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暗處


巨大的透明拱橋在魔法的力量下塑形,然後就這樣架上了灰矮人們駐守的要塞城樓。

與此同時的另一方面——

如同在場的衆人心裏所知,地表之下的世界并不單單隻是一個巨大的物質空間,準确而言具體分爲中間層的蜂巢迷宮,然後才是地下更深處的幽暗地域。

斷崖正是一個介于蜂巢迷宮和幽暗地域之間的地方,這裏嚴格來講屬于蜂巢迷宮,但地面邊緣懸崖之下那一片看似深不見底的黑暗則就便是幽暗地域的光景。

嗯……或許說“光”景有些不太準确吧?

把這點無關緊要的細節放放……

蜜耶拉此刻已經順利離開了帕洛米特城的市政廳房間,轉而通過她當時從巴倫德眼前消失時所使用的那張傳送術卷軸來到了斷崖之下,正式屬于幽暗地域區域的某處地方。

那處地方是一片石筍環境的地底平原,地表上凸起的少數岩體附近生長有一些不知名的地底菌類,站在較遠的位置放眼望去明顯可見這裏有一座帳篷林立的軍隊營地,不過營地中的軍人卻不再是與荊棘小隊在帕洛米特城中爆發戰鬥沖突的灰矮人。

他們都是卓爾——黑暗中的精靈,蒼白的頭發、标緻的尖耳、黝黑的肌膚,以及無論哪種精靈都天生修長的體型輪廓。

瑟維斯是這支卓爾軍隊中的其中一名軍官,年輕的一輩,穿戴一套深紫色的卓爾精緻全身铠,墨綠色的披風從背影的角度不經意間将他高挑的身姿又修飾得強壯幾分。

他這會兒正帶領着一支小隊規模的人手在營地邊緣遊弋,手持缰繩和長槍跨坐在一隻被馴服的地底蜥蜴背上,雙瞳的視野伴随坐騎颠簸行進的巡邏腳步很快注意到了主人的到來。

這位年輕的卓爾軍官意識到此刻的自己應該做些什麽。他馬上拉住缰繩,控制跨下的蜥蜴坐騎停止移動,并擡手示意跟随自己的其餘屬下也跟着停下,接着翻身下座。

“蜜耶拉小姐,您回來了。”

“我回來了,瑟維斯。”

蜜耶拉獨身一人,暗紫色的雙眸理所當然地目視遇見自己的這些卓爾軍人先後做出與瑟維斯相同的舉動,紛紛跳下各自的戰蜥向她叩首行禮。

作爲澤爾貢家族的一員,這樣的禮儀對她而言是習以爲常的,特别是在比蜂巢迷宮更加深層的幽暗地域,更别說她還擁有額外的資質以成爲一名女性的卓爾牧師去侍奉蜘蛛女神了。

正确的信仰,在任何一座卓爾城市中都是高于一切的常識。

同時身爲統治者家族中的一員和女神大人身邊的女牧師使她在魔爾拜拉斯城的地位不言而喻。

瑟維斯與身邊的其他卓爾士兵皆對她保持叩首行禮的謙卑姿态,雖說内心對她身邊數名随行武士的消失感到奇怪,但在确信自己的耳朵聽清這位高貴的小姐說出下一句話都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猜想澤爾貢家族的小姐大人可能在那座斷崖上的侏儒城市裏經曆了什麽。

蜜耶拉的視線輕蔑地在自己面前的軍人們身上掃過,再緩緩關注爲首的瑟維斯——這個年輕的男性卓爾軍官事實上是她爲數不多可以放心信任的親信,畢竟他與自己從小一同長大,在成長的歲月裏就一直在家族的刻意安排下被培養爲自己的忠犬,直至今日也未曾改變。

瑟維斯是她的“狗”。

她略微放低視線看着自己的“狗”,過了半晌終于暫且放下架子,臉上的表情恍然間也從不可一世的高傲變得嚴肅起來,然後慎重說道:“好了,瑟維斯,擡頭——然後帶上你的人,馬上跟我到營地裏召集所有軍官。”

“我們要進攻地表了嗎?”

“不,我們的計劃需要作出一點臨時而必需的改變……因爲我的姐姐回來了。”

“什麽?!”瑟維斯一驚。

“别擔心,不是露絲特。”蜜耶拉看見他遵從自己的命令擡起面龐,那張說起來還算挺俊俏的臉一下子露出驚愕無比的神情,“是我的二姐……伊蒂絲,帶着一支來自地表的冒險小隊,現在估計正将帕洛米特城鬧得天翻地覆。”

話落,她深吸一口氣,表面上的樣子看上去還算保持着鎮定,不過腰側兩邊捏緊的拳頭不經意間還是暴露出她内心深處的一絲不适。

盡管好像隻有一瞬。

而至于說剛才由她口中提到的露絲特,那位仿佛僅僅隻是出現在話中就能引起她不适的卓爾女性,事實上正是澤爾貢家族這一輩子嗣中的長女,一名施法資質卓越不凡的天才術士,原本也是最有希望成爲下一任家族主母的不二人選。

可惜她太瘋狂了——瘋狂的内容倘若說僅僅體現在舉止或思想上那還算好,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那時已經被家族視作天才培養的她竟敢暗地裏背棄了蜘蛛女神,轉而心甘情願地投身到了另一個神秘的信仰當中。

而在卓爾們的價值觀裏,邪惡、歹毒、暴戾……等等這些負面的性格都算不上什麽事兒,唯獨背叛蜘蛛女神是絕對不可饒恕的死罪。

“蛛化”在陰森幽暗的地底世界裏是比死亡更加殘忍的折磨,會令原本作爲類人生物的卓爾精靈受到不可逆的嚴重腐蝕,身體的上半部分保留人形的輪廓,下體的部分變成蜘蛛的囊腹和細肢,腦海深處據說每時每刻還會回蕩有一種令人發瘋的聲音,暗示和督促受刑者爲偉大的蜘蛛女神服務,從而淪爲永恒的奴隸。

蜜耶拉記得露絲特爲她自己的瘋狂付出了代價,在她的新信仰敗露出來的當天就被城市議會作出判決,送到蛛池裏面變成了一隻蛛化精靈——但卻并未喪失神智,反倒更加狂野地施展出她強大的法術,僅憑一己之力就殺出了蛛池,再殺出整座城市,從此失蹤。

“澤爾貢家族的大小姐”一事自那之後便一直成爲魔爾拜拉斯城中的禁忌,傳聞蜘蛛女神甚至暗中派出過蠟融妖刺客對其展開無休止的追殺,也不知道那位瘋狂的蛛化卓爾小姐事至今日究竟是死是活。

卓爾們的親情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話之一。

蜜耶拉打心底地懼怕自己曾經的大姐露絲特……不過對于記憶中那個被她稱作伊蒂絲的二姐,她對其報以的态度則就屬于競争性的一面。

“總而言之,我不允許我的二姐在這時候跳出來争奪我的權力。”腦海中暫停對姐姐們的回憶,蜜耶拉冷酷地呲了呲牙,深紫色的眼眸流露出凜然的殺氣,“她早在很久以前就被放逐了。如果說她現在打算回來與我重新争奪主母的位置,那麽我隻能在她回家之前送出一件她無法拒絕的禮物——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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