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腦袋開花,沒人信他

這個女人!

她還真敢!

宋凜頭疼欲裂,眩暈襲來,可意識卻該死地清醒,甚至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從腦袋裏湧出,蜿蜒至兩鬓、脖頸,最後滲入米白的地毯裏,留下點點猩紅。

悶哼一聲,他捂住傷口,想換個姿勢,卻悲哀地發現臉還被對方踩在腳下,根本無法動彈。

沈婠丢掉手中殘瓶,欣賞男人此刻痛苦的模樣,輕笑莞爾:“什麽感覺?夠爽嗎?”

“……沈婠,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死?那多容易,活着才有趣呢。”緩聲輕語,無限溫柔。

落在宋凜耳朵裏,卻猶如魔音穿孔。

手上是溫熱黏膩的觸感,舌尖嘗到鐵鏽的腥膻,胃部翻湧着幾欲作嘔,身在地獄,恐怕也不過如此。

“這一下是教你,做人不要太狂,逮着誰都能當猴耍。當初,你遞給我一杯加料的酒;現在,我還你一瓶,有來有往。”

“賤、人!”

啪——

一個耳光,十分力道。

沈婠收回手,轉動腕口,“這一巴掌是教你,人在屋檐下得看清形勢再發言,别讓你那張臭嘴給自己找抽。”

“……”

“看看,這不就對了?安靜點,乖順些,免得受皮肉之苦。不過,這點痛比起失敗帶來的打擊,應該微不足道吧?從前途無量的小宋總,到今時今日的喪家犬,你不僅作死了自己,還順帶扶了宋乾一把,如今MT俨然成爲他的天下,想想還真是血本無歸。”

“後悔?生氣?怨恨?絕望?”沈婠每說一句,宋凜的臉便蒼白一分,直至最後慘無人色。

沈婠輕歎,收回腳,扯過茶幾上的紙巾擦了擦手,丢到男人臉上,“你這種人隻配與垃圾爲伍,殺你,髒了我的手!”

說完,飄然轉身,揚長而去。

宋凜倒在地上,呆滞的眼神讷讷盯着天花闆,像被抽掉靈魂的木偶,除了還會呼吸以外,整個人都陷入迷茫與混沌之中。

似乎傷口傳來的痛也逐漸離他遠去……

突然,一滴晶瑩自男人眼角滑落,沒入鬓邊。

他開始放聲大笑,渾身近乎抽搐地顫抖着,“哈哈哈哈……”

沈婠,今日之恥,必要你用命來償!

……

“沈小姐,又見面了。”黑衣黑褲的女人,卷發蓬松,紅唇妖冶,此刻斜倚在走廊的牆壁上,雙腿交并,身體呈完美的流線型。

“是你?”沈婠止步,停在三米遠處。

阿狸站直,邁步上前,笑容意味深長:“還以爲你不會再來夜巴黎。”

“找人而已。”

“急什麽?我又沒說你鬧事。”

沈婠:“……”

阿狸:“走吧,二爺有請。”

沈婠沉默一瞬:“……205包間有人磕破頭,你們看着處理吧。”

并非她對宋凜心懷仁慈,隻不過在宋景的地盤上,到底要留幾分面子,鬧出人命就不大好看了。

況且,就算她不開這個口,也會有人去處理。

畢竟這裏是夜巴黎,甯城最奢華、最安全的銷金窟。

來者是客,隻要不犯主人忌諱,至少能活着出去。

不過,是站着,還是躺着,那就不一定了。

阿狸點頭:“已經派人處理,跟我來吧。”

果然,剛才包間裏發生的事都逃不過那位的眼睛,否則,阿狸不會來得這麽快,好像站在那兒,就是專門爲了等她!

女人在前面帶路,沈婠緊随其後。

出了電梯,又穿過一截楔形走廊,最後停在一扇雕花木門前。

“爺在裏面。”說着,轉動門把,推開,側身做請。

沈婠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擡步入内。

很明顯,這是一間辦公室,屏風隔斷會客區與辦公區,裝修簡約,低調大氣。

“宋二爺?”

“來了,坐。”男人手持茶杯,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沈婠走到對面沙發坐下。

男人親手遞來一杯熱茶:“嘗嘗?”

她接過,先聞其香,再品其味。

宋景:“如何?”

沈婠皺眉,欲言又止,眼裏還帶着幾分探究與警惕。

男人儒雅一笑,“有什麽話,直說。”

“聞起來沒問題,但入口偏澀,澀裏帶苦。”如果她沒猜錯,這應該是陳年舊茶。

按理說,宋景這個夜巴黎的幕後大老闆缺什麽,都不會缺錢,有錢還害怕買不到好茶葉?

又怎麽可能會用陳茶招待客人?

除非……

“都說姜還是老的辣,這茶嘛,陳也有陳的好。”

沈婠放下茶杯,不動聲色:“怎麽說?”

“澀,性平;苦,思危。好比人也一樣,斂其鋒芒,性情才會随之平和;多思多慮,才能避開危險。”

“您究竟想表達什麽?”

男人笑意不改,眼角隐約可見幾縷紋路,平添溫和:“女孩子不要學得太野蠻,修身養性,才能收斂戾氣。”

說完,拿着遙控器,按下紅色開關鍵,正對面的液晶顯示牆上便出現了一段高清錄像。

正是不久前,包間裏發生的一切。

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沈婠收回目光,指尖摸索着茶杯杯口,繞着一圈又一圈打轉,自由一番沉靜氣勢。

“您找我來,就是爲了上教育課?”

“爺從不輕易給人當老師。”

“所以,這是我的榮幸?”

宋景:“如果把疑問句換爲陳述句,表達效果會更好。”

沈婠嘴角一抽。

男人倏地正色起來:“敢情你今天是在爺的地盤上撒野,換成其他地方試試?你以爲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吹空調喝熱茶?”

甯城有頭有臉的幾家娛樂場所,雖然都打着私密性上佳的噱頭,但又有哪家是完全放手,不裝監控的?

“年紀輕輕,膽子不小!電視劇看多了,拿着酒瓶就往人頭上敲?”

沈婠心說,這可不是從電視劇裏看來的。

類似的歪門邪招,比如踢裆、踩蛋、插鼻孔,戳眼睛,在去東籬山莊訓練的那段日子,她沒少向權捍霆請教。

從何處下手,用幾分力,對準哪個位置,都是有講究的。

如何緻傷不緻死,流血流淚也留命,她已經全部摸透了。

所以,下手之前,沈婠就有把握将宋凜傷到什麽程度。

當然這些都沒必要跟眼前的男人解釋,畢竟,他們的關系僅限于萍水相逢,連君子之交都算不上。

沈婠:“他不是還活着嗎?”

宋景被她不受教的樣子一噎:“那萬一死了呢?”

“哦,死了就死了,也沒什麽好可惜的。”女人眼底泛起涼意,聲音平淡無波。

好像“死”這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跟“吃”、“喝”沒什麽區别,都是稀松平常。

那一瞬間,他有種看到同類的錯覺。

很快,這樣的錯覺就被女人嬌俏一笑徹底打散,“開個玩笑,二爺不會當真了吧?”

宋景:“……”

沈婠收起笑意,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男人略顯愕然的注視下,深鞠一躬。

“你……”

“很抱歉因爲我的一時沖動給您造成了困擾。”

她這麽坦坦蕩蕩地認錯道歉,宋景反而不好再說什麽。

半晌,“……也罷,下不爲例。”

“茶很特别,也謝謝您的忠告,我會記在心上,告辭。”

宋景揮了揮手。

沈婠轉身,唇角卻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帶着不羁與叛逆,配上凜冽的眼神,散發出一種詭谲的氣場。

記在心上,卻并不代表一定要照做。

當晚,宋凜被保镖送至醫院搶救,皮外傷失血過多,伴随輕微腦震蕩,需住院觀察。

昏迷了兩天兩夜才轉醒。

第一個來看他的人是秦澤言。

“怎麽樣?好點沒有?”助理把花和果籃放到櫃子上,低頭退出病房,秦澤言拖了一把椅子安到床邊,自顧自落座。

宋凜斜靠在床頭,面無表情回道:“暫時死不了。”

秦澤言啞然一瞬:“……總會過去的,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有沒有機會,我不知道;但有人不想我活,是真的。”

“誰?”

“沈婠。”

秦澤言表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眉頭緊蹙:“腦袋還沒清醒?說什麽胡話?”

“怎麽,你不信?”宋凜表情平靜,好像對方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不悲不怒,也不過分激動。

“我幫你叫醫生……”說着,作勢起身。

宋凜幽幽開口:“如果我說,害我丢掉項目的罪魁禍首也是她,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去看神經科?”

“阿凜……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可也不至于編造這種不切實際的借口。”

在秦澤言看來,項目失敗是整個團隊的問題,其中宋凜負主要責任,可他太過驕傲,無法接受失敗的現實,竟然把一切推給沈婠。

簡直可笑!

“沈婠隻是一個私生女,她沒這麽大能耐幹涉兩家公司的合作,你清醒點!”

“呵,她親口說的,還能有假?”宋凜扯了扯嘴角,垂眸瞬間掩蓋了對這個兄弟的失望。

他不信他!

“那就更說不通了。假設沈婠真的從中作梗,她掩飾還來不及,又怎麽會親口說出來?”

“因爲她要看我笑話,要奚落我,羞辱我。”

秦澤言愈發覺得荒唐:“你跟他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她費盡心思做這一切?”

宋凜涼涼擡眼:“你忘了溫泉山莊?”

秦澤言登時一驚!

那件事……

“她在報複我,要我身敗名裂!”

秦澤言表情糾結,良久,正色道:“……還是那句話,我不信她有這個本事。”

宋凜徹底放棄,轉過身,“我累了。”

“……好好休息,阿淮很擔心你,已經從國外趕回來了。”秦澤言看着他冷漠的側臉,不由輕歎,起身離開。

第二天,賀淮風塵仆仆趕到病房,除了花和水果之外,還帶着行李箱,一看就是剛從機場過來。

宋凜把沈婠做的事全部告訴他,語氣平靜,眼神淡然。

賀淮的表情比秦澤言還誇張,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憋紅了整張臉,辯解道:“怎麽可能是她?不會的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宋凜涼涼一笑,很快就借口頭暈睡了過去。

賀淮在邊上守了很久,期間,腦海裏不斷回響着宋凜說過的話。

他說,害他失去項目,又讓他住進醫院的人,是沈婠?

這……

賀淮甩了甩頭,他覺得連懷疑一下都是罪過!

那個女孩兒柔柔弱弱、不争不搶,說話斯文秀氣,目光幹淨澄澈,絕對不會做那些事!

“阿凜,你……好好養傷,我有認識的心理醫生,你有空可以去見見……”

言罷,起身離開。

在他走後,本該熟睡的宋凜倏然睜眼,冷冷看着天花闆,忽然咧嘴,露出一個僵硬又怪異的微笑。

沈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們都不信我?

沒關系,你很快就會付出代價……

“阿嚏——”

“三小姐,你是不是感冒了?正好今早煲了藥膳粥,清熱潤肺,我幫你盛一碗?”

沈婠丢掉紙巾,點了點頭:“好。”

吃過早飯,她照例開車出門,隻是從車庫出來的時候,遇到了往裏開的沈春亭。

“小叔?”

“早,婠婠。”

兩人隔着半降的車窗,點頭緻意。

沈春亭:“複習得怎麽樣了?”

沈婠:“還行。”

沈春亭:“考綱的事,多謝。”

沈婠:“舉手之勞,況且,我也拿了報酬,不虧反賺。”

男人挑眉:“那倒未必。本來,你可以成爲小部分得知考綱的人,如今卻和大家一樣,在同一條起跑線上,雖然沒有劣勢,但也不具備優勢。”

“這樣才公平,不是嗎?”她莞爾一笑。

沈春亭眼神複雜,半晌,歎了口氣:“還有小半個月,祝你考試順利。”

“承您吉言。”

車窗合上,擦肩駛過。

到了咖啡廳,苗苗已經在看書了。

“沈總……”

“說了很多次,直接叫名字。”

“那……我這不是怕叫習慣了,以後回公司改不過來嘛……”苗苗一臉堅持。

沈婠看了她一眼,“也行,等考進起航,我們成了同班同學,你總不會再一口一個‘沈總’了。”

“嘿嘿,那等考上了再說也不遲。”

沉浸在學習中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眨眼就到中午。

權捍霆每天雷打不動送飯,前台小姐姐從一開始好奇變成現在習以爲常,有時候晚了她還忍不住打趣苗苗——

“你家大姐頭的男寵今天不來了?”

“怎麽可能?!再等等……”

然後,果然就來了,風雨無阻,從未失望過。

小姐姐表示:“忠犬得沒救了。”

苗苗:“你是羨慕嫉妒恨吧?”

小姐姐:“……”讨厭!别那麽直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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