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站着的蜀王、總督、成都城縣令。三人被三百北軍将士攝人的聲音給鎮住了。
一時間誰也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蜀王才跟總督大人對望一眼,小聲道:“這...就是北軍,就是前鋒營?”
王爺生怕第一次感受來自軍伍的殺伐之氣,僅僅是聽見聲音,内心就狂跳不已,雙腿不由自主有種要遠離的莫名其妙的感覺。
試想一下如果是兩軍對壘,如果是自己面對這樣的軍隊,自己還能打得起精神來嗎?隻是随便想一想,蜀王就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
唯有加入,才能解決這種害怕啊。總督大人滿心佩服。他也是第一次見成隊的北軍,往日裏常見的是三五人的路過的北軍驿卒探報,那就已經很令人膽戰了,這幾百人的隊伍如今看來更是如神兵般的令人無法抵抗。
“王縣令,你現在讓人去準備點吃的喝的給北軍英雄們送去,肉多準備點,不要舍不得。”王爺吩咐道。
成都城縣令拱手遵命,而後便下城門去準備了。
“總督大人咱們走吧,咱們在這也沒用,明日再好好慰勞一下這些北軍英雄吧。”王爺拍拍總督大人的胳膊。
兩人似乎是第一回感覺站在同一陣營更有安全感些。
總督大人也沒表現出對王爺拍他的反感,而是輕歎一聲,兩人并肩走下城樓。
兩人的内心都是差不多的感覺,都是既害怕又安心的感覺。
城門外三裏,陳樂天看着面前單膝跪下行軍禮的三百将士,愣住了。
“你們...”陳樂天一時間難以接受兄弟們對自己這樣,那一句參見陳大人聽在耳中尤爲刺耳。但想到自己現在又的确是陳大人,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半晌,終于才道:“都起來吧。”
衆将士站起來,站在原地看着陳樂天,這位曾經跟他們同生共死的袍澤兄弟。
黑暗中,搖曳的火把旁,陳伍長好像瘦了點?不過那股子神态還有如從前,甚至更爲淩厲如刀了啊。
“兄弟們不認識我了?”陳樂天往前走兩步:“禮也行了,裝也裝過了,還接着裝?兄弟們這是要棄絕我了嗎?”
最當先的一伍是陳樂天那一伍,陳樂天一拳打在副伍長胸口,一把擁住跟自己住在同一帳中多年的袍澤,道:“你們他娘的愣着幹什麽,真他娘的不認識老子了?”
陳樂天話音剛落,這些前鋒營的袍澤們終于回過神來。陳伍長還是那個陳伍長嘛。于是衆将士都湧過來跟陳樂天大招。
“陳伍長你好像瘦了啊,是不是最近很辛苦啊。”
“我看恐怕不是幹活辛苦,而是在成都逛窯子逛的辛苦了。”
“沒錯,成都的美女可是天下聞名的,天天玩嗎?哎呀真羨慕。”
“陳伍長明日能不能請咱們去逛一會燕歸巢,咱們一人出一兩銀子,剩下不夠的你貼點就行。”
“什麽?咱們一人給一兩銀子?你是看不起陳伍長還是怎麽地,陳伍長家裏的客棧日進鬥金你不知道嗎?陳伍長怎麽會讓咱們掏錢,太蠢了你。”
大家胡亂說笑着,這個在陳樂天身上拍拍那個在陳樂天臉上瞅瞅,跟往日裏在軍營中毫無二緻。
陸校尉此時也沒有制止大家,畢竟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城頭上那些人也看不清他們下面在幹什麽。
陳樂天看到了自己同伍的兄弟們,非常高興。
趙海,張虎,劉居,張浩,文炎,秋戰,朝天柱,陸單,史友。
九個兄弟與陳樂天緊緊把住臂膀,陳樂天道:“兄弟們好久不見,明日有空我得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我可是修行者了!”
分别的好兄弟再見面,當然最想分享分别以來自己的進步。自己已不再隻是個純粹武者了,再也不是跳不過一丈遠飛不過兩尺高的普通人了。而是修行者了啊,但是陳樂天很清楚無論自己變成了怎麽樣的修行者,修爲怎麽樣高,自己也永遠都是這前鋒營第八伍的一員,永遠都是。
衆人哄鬧了好一會兒,才被陸校尉全部趕去睡覺。
陸校尉道:“樂天,私底下我就這麽喊你吧。有外人在的時候再喊你陳大人。”
陳樂天道:“陸哥你就别玩我了,咱們還按照老規矩稱呼,原來喊我樂天現在就還喊我樂天,不然我聽來怪怪的,太刺耳。”
陸校尉道:“這是大将軍的吩咐,而且我也覺得大将軍說得對,不是跟你疏遠不疏遠。私底下咱們還是老樣子,一旦有外人在,我們必須規規矩矩的,不隻是對你,更是對朝廷威儀的尊重。兄弟們我都沒把這個道理跟他們說,但想必他們心裏也都知道。你也不會不懂的。”
陳樂天想了想覺得也是,這跟聖旨下來的當天李公公告誡自己的一樣。有了官身,就代表了朝廷的威儀,自己隻是個百姓的時候可以與人爲善和誰都能嘻嘻哈哈。而一旦做了官,就得有官威,就得按規矩來,該接受低級的人行禮就得坦然接受。
陸校尉跟十個伍長,和陳樂天圍坐在一堆篝火旁說着關于即将面臨的剿匪之事。
衆人剛開始說,成都城的城門忽然開了。
十幾輛車拉着不知什麽東西一輛接着一輛往營中而來。
領頭的是王縣令。
“王縣令,這位是此次出行軍卒的首領,陸校尉。陸校尉,這位是王縣令。”陳樂天介紹道。
王縣令對陸校尉拱拱手道:“陸校尉好,本官來晚失禮了,諸将士辛苦了。”說着,手一揮,十幾車上的幔布揭開。
全是吃的東西。雞魚肉,飯面。
“諸位将士且慢用。軍伍行軍不給喝酒的規矩本官還是知道的,失禮失禮了。”王縣令做個請的手勢。
陸校尉道:“我等都帶了幹糧,如今已吃過了,這些吃的多謝王縣令了。不過咱們北軍有鐵律,吃過之後就不能再吃了,王大人好意我等心領了,還請将東西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