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每天打來的電話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這些人要麽談合作,要麽求融資,但幾乎都被拒之門外。
而沈如隻是其中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沒有任何特權與優待,就算吃了閉門羹,也不要太正常。
“……看來,她已經弄清楚合同細則,主動找上門了。這位沈大小姐能力不怎麽樣,心氣兒倒高,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未必會放低身段,主動聯系。”徐勁生一揮球杆,姿勢幹脆又漂亮,小白球成功進洞。
秘書笑着接過他遞來的球杆,包上套子,放好。
“您的水平又精進了。”
徐勁生一屁股坐下,後仰靠在椅背上,“任何運動遊戲,除實力之外,還要看運氣。這次能夠揮杆進洞,下次卻不一定行。”
秘書點頭:“是這個道理,但幸運的人總會得到想要的結果。”
想要的結果……
徐勁生眼裏閃過茫然。
他親手将競林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打造成今天的房地産大鳄,一路順風順水,足夠幸運了吧?
可他還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女人,至今沒有一個完整的家。
而這些,他明明都曾擁有,卻最終一一失去。
“那沈如的電話……要不要接?”秘書試探道。
徐勁生猛然回神,目光一定:“晾着。”
……
在數不清多少次被挂斷之後,沈如終于忍無可忍。
隻聽哐當一聲,手機砸在牆壁上,摔個粉碎。
她卻猶不解氣。
“可惡!”
但除了這種發洩方式之外,她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徐勁生避而不見,連個溝通商量的機會都不給她,縱使沈如有心想要解決問題,也無能爲力。
條件再豐厚,對方不屑一顧,甚至連聽都不願聽,那還有什麽意義?
叩叩——
敲門聲傳來。
沈如吐出一口濁氣,上前兩步,彎腰撿起地上的手機殘骸收進抽屜裏,調整好面部表情,聲音四平八穩:“進來。”
秘書推門入内:“沈經理。”
“什麽事?”
“江秘書剛才打電話到我這裏,說是沈總請您上去一趟。”
“江淩親自打來的?”沈如皺眉。
秘書點頭。
“有沒有說原因?”
“這倒沒有。”
“語氣呢?”
秘書回想:“跟平時差不多。”
沈如稍稍松了口氣。
三十三樓,總裁辦公室。
随着裏面的人一聲“進來”,沈如轉動門把,邁步而入。
未語先帶三分笑,好似什麽都沒發生。
“爸,您找我?”
“這裏有個新項目,你負責跟進一下,有什麽需要及時提出來。你在粵省待了一段時間,如今重回項目部,總得拿出點成績才好服衆。”
原來是因爲這件事……
沈如暗暗松了口氣,半懸的心這才落到實處,接過文件抱在懷裏。
“謝謝爸。”視線掃過沈春江的臉,微微一頓,“您最近是不是沒休息好?臉色看上去很差……”
沈春江心下驟緊,表情也随之一僵,“可、能吧。”
沈如沒有多想,眼中一派關切之色:“那你注意休息,别經常熬夜。”
“嗯。”
“那我先回去做事……”
“你跟競林那邊完成土地使用權變更之後,記得把相關憑證和文件交到法務部進行審核,該歸檔的歸檔,該調用的調用。”
“……好。”沈如勉強維持住笑,艱難地吐出一個單音。
實則,半邊身子都是涼的。
渾渾噩噩回到項目部,期間關欣桐叫她也不搭理。
砰——
門關上。
咔哒一聲——
落鎖。
下一秒,沈如滑坐在地,表情瀕臨崩潰。
合同是沈婠簽的,她早就設好了陷阱,什麽辭職讓位都是做戲!
她把她捧到頂點,在她最春風得意的時候,再給予緻命一擊。
呵……呵呵……
好狠!
她忽然想到什麽,猛地起身,拉開抽屜翻出已經裂屏的手機。
幸好,還能用。
沈如翻開通訊錄,找到那個人的号碼,撥過去。
“耿傲,你……”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冰冷的機械音一闆一眼。
他掐了她的來電。
沈如再打,還是同樣的回應。
在第五次的時候,那邊直接關機。
沈如握着手機,兩眼發怔:“連你都要抛棄我嗎?”
……
“耿爺,誰啊?挂了這麽多回,沒點兒眼色,還往死裏打。”
“一個娘們兒。”
“喲,該不會是那匹‘胭脂馬’吧?”
大夥兒都知道耿傲收了個豪門千金充後宮,這半年樂不思蜀,身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其他女人。
便有兄弟打趣說,他這是曾經滄海難爲水,嘗過更好的,一般貨色都瞧不上眼了。
可“胭脂馬”漂亮是漂亮,但性子也不是一般剛烈。
據說,耿傲還有被踢下床的經曆,某回喝醉了不小心說漏嘴,結果成爲一票兄弟口口相傳的笑料。
從那之後,沈如就一躍成爲耿傲曆任小情兒中最難搞的那個。
兄弟們沒大沒小慣了,便經常拿這事開玩笑。
許是心有芥蒂,抑或被戳到痛腳,耿傲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并不喜歡這樣的打趣。
比如此刻——
“爺,您就這麽直接挂了,還關機,不怕小母馬尥蹶子啊?”
“就是!那蹶子一尥,回頭别再把您給踢下床……”
引來一陣哄笑。
耿傲把手裏的牌面一扣,也跟着笑成一片,但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臉部肌肉僵硬,笑意也從未入眼。
“差不多行了,老子一個大男人還怕她個女人?大夥兒樂呵樂呵也就算了,你們還真信?”
“怎麽不信?您當初醉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臉上笑着,嘴裏罵着,那叫一個又愛又恨、情真意切,兄弟們可都看見了。”
“對對對,我們都親眼目睹,場面可不是一般壯觀。”
耿傲臉上勉強維持的笑意再難爲繼,眼神也驟然變冷:“放屁——”
全場一寂。
很快意識到玩笑開過頭,把老大惹毛了。
可這種情況下,越解釋反而越糟糕。
所以,衆人面面相觑,氣氛滑向死一般的沉寂與尴尬。
“爺……”小心翼翼。
耿傲既然已經黑臉,那就隻能一黑到底,也正好趁此機會挽尊:“謠言不可信,你們今天才明白這個道理啊?算算時間,在場的人裏面跟我最少的也有三年了,難道在你們心目中,爺就是個被女人騎在頭上拉屎的玩意兒?”
“那可不一定。”接話的是耿傲最好的兄弟,也是這一方勢力的二把手,人敬一聲“魏二爺”。
眼下這般情形,也隻有他敢開口發聲。
而耿傲還偏偏生不了他的氣:“老二,我說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兩人這一互動,原本冷至冰點的氣氛倏然回暖。
衆人又開始肆無忌憚——
“爺,您就承認了呗?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又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兒。”
“兄弟們羨慕都還來不及呢!”
“什麽時候我也能得一匹胭脂馬騎騎,那人生就無憾了。”
“呸——你以爲胭脂馬是大白菜,按捆來賣啊?”
“……”
衆人插科打诨,都在有意無意安慰耿傲——這不是什麽大事兒。
卻沒有一個人跳出來否認這件事情本身。
也就是說,他們潛意識裏都認爲耿傲是被踢下床過。
哐——
大佬拍桌而起,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惱怒:“信不信我現在就讓那匹馬……不,那個女人服服帖帖,俯首帖耳?!”
“爺來一個呗!讓大家都看看!”
“來一個!來一個!”
一片起哄聲。
耿傲仰着脖子,冷哼:“來就來,都給我聽好看仔細!”
說話的同時拿出手機,先打開,然後點了一通未接來電,果然是沈如。
再回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