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七八天的修養,陳樂天已經做好了登慎獨樓的準備。卻别安師派給的任務給打斷了。安大宗師交給他一封信,讓他送去武當山,并且還要從武當山帶點蔬菜瓜果回來。
陳樂天疑惑說,這事兒還要我去跑?随便找個傭人去就是了,咱們書院養那麽多人不用豈不是浪費了嗎?
結果柳師一腳把陳樂天踹飛進不器池裏,并且說,你小子就是廢話多,讓你送你就送,别問東問西,另外,你得在武當山待一段時間,随李掌教修行,在外廢話少一點,事多做點,明白?
冬天的不器池水冰冷刺骨,陳樂天顫抖着爬上岸,拱手道:“學生遵命。”其實心裏早不知把柳宗師罵成了什麽。
第三天早上,陳樂天帶着信和行囊上路了。下午就到了武當縣。雖然武當縣離京城很近,但他從沒來過。相比于京城,武當縣的外地人反而更多。
來到武當山腳下,陳樂天對山腳下的清風明月兩個道童行了個禮,道:“在下青天閣學生陳樂天,奉命前來送信。”
清風明月對望一眼,心說,喲,書院又送個幹活的來了。也行禮道:“陳師兄請随我來。”
随着清風小道童上山的路上,清風告訴陳樂天,這是書院的規矩,每屆秋闱結束後,書院都會派人來武當山。有些人待十天半個月,有些人會待上一兩年。陳樂天大驚,待一兩年?那黃花菜都涼了,萱兒還在家等着我娶她呢!
陳樂天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到了天柱峰頂太和宮。
瓊台觀裏,李掌教依舊在丹爐前搗鼓着,旁邊站着李戎生。
“掌教師叔祖,書院來人了。”清風把陳樂天領上去。
“學生陳樂天,奉命而來。”陳樂天躬身行禮,然後掏出懷中信件,遞給李掌教。然後才對着旁邊的李戎生道:“大将軍好,我想死你了。”
“去掉那個‘死’字。”李戎生給了陳樂天胸口一拳,笑着拍拍他肩膀道:“幾個月不見,似乎身體更壯實了些啊。”
陳樂天道:“我前幾天剛入了春境,現在也是個修行者了啊。”
李戎生點點頭:“不錯,沒有辜負我的推薦,見到夫子了嗎?”
陳樂天撓頭道:“隻遠遠見過,估計夫子都不知道有我這麽個人呢,我準備先登慎獨樓,争取在明年成爲夫子最後一批弟子的其中一個。”
“嗯,多努力點,别混日子,早點出師,好回北軍做事。”李戎生淡然的說着,就好像在說一件極普通容易的事。
李掌教在旁邊驚的都不知該說什麽好,入修行院就已經是萬裏挑一的事了,登慎獨樓做夫子的親傳弟子,更是百萬裏挑一的事了。但在大将軍和這第一次謀面的陳樂天嘴裏,就仿佛是明天要去菜市場買條魚似的簡單。這個叫陳樂天的年輕人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竟被經常看不起人的李戎生大将軍這麽看重。
李戎生忽然轉過頭,對李掌教道:“李掌教,這個
陳樂天,之前一直在北軍,在我麾下待了五年,也算有點能力,但還要打磨,現在既然來你們這了,你替我,替書院好好拾掇拾掇他,最好每天揍一頓,男人嘛,不流點血沒法成長。”
李掌教無奈道:“大将軍說笑了。陳同學我們會多與他交流探讨的,請大将軍放心,書院的人就是我武當的人。”
“掌教師兄?聽說書院來人了?”王重陽忽然出現在門口,靠着們瞅陳樂天。
“對,就是這位陳樂天同學,也是大将軍麾下很得力的将士,你先帶陳同學去安排下住處吧。”李掌教道。
王重陽遵命,帶着陳樂天去找住的地方。
陳樂天走在王重陽後面,看着這鼎鼎大名的武當小師弟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個傳說:王重陽十二歲入夏境,若不是遇到一個紅顔禍水,三十歲前定然能入冬境。
卻不知,這個傳說是真是假。若是真的,不知那女子究竟是何來頭,竟然能讓被英雄榜評爲道心純正的王重陽停滞不前。
紅顔禍水?陳樂天是不信這個說法的。說紅顔禍水的,要麽就是女人在嫉妒,要麽就是男人在推脫責任。沒本事就直說呗,女人能禍到什麽?
“陳老弟,你是北軍的人,能經常見到大将軍嗎?”王重陽忽然停住腳步,似乎覺得自己走在客人前面不太禮貌。
“我是大将軍最信任的将士之一,雖然隻是個伍長,但天天跟大将軍談天論地。”陳樂天大言不慚,事實卻是,在軍中,他幾乎天天都要被大将軍罵,蠢材,廢物,孺子不可教也
“哦?”王重陽待陳樂天與他并肩時,才繼續往前走,邊走邊道:“陳老弟年輕有爲,真是難得。”
“跟王真人比,大家都是小人物,十二歲入夏境,天下第一人。”陳樂天佩服之情溢于言表。
兩人互相吹捧間,來到了武當山專爲客人準備的小院。
拾掇好鋪蓋,陳樂天從懷裏掏出個精緻的小硯台,遞給王重陽。王重陽一見那硯台,眼裏放出光芒,接過來仔細一看,驚道:“這是靈山硯,不是被西涼國主收藏在皇宮裏嗎!”
陳樂天淡淡道:“以前确實是在西涼皇宮,後來西涼國主馬堂賜給了他的一個部下,幾經流轉,又被我們去打草谷時無意中搶了來。”
王重陽雖生長在京城附近,但也聽過邊軍有打草谷的傳統。幾個兵卒喬裝打扮一番,去敵國境内殺軍卒。提回來軍卒的頭顱越多,爬升的速度越快。期間所獲戰利品全歸獵者所有。
這方靈山硯陳樂天起初是獻給大将軍的,但大将軍沒要,讓陳樂天自己留着寫字。陳樂天就留了下來。
來武當的前一天,他把秦鐵牛招來,問了些關于武當山的情況。秦鐵牛往日裏遊手好閑,對于京城内外的消息靈通的很。就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倒給了陳樂天。
陳樂天得知武當山人人皆知的王重陽喜歡硯台,就順手把硯台帶着了。
這東西放我這沒用,我拿個碗寫字都嫌浪費,送給王真人,正是寶劍配英雄。”陳樂天見王重陽很喜歡,心裏松了口氣,這初上山,以後還說不定要待多久,不把關系打好,日子沒法過。
“多謝多謝。”王重陽就差沒興奮的蹦起來,高興的跑去試用硯台了。
五天後的清晨時分,陳樂天吹着口哨在田裏鋤地。雖然滿頭大汗,但表情卻是輕松愉悅如三月天。陳樂天自小到大,從沒幹活農活。他從出生,家裏就是開客棧的,父母故去後,他依舊是開客棧的,從軍後,他成了軍人,現在,又成了青天閣修行院的學生。
可以說,他連鋤頭都沒摸過。
曾經名揚天下如今卻被視爲方仲永的王重陽與他倒是挺合得來,也不知是不是那方硯台的作用,反正兩人雖性格迥異,卻經常能坐而論道一聊就是一整天。
經過幾天的觀察,陳樂天發現武當山每天人來人往,有很多膚白貌美體态端莊的美女。于是就撺掇王重陽,說要把大将軍珍藏多年的雪泥硯拿來送給王重陽。
那尊雪泥硯是大将軍李戎生花了很大力氣從梁國硬搶來的,王重陽熱衷于收集各色各樣的硯台,不一定要名貴,但一定要是他崇敬的人用過的。雪泥硯的第一任主人是武當第九代掌教,趙雪泥。王重陽對于趙掌教的景仰,那是猶如滔滔江水。
所以在雪泥硯的誘惑下,王重陽一拍額頭說道:“陳老弟,說吧,我要怎麽幹?”
接下來的日子,王重陽和陳樂天一有閑暇就坐在太和宮門前的石獅子旁邊,閉着眼裝作打坐修行。
并且依照陳樂天的吩咐,安排幾個徒孫輩的道士,在人群中說話,内容基本上就是讓旁聽者能聽明白,坐在那邊的那個年輕道士就是武當山的王重陽。
然後就會有許多人蜂擁而來,求王重陽給解簽。這時候王重陽一般都是笑着謙虛說自己道行不夠,不能亂說。然後徒孫們就安撫大家激動的情緒說,師叔祖解簽講究緣分,這樣吧,你們把簽都放地上,讓師叔祖閉着眼睛随便抽幾個,抽中誰就給誰解,大家覺得行不行?
當然沒有哪個香客敢說不行,于是王重陽就閉着眼,随便摸幾個,當然,順其自然摸出來的都是那些美女的簽。爲了不被發現異常,也會在其中夾一個男人的簽。
然後陳樂天就正大光明的跟那些美女閑聊,起初那些美女問陳樂天的身份。陳樂天就跟他們吹噓,說自己是書院修行院的陳樂天,也是北軍前鋒營的将士,京城人氏,這次來武當山,是奉夫子之命,來武當學習的。
于是沒過幾日,整個武當縣的人都知道了,那個堅強的小樂天長大了,成了北軍的将士,又考入了修行院,并且因爲考試時大放厥詞被教習打了,而且還在第一堂修行課上,又被柳大宗師打了。
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從小有名,長大後名氣也不小的陳樂天來武當山交流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