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
這個坐在面前的女人已經妖魔化!
“你……”嘴唇哆嗦,滿腹驚疑,卻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沈婠就這麽用一雙幽黑冷邃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深淵在凝視——
進一步,懸崖峭壁;退一步,死無葬身。
終于,郦曉昙僵直的肩頭驟然一垮,精神防線徹底崩潰:“我、不知道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但是再恨她,我也不會殺人啊!”
“恨?”沈婠敏感地捕捉到其中某個字眼。
女人眼神一滞。
“說說,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恩怨?”
郦曉昙抿了抿唇,難以啓齒的樣子。
沈婠再加一把火:“你現在不說,等警察找上門,不說也得說。”
“……她搶了我男朋友,”頓了頓,又補充,“在京平的時候。”
當初,郦曉昙和高唯秋在這一行齊名,卻分屬兩個不同的場子,背後的夜總會勢力競争殘酷,自然兩人的關系也好不到哪裏去。
王不見王,倒也相安無事。
直到,郦曉昙交了個男朋友。
名牌大學研究生,一米八,會打籃球,是個連笑容都帶着陽光味道的男孩子。
在兩人認識之初,她就将自己的工作和盤托出,男生表示并不在意,但是希望她能盡快從這行脫身。
許是在陰暗潮濕的環境裏待得太久,一點點亮光都能讓她像飛蛾撲火般不惜一切去追逐擁抱。
就這樣,郦曉昙打算從良。
彼時,她已經賺了不少錢,拿着這些錢随便做點小生意,開個美容院、火鍋店之類的,過個一兩年再買套房,然後結婚,生小孩兒……
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晚,郦曉昙就這樣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規劃未來。
好像這是支撐她跳出現狀的唯一勇氣來源。
她不敢有絲毫懈怠,因爲,一松手,就會重新跌入泥潭。
可即便這樣小心翼翼,現實仍然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那個男孩子終究沒能忍住誘惑,愛上了别的女人。
郦曉昙驚訝于自己的平靜,也許從兩人開始的那一刻,她就已經爲這一天做好了準備。
她想,那麽優秀的男孩子确實不該屬于她這種肮髒的人,應該有一個同樣美好的女孩子與他相親相愛。
但郦曉昙後來才發現,男孩兒的出軌對象并不是什麽好女孩兒,而是同她一樣豔名在外的坐台小姐——高唯秋!
“……這個女人不僅欺騙秦松的感情,還誘惑他染上毒瘾,最後死在一個郊外的公廁裏!兩年前我輾轉得知這個消息,恨不得一刀砍死高唯秋這個賤貨,可惜,我人在甯城……”
沈婠沒想到郦曉昙還有這麽一段過去,上輩子她對這個小姨沒什麽感情,也沒興趣探究她身上發生的事。
這輩子,她早早決定不再同她有任何交集,卻沒想到無關的人和事一次又一次将兩人拉到一起。
難道這就是命?
沈婠自嘲一笑。
郦曉昙看在眼裏,将這抹笑當成了對自己的諷刺:“聽到你說高唯秋死了,我既驚訝,又高興,因爲——她該死!”
“昨天下午,我在商場碰到她,看着她像貴婦一樣穿金戴銀、頤指氣使,我就忍不住想,爲什麽這種人還能活在世上?明明内裏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外表卻比誰都光鮮亮麗。老天爺爲什麽不能公平一點?”
“沒想到,第二天就聽說她死了?哈哈哈哈……”女人笑得前俯後仰,淚水浸潤了眼角,她卻仿佛停不下來,“死得好啊!早就應該這樣了!”
沈婠冷靜地看着她發洩,等她笑夠了,重新平靜下來才緩緩開口——
“警察會懷疑是你做的。”
女人擡手擦掉眼尾的淚水,唇畔笑意不減:“我知道。當時商場那麽多監控錄像,我跟那個賤人還差點打起來,警方懷疑我,合情合理。但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我可以配合調查,等真相大白,水落石出,我就能全身而退。”
“呵……天真!”沈婠嗤笑出聲,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與輕嘲。
郦曉昙皺眉:“什麽意思?”
“你以爲那個地方進去了,還有重新出來的機會?”
“爲什麽沒有?隻要我是清白的,警方查明屬實,自然就會放我離開!”
“如果你不清白呢?”
“可我根本沒殺她!”
“隻要證據說你殺了,那就是你殺的!”沈婠一字一頓。
郦曉昙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我還是不明白。”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話音剛落,咖啡店的門就被一群警察推開。
客人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出聲,隻見幾個身穿警服的大漢徑直走向靠窗那一桌,最後停在兩個女人面前。
“郦曉昙,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一樁殺人棄屍案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