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目光落到他臉上。
李複呼吸驟緊。
“當然。跟苗苗交接一下,待會兒的會議記錄由你來做。”說完,自辦公桌後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李複愣在原地,眼中驚訝掩蓋不住。
餘光落到苗苗身上,帶着幾分審視與探究。
要知道,在這之前,沈婠雖然留下他這個曾經的背叛者繼續任職,但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态度——
不過分爲難,也不委以重任。
别說會議記錄了,像這種規格的董事會他連出席的資格都沒有。
怎麽今天……
“你不舒服?”他問苗苗。
“有點。”女人轉身拿起一沓文件,遞過來,“這是一會兒要用的資料,你先看熟,第一份是……”
九點一刻,沈婠進入會議室。
李複和苗苗一左一右跟在後頭,一個西裝革履、神情嚴肅,一個襯衫短裙、眼神無波,宛若兩塊護盾,随時準備上前掩護主人。
“各位董事,早。”
其中一個董事擡腕看表,冷笑入眼:“不早了,平常這個時候會都已經開完,今天還沒開始。”
語氣有點沖。
卻也間接證明有所倚仗。
哪來的底氣?
沈婠不動聲色掃過下方第一順位端坐的沈春航。
那本該是沈謙的位子。
倏地,唇畔漾開一抹淡笑:“來者不善,難道還不許我準備一二?”
那位董事聞言,面上閃過怪異,而後不再開口,安靜如雞。
整個過程,沈春航都看在眼裏,卻一言不發。
“小叔,”沈婠突然調轉槍口,對準他,“今天是你把大家叫來的,既然人已經到齊,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沈春航涼淡的目光掃過衆人,掠過苗苗的時候也未曾停頓,“我本來以爲今天坐在這個位子上,所要表達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确。”
沈婠皺眉,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下一秒——
“但有些東西還是不能太隐晦,得明明白白說清楚才行。”他看向沈婠,一字一頓,“沈謙手裏的股份已經全部轉到我名下,加上原本就有的,如今我是公司第二大股東。”
沈婠眼神一緊,即便有所預感,也被沈春航這番操作打得措手不及。
“沈謙把股份轉給你了?”
“沒錯。”他取出一份文件,提起來展示給衆人,就像曾經沈婠讓苗苗做過的那樣,“這是股份轉讓協議的複印件,在座各位若有疑問,可以要求查看原件,我會安排律師陪同。”
連台詞都大同小異。
啪啪啪——
沈婠突然鼓掌,在安靜的氛圍之下,顯得格外突兀,也尤其怪異。
“小叔,哦不,現在應該叫沈董了,真是好算計,好謀略,在這之前,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
沈春航笑意不減:“這麽說就言重了。”
“所以,您占了第二大股東的席位,接下來準備做什麽?嗯?”沈婠維持着風度,隻是那雙眼睛卻仿佛一秒入冬,須臾之間,隻剩寒涼。
沈春航看出她壓抑的憤怒,笑意更甚:“現在,我正式提議罷免你總裁一職。”
沈婠冷笑:“别忘了,你有股份,我也有,而且還比你多。”
“是嗎?”男人目光淡淡一掠,“我名下的股份确實不如你多,但還有其他董事,我們所有人加起來總比你多吧?”
沈婠表情晦暗,看他的眼神仿佛挾裹着刀刃:“看來,小叔今天鐵了心要跟我過不去。”
“難道不是你先起的頭?”男人音色沉沉,漆黑的眼底醞釀着風暴。
他不在公司,不代表不清楚明達發生了什麽。
他不回老宅,也不意味着對沈家一無所知。
沈春航對公司大權毫無興趣,早早遊離于中心之外,安安分分當他的教書先生,但必要時候,他也可以青衫換戎裝,披堅執銳上陣,化身最勇猛的戰士,将手中利刃對準敵人。
哪怕,這個敵人是他曾經大爲贊賞的親侄女,也毫不手軟。
“我支持沈董的提議!”有人迫不及待跳出來。
“我也支持!”第二個。
然後第三個,第四個……
最後李立東也站出來,深沉的目光落到沈婠臉上,好似帶着幾分歎惋與可惜,“我同意。”
眼下的局勢,沈春航俨然一呼百應,而沈婠則孤立無援,已是立于懸崖邊,退一步粉身碎骨。
沈春航不爲所動,冷漠地平視前方。
忽然,“呵呵……”
沈婠低笑,此時此刻才終于明白當初沈謙那番話的真正含義——
“你太強硬。”
“說好聽點叫殺伐果斷,說得難聽點就是不近人情。”
……
“有些事過猶不及,尤其面對這群死要面子的老家夥。今天你把他們的臉往地上踩,明天他們就可能扒掉你一層皮。”
“你不跟我争繼承權?”
他說,“……我不争,也會有其他人。”
原來,沈春航就是所謂的“其他人”。
“很好!不動聲色,反将一軍,原來小叔才是這個家裏隐藏最深的人。”
沈春航眼神驟冷:“不敢當。”
沈婠起身,離開座位,沒有衆人想象中氣急敗壞的樣子,那雙眼睛仿佛沉澱着幽光,無波無瀾。
“既然這是各位的選擇,那我也無話可說。反正當這個總裁,每天還要面對你們這一張張堪比城牆的老臉,實在沒勁透了。”
“你們不嫌煩,我都覺得惡心。”
“現在這樣也好,明達容不下我,我也不會死乞白賴,既然要斷,那就斷得幹淨些……”
此刻的沈婠肩無重擔,還不卯足了勁兒蹦跶?
出口的話再也不用顧忌,也無須謹慎,想到什麽說什麽,直接把在場十幾個老東西怼得面色發青,啞口無言。
沈春航聽着她發洩般的氣話,眉頭越擰越緊。
他甯願看到沈婠沉着鎮定、蟄伏隐忍的樣子,也不希望是眼前這種氣急敗壞,大有破罐破摔的架勢。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沈婠鎮定,說明她憋着後招,有蓄力反擊的打算,至少還有所圖,不會亂來。
可眼下這副不管不顧的瘋樣,卻大大出乎沈春航意料,就像……逼急的狗,要準備跳牆一樣。
這不是他的目的,至少現在還不可以。
但事态發展已經脫離掌控,沈婠的反應讓他無從下手,隻能靜觀其變,但心裏已經生出不安。
“斷得幹淨……”李立東咂摸着她這句話,忽地渾身一震,“你什麽意思?”
沈婠心說,老東西裏倒還有個明白人。
“意思很簡單,既然大家都不怎麽喜歡我,繼續待着也沒意思,索性把手裏股份一并抛了,走也走得一身輕松。”
嘶——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她是不是瘋了?!居然要抛股份?!”
“就算不再擔任總裁一職,不能繼續參與公司決策,可股份在手,每年還有分紅,坐着拿錢,下半輩子吃喝不愁。隻有腦子被驢踢了,才會說抛就抛!”
更何況,沈婠手裏的股份可不是一星半點。
“呵,這女人氣性不小,已經開始亂來了。”
“賭氣也沒必要自斷财路,這種損人不利己的做法簡直蠢到極點!”
“她是不是被下降頭了?”
“……”
一石激起千層浪,議論不歇。
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李立東也不由震驚地瞪大雙眼,嘴唇因過分激動而止不住哆嗦,“你、再說一遍,你要做什麽?”
“我說——”沈婠開口,眸光清湛,“我要出售股份,價高者得!”
“你……當真考慮清楚了?意氣用事,并非明智之舉。”
沈婠挑眉:“李董這是在勸我?”
“……”
“多謝好意,不過我已經考慮清楚,與其留下來遭人白眼,還不如當斷則斷。”
“你!”老東西急紅了眼。
“怎麽,不希望我賣?放心,隻要價格到位,肯定第一個考慮您。”
李立東:“……”
也不是不想沈婠賣出股份,隻是有種莫名的不踏實感。
一旦沈婠不再持股,那就意味着從今往後明達的起伏盈虧和她再無幹系,她撤退得太幹脆,幹脆到讓人懷疑真實目的。
這種感覺就像……
明達是個燙手山芋,沈婠急着甩,而大家搶着要。
沒有任何可靠依據,但李立東就是忍不住冒出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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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爺憶當年:當我打算作天作地作死自己的時候,你出現了,然後我就不想死了!
學霸嬌羞臉:原來……原來你對我一見鍾情啊!其實我也……
渣爺嗤笑:你想太多,當時我就想着,死也要拉個墊背的!
學霸:……你果然有病!
渣爺:是啊,一直有,隻有你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