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山莊,書房。
“……出了機場就被送進ICU,暫時處于昏迷狀态,能不能醒來還要看後續排異反應。”
反應小還好說,藥物控制即可。
大的話,這一閉眼隻怕就永遠睡過去了。
沈婠靜靜在聽,沒開口。
楚遇江沉吟一瞬:“換人之前沈嫣沒有做過配型……”
也沒接受系統的術前檢查,就直接供肝,歪打正着配型成功的概率接近于零。
言下之意,情況不太樂觀。
對此,沈婠并無意外,顯然早有預料,或者說,現在的局面就是她精心策劃的結果!
“沈家父子呢?”
“從下飛機到醫院,沈續全程跟着,沈春和是後面才到的。”
“繼續關注那邊的動向,切勿打草驚蛇。”
楚遇江垂眸,低聲應是。
随後,躬身退出房間,就在他準備關門的時候,從旁邊伸出一隻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爺……”
權捍霆示意噤聲。
楚遇江閉嘴,轉身離開。
沈婠離開過分舒适的皮椅,起身行至落地窗前,目光投向遠處。
夕陽餘晖灑在她側臉上,勾勒出細緻的輪廓線條,下颌揚起一抹凜冽的弧度,隐隐透出倨傲。
權捍霆剛踏進書房,所見便是這般模樣。
沈婠聽聞響動,下意識回頭,看清來人蓦地莞爾一笑。
傍晚,夕陽,笑靥如花的女人,共同交織成一幅絕美的圖畫。
“有消息了?”權捍霆上前,半擁着她,嗓音輕緩,動作溫柔。
“嗯。”
“怎麽說?”
“飛機平安降落京平,她被緊急送往醫院,目前還在昏迷中。”
“爲什麽放她走?”
早在沈續行動之前,楚遇江那邊就已經收到風聲,完全可以阻止。
就算上了飛機,憑權捍霆手底下那些人的本事也能趕在降落前,進行有效攔截。
再不濟,京平機場也還可以堵人。
總之,沒有權捍霆捉不回來的,隻有沈婠故意放走的。
“你想聽原因?”沈婠眨了眨眼,笑意不改。
男人看着她,眉眼含笑,一片縱容:“你說,我就聽。”
“我想做個實驗。”
“?”
“在肝源不經篩選,匆忙完成手術,又一路颠簸的情況下,她究竟能不能活。”
“能如何?不能又如何?”
“能,說明老天幫她,命不該絕,那我放她一馬也算全了天意;不能,說明天都看不下去,要她狗命。”
“是嗎?”權捍霆挑眉,八分保留,兩分質疑,“什麽時候你做決定要看天意了?”
沈婠歪了歪頭,竟有幾分俏皮:“怎麽,不可以呀?”
男人搖頭:“不像你。”
她笑意更甚。
“好啊,”權捍霆一把将人扣住,猛地帶進懷裏,“哄我?”
“開個玩笑,逗你玩兒。”
“小騙子!”刮了刮她鼻梁,又愛又恨。
“好了,說正經的,”沈婠從他懷裏站直,“其實我也沒胡說,雖然隻占很輕的分量,但的确有這層原因——我就想看看,老天究竟憐惜她,還是眷顧我。”
總之會有那麽一個人得天獨厚。
上輩子是沈绯,所以她得逞了。
那這輩子會不會輪到沈婠?
當然,她也不會把輸赢寄托在所謂的“天意”上,無論何時何地,她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聊?”
權捍霆輕笑,虛攬着她:“問天,不如問我。”
“這是什麽說法?”
“以夫爲天,對你而言,我才是天。”
沈婠嘴角一抽:“你可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那你說,爺哪句話不對?”
“以夫爲天,關鍵你是‘夫’嗎?”
男人眸光一暗,笑得幾分邪肆:“這就要看,是‘丈夫’的‘夫’,還是‘情夫’的‘夫’。”
“啧……”
“不過沒關系,反正你這輩子不管丈夫,還是情夫,都隻能是我。”
沈婠挑眉,眼神流露幾分挑釁:“那可不一定,未來的事誰知道?說不準我哪天就抱着别的狗——唔!”
唇被堵個正着,接下來的話也再難出口。
權捍霆力道不小,近乎兇殘,更像一種懲罰,輾轉之間惡狠狠咬牙:“你還真敢說……”
“唔唔——”沈婠捶他胸口,被男人大掌一攏,固定在身前。
“還敢不敢?”
繼續掙紮。
他力道一緊:“嗯?”尾音上揚,透着幾分危險的警告。
沈婠隻覺肺裏的空氣快要被吸光,呼吸開始變得艱難。
“說句爺愛聽的,就放過你。還敢不敢?”
搖頭。
不敢了。
你這麽兇,别的狗會被咬死好嗎?
惹不起,惹不起……
男人目露愉悅,唇畔漾開一抹淺笑,宛若鬥勝的公雞,擺弄着幾根羽毛,相當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