠後背發涼,以前不曾重視的危機感鋪天蓋地襲來。

她想,她可以試着做些什麽,至少要有一定準備,等那天真正來到的時候,才不至于驚慌失措。

就拿這次來說,如果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就可以直接越過楚遇江調查權捍霆的消息。

能不能查到是一回事,但總不至于束手無策,隻能被迫接受,煎熬等待。

權捍霆根本不知道因爲自己的一個決定,會沈婠産生這種想法,而且還想得這麽深、這麽透。

他以爲上次的襲擊事件讓她産生了自保的念頭,才會一反常态,追求絕對武力。

殊不知,沈婠在防止危險的同時,也是在防他!

倒也并非權捍霆不能依靠,隻不過有備無患,在必要時候能夠掌控主動權而已。

她再也不想當一隻無頭蒼蠅,到處亂飛;也不想在等待的過程中又一次品嘗擔驚受怕的滋味。

别人有再多,那也是别人的,給你的時候給你,不給的時候不給,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擁有……

沈婠心裏門兒清,但并沒有告訴權捍霆,隻道:“我會保護好自己。”

“嗯。”

“現在時間還早,一起練?”

權捍霆頓時黑臉,氣得直咬牙:“手不要了?!真當自己是女金剛,鐵做的?!”

沈婠直發笑:“你知道河豚嗎?”突然問了這麽一句。

六爺:“?”

“你現在生氣的樣子就有點像它。”

晚飯後,六爺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着一塊平闆電腦,頁面停留在某搜索引擎——

河豚生氣什麽樣子?

回車一敲,瞬間出來不少詞條,然後他看到了一隻氣鼓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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