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秦鐵牛已經轉醒,被身邊的小弟扶着站起來。捂着胸口被踹的地方,秦鐵牛嘶了一聲,疼啊,五髒六腑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隻能看着老五邱興安跟那怪人在那打嘴仗。
不氣盛還叫年輕人嗎?
秦鐵牛聽到老五說出這句話,真想鼓掌大喊一聲好,奈何現在有傷在身。
老五脖子上那條又深又寬的刀疤很好的注解了這句話。他們十兄弟裏,老五所受的苦難最多,不知是苦難的培養還是老五天生心性如此,最不怕流血不怕事的就是老五。
所以說到最能打的,就是老五和手底下的這幫精兵強将。
老五邱興安一句‘不氣盛還是年輕人嗎?’,說的那怪人一時竟無言以對。
話說至此,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
邱興安把手中的粗木棍往飛射向怪人的面門,同時,揉身撲上去。
邱興安練了二十多年的外家拳,此時毫無保留的撲上去,加上他原本就魁梧的身軀,氣勢如虹。
怪人冷笑一聲,擡手輕輕一撥便把飛來的木棍撥落在地。
“嗨!”邱興安已到怪人跟前,橫胳膊往怪人身上掄去,頗有威力極大的八極拳架勢,随即被怪人擋住後,邱興安胳膊隻是微微收回,又改成自上而下再度砸向怪人的頭,威勢不小。
怪人咦了一聲,似乎來了興趣,與邱興安纏鬥起來。
此時的邱興安雖然心中沒底,但一旦進入戰鬥狀态,他就整個人沉浸到其中,心無旁骛,專注于每招每式的蓄力攻擊角力收回
幾招過後,邱興安發現,這怪人厲害的其實不是拳腳招式,而是勝在内裏真氣充沛。他的武藝高于手下的小弟們,所以小弟們拳腳棍棒及不到怪人之身,但他時常能夠結結實實的打在那怪人身上。但關鍵是,打在怪人身上後,根本傷不到怪人,反而會被怪人身上的真氣彈開。
怪人也看出來邱興安這套拳法是吸取了八極拳的優點,加以改變而成。
十幾招過後,邱興安眼見拳腳傷不到這怪人,後退幾步,從旁邊的小弟手上奪過一把刀來。
怪人道:“年輕人,橫練外家拳不錯,刀法恐怕不是你長處吧?”
邱興安揮刀砍去,口中道:“你管我是不是長處?”
怪人口中嘿一聲,上前半步迎上邱興安的刀,以非常快的速度一把抓住邱興安的刀,旋即用力,登時把邱興安手中的刀奪了過來,然後怪人倒拿着刀,以刀柄拍向邱興安的腰間,沉悶的一聲響,邱興安一口鮮血吐出,站立不住,癱倒在地。怪人冷笑,走上前似欲在邱興安的胸口上踩一腳。
秦鐵牛此時終于能說話,被人攙扶着走上前,道:“客官手下留情!”
怪人轉過頭,看着秦鐵牛道:“秦掌櫃身體太弱,我隻不過輕輕一腳而已,你就要到現在才能說得出話。有錢又怎麽樣?這麽多人還不是卵用沒?”
秦鐵牛道:“你想怎樣直說便是,何必如此羞辱我們?我們這些小人物當然不是你對手,但咱們陳東家是什麽人你知道,不是好惹的!”
怪人道:“就是你們陳東家在此,他也不是我的對手,他隻不過是剛入春境而已!今天就玩到這,過幾日我再來玩,再見了諸位!”
說罷,怪人大笑着走出去。
秦鐵牛的傷并不重,一覺睡就好了,看來那怪人對秦鐵牛那一腳是腳下留情了。
倒是老五邱興安的腰傷比較重,郎中說,傷到了筋骨,得兩三個月才能好,要好好将養,不要亂動。
邱興安在床上握着秦鐵牛的手道:“大哥,那人應該是修行者,真氣充盈,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對付的。恐怕恐怕要報知陳東家”
秦鐵牛拍拍老五道:“我知道,你好好養傷,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你放心吧。”
第二日,秦鐵牛就來到了武當山找陳樂天。
這事如今已經很棘手,怪人來了兩次,都是選的人不多的午後,要是選個吃飯的點,客棧裏都是客人,這樣搞個幾次,客人不明就裏,不願來吃飯喝酒,那就麻煩了。要知道,秦鐵牛花了很大的心思才讓秋實客棧的生意變得如今這麽好,都是他的心血啊。
陳樂天聽完秦鐵牛所說的事情經過,沉吟道:“這事說簡單不簡單,但說難也不難。現在的難點無非就是那怪人武藝高強,你們沒人能治得了他。”
秦鐵牛點點頭。
陳樂天笑道:“其實隻要我去,定能打的那怪人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秦鐵牛道:“樂天,别開玩笑了,這事很蹊跷,你要重視啊。”
陳樂天道:“鐵牛,出了這事兒我才知道,原來你挺厲害啊,你們十兄弟個個都是人才啊,舉人,竟然還有個舉人。你們手底下有千把人,可以爲害一方了,哈哈!”
秦鐵牛無奈的道:“趕快想想辦法,再來個幾次,咱們客棧估計就要被他砸了。樂天啊,錢财是小,面子是大啊,你堂堂書院修行院新晉弟子,被個不明來曆的人如此羞辱,日後還怎麽在江湖上立足?”
陳樂天拍拍秦鐵牛的肩膀道:“我看你比我緊張多了,哈哈好,明日我就跟掌教請假回去一趟。”
第二日,陳樂天早上天剛亮就從武當出發往回趕,回到家時,剛好趕上吃早飯的時間。吃過早飯,陳樂天來到老五邱興安處。邱興安現在就在客棧裏修養,秦鐵牛想解釋幾句,但被陳樂天打斷說:“這是應當的,邱興安是爲了咱們的事受的傷,在此将養是理所應當的。而且,鐵牛你要記住,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以後不要再跟我見外,懂嗎?”
秦鐵牛聽了這話,感動的不知說什麽好,隻是拍拍陳樂天的肩膀,心中更加堅定追随陳樂天的腳步。
陳樂天跟秦鐵牛來到邱興安的房間,邱興安正躺在床上看書,書封面上寫着《金瓶梅》
三字。
“老五,這是咱們陳東家。”秦鐵牛介紹道。
“啊!”邱興安一驚,猛地挺腰想坐起來。陳樂天早有準備,邱興安剛有這個想法,就被陳樂天按住動彈不得了。陳樂天道:“不必多禮,躺好了别動。”
邱興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從小到大,都在人下過活,從來就沒被大人物放在眼裏過,更别提被在意了。方才陳東家一隻手将他按在床上動彈不得時,那種關心的眼神,讓邱興安竟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陳樂天從懷裏掏出個小瓶子,崩開塞子,倒出兩個紅色藥丸,遞給邱興安,道:“這是武當的藥,我特意從陸大真人那要來的,你吃下應該會很有效果。”
秦鐵牛在一旁道:“不行,絕對不行!陸大真人的藥千金不換,怎麽能這麽浪費。老五這傷養養就能好,不必破費這個,樂天你的好意”
“放屁!”陳樂天罵了句,然後對邱興安道:“吃掉!”
邱興安被吓一跳,隻得乖乖的把藥丸往嘴裏一扔,咽下。
陳樂天見邱興安吃下藥丸,這才滿意,對秦鐵牛道:“鐵牛我跟你說,莫說這藥丸價值千金,就是價值萬金十萬金,也比不上兄弟情誼,你以後改改你這臭毛病,年紀輕輕的,滿腦子都是錢,什麽東西都折算成錢比劃一下,有意思嗎!”
邱興安被陳樂天說的眼淚都要下來了。
秦鐵牛則被這番話講的無話可說,不過他并不同意陳樂天的話,不看錢看什麽?這世上第一等事是爲百姓,我這樣的小老百姓又做不了大事,第二等是做個修行者,我就更沒修行者的天賦了,那我不看錢看什麽?我不能做個無用的人,想要有所建樹,或者說想出點成績,我不在錢上努力在什麽上努力?
陳樂天看秦鐵牛的表情,知道他不服,也知道自己估計三言兩語說服不了他,于是換了平和些的語氣道:“我的意思是,老五跟咱們都是一家人,吃了這藥丸,能早點下床,也能早點做事嘛,天天待床上擱誰誰不急?”
秦鐵牛這才嗯了一聲,對邱興安道:“老五,你跟東家說說那怪人的武藝。”
“好”邱興安躺在床上,把自己跟那怪人交手的經過慢慢道來。
陳樂天軍伍磨煉這些年,武道一途,跟邱興安能說到一起。邱興安若是跟秦鐵牛說,很多隻有練武之人才懂的東西秦鐵牛不一定懂,但跟陳樂天說,陳樂天就懂。
邱興安躺在床上這兩天,不斷地在腦海裏複盤當日一戰。
很多之前沒想到的現在咂摸咂摸都品出了不少新的心得。首先,那怪人必然不是武道之人,換句話說,就算他是修行者,也必然不是以武道入修行境的。第二,那怪人所用招式,根本就沒有招式。再換句話說,也就是那怪人根本就不會招式。也就是說,那怪人隻會憑借自己豐沛的真氣來戰鬥,仗着真氣充盈刀槍棍棒傷不到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