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将李長歌帶到了自己的寝宮景玉殿去修養,并且給她安排了上好的殿房。
三天,李長歌整整昏睡了三天,這三天裏她反複的坐着一個夢,夢裏面她遇見她獨自一個人走在一條血紅的路上,路上布滿了屍骨,而另外兩邊卻是懸崖,稍有不慎就會掉落下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有一隻手冒了出來,抓住了她的腳就要把她拖下懸崖,她用力的想要掙脫,最終還是被拉扯了下去。
猛地睜開眼,李長歌發現自己忽然又換了個地方,似乎是回到了皇宮之内,但是這裏明顯不是自己之前所住的偏殿,那這兒是哪兒?
她想要掙紮着起來,後背的傷勢提醒着這段時間她發生了什麽,回過神來發現蔻雲居然不在自己身邊。
“你終于醒了?”
“是你?”李長歌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擡頭一看居然是慧貴妃。
她滿臉的戒備望着慧貴妃,不明白她怎麽會出現在這兒,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哪兒。
“怎麽,看到本宮很意外是麽?”慧貴妃眼裏裝滿了不甘,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兒比不上這個女人了,爲什麽皇上就是不願意看她一眼。
回宮以後,她聽說了皇上居然把她接到了景玉殿去,這讓她徹底的心慌了。
爲了能夠見到李長歌,所以慧貴妃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吞進了肚子裏,并且裝作大方得體來照顧李長歌。
可是,她怎麽那麽容易放過李長歌呢?
“你很恨我?”李長歌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并不意外,在宮裏的女人永遠逃不過的兩個詞就是善妒和仇恨。
能在裏面生存的女人,這兩個東西,隻要有男人的存在,隻要有權勢的存在就一定會并同。隻是她不明白自己有什麽值得她恨的。
“當然,本宮恨不得讓你死,你可知道你有多嬌貴,爲了醫治你,皇上差點要了整個太醫院的命,甚至還把你接來着景玉殿來,李長歌,你說你何德何能?”慧貴妃越說越激動,話語間恨不得是沖上去把李長歌那張嬌顔給劃花。
這裏是景玉殿?
李長歌沒有想到的是這一點,怪不得自己給自己的感覺如此的眼熟。
讓她最沒有想到的是拓跋居然爲她如此大動幹戈,那原本已經靜止的心湖漸漸起了一絲的漣漪。
“所以你現在是來讓我死的嗎?”背上的傷還隐隐作痛,李長歌此刻的表情平靜如水。
慧貴妃想要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一點破綻來,卻是無用,“當然不是,本宮隻是來告訴你,因爲你長樂被罰跪在長玉宮門口,直到現在皇上都沒有讓她起來過。”
長樂被罰?
李長歌聽到這個消息不由覺得可笑,事實上她也笑了出來。
當初讓長樂公主罰她的是他拓跋,如今她出事了,責怪人的也是他拓跋。
她合上了眸子,眼中一片晦澀,“那貴妃娘娘來和我說這個是想讓我向皇上求情?”
“長樂也爲了你受了那麽多嘴,這也是你應該的。
”慧貴妃看着李長歌的表情,不知爲何竟覺得有一絲的害怕。
好一個是她應該的!
李長歌聽了這話都不免要鼓掌了,她擡眼看着慧貴妃,“好啊,那公主也受三室大闆好了。”
“你别得寸進尺!”
似乎沒有料到李長歌會這樣回答,慧貴妃有一時間被氣的說不上話來。
她來本來是想要給李長歌這個賤女人一個下馬威的,結果自己卻反被人的氣場給吓着了,頓時就覺得自己沒有出息。
李長歌此時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和慧貴妃拌嘴,她面色一垮,絲毫不顧及慧貴妃的面子,直接躺下背過了身開始休息。
她是不屑于沾拓跋的光去爲自己獲得多大的特權,可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她也不介意用用。
長樂公主被罰,那也是她活該,與自己并沒有任何的關系。
或許是再一次從鬼門關闖過之後,李長歌就看的更加的透徹了。
不過……
李長歌閉上的眼睛忽然又掙了開來,像是想起了什麽,再次爬坐了起來。
她輕笑,眼底一片清明:“你幫我出去,我保證不會再踏足這宮内一步。”
這個想法在李長歌的心裏藏很久了,她想過了,隻要自己不回将軍府,那就和将軍府的人無關,拓跋就算生氣也沒有辦法牽連将軍府。
自己離開了将軍府,也能好好生活,必将她還有一身好本事,餓不死。
皇宮的苦她吃得夠多了,李長歌不願意再在這裏待下去,更不願意因此爲拓跋示弱。
“什麽?”慧貴妃眨了眨眼沒有料到李長歌會找她提出這個建議,一時間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你不是恨我嗎?隻要我離開皇宮了,你的威脅自然也沒有了。”李長歌秉着耐心和慧貴妃說着自己的想法。
她正愁沒有辦法可以出宮,這送上來的機會怎麽可能不要。
“你是認真的?”原本慧貴妃都想好了一百種方法來對付李長歌,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李長歌會主動讓自己幫她離開。
慧貴妃在心裏面斟酌了一會兒,自己在宮裏面就算要對付李長歌,也得小心翼翼不讓皇上知道,不然到時候一定是自己遭殃。
相比之下,既然李長歌自己主動離開,對自己百利而無一害。
“當然。”李長歌對着慧貴妃笑笑。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協議,但是接下來的難題就是要怎麽才能夠讓李長歌在拓跋的眼皮子底下出宮。
慧貴妃利用了兩天時間想這個問題,直到尚書府發來了帖子讓她回府參加老夫人的八十大壽。
這下機會來了。
慧貴妃再次來到景玉殿,正巧碰見拓跋也在,拓跋看着慧貴妃來了皺着眉頭問道:“你和長歌很熟?”
“臣妾這不是知道之前錯了嘛,想要彌補一下李小姐,這不,這是尚書府上月拿來的雪靈芝,我特意來和李小姐道歉的。”慧貴妃忘了,因爲即将就要幫助李長歌離開這個皇宮而有些得
意忘形,忘記了拓跋也會在的事實。
幸好她之前就有做好準備,不至于那麽明顯。
慧貴妃揮一揮手,身後的惠煙就端着托盤走了上來,上面放着的正是雪靈芝。
見慧貴妃不似在撒謊,拓跋也就不再計較。
李長歌看着眼前的拓跋,此刻心情卻較爲複雜。
這些天,拓跋下朝之後就是來看望自己,有一瞬間她甚至産生了一種他們還在過去的錯覺。
“臣妾東西也已經送到,就先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慧貴妃讓惠煙把靈芝放下之後就準備離開,走前回眸看了李長歌一眼。
李長歌接收到了信号,默默的點了點頭。
“拓跋,你讓長樂公主起來吧,我都已經醒了那麽多天了。”李長歌想到自己即将離宮,突然有些感歎,而這感歎從何而來她卻不得知。
想起之前慧貴妃告訴自己長樂公主被罰的事情,她也不準備去計較。
終歸,是不想欠他的了。
“無法無天,那丫頭性子嬌縱,早就該好好罰她一下了。”拓跋一提起長樂就沒有好臉色,似乎是真的動了怒。
李長歌看不懂拓跋,也不願意去看懂。
她把自己關在自己的認知世界裏,所以她在逃避。
“長歌,你爲何如此固執,如非你的固執,我也不會……”拓跋突然歎了一口氣,想要伸手去摸李長歌的頭,卻到半空中又收了回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許就在真的一手的距離,他不敢伸,而她會躲。
“臣女有罪,理應該罰。”李長歌嘴角噙着笑,像是在說着不關自己的事情一樣。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态度,再一次惹怒了拓跋,他放至袖中的雙拳握緊城拳随後又松開,似乎是爲了平和自己的怒氣。
他知道李長歌是在跟他嘔氣,他又氣她不懂得服軟。
拓跋最終還是先行離開,想先冷靜冷靜自己。
是夜,李長歌知道拓跋每晚都會在禦書房處理奏折到很晚,于是在約定的時間,換上了慧貴妃事先準備好的太監服。
“小姐,這樣真的可以嗎?”看着這一身的太監服,蔻雲怎麽看怎麽覺得别扭。
“小聲點兒,一會兒你緊跟着我就是了。”李長歌對着蔻雲做了個噓的手勢。
兩人很快的換好了裝,來到了和慧貴妃約好了的地點。
今日慧貴妃要出宮回府參加宴禮,而她們僞裝成随行小太監跟着一起出宮,這樣就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
蔻雲跟着李長歌現在馬車的一邊,在馬車開始行駛之後,兩個人開始跟着其他小太監在後面走着。
到了宮門口,侍衛們要進行例行檢查,慧貴妃這時掀開馬車的簾子怒道:“連本宮的馬車都敢攔,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是小的不識好歹,這就讓人把門打開。”侍衛一看是慧貴妃,連忙示意人把宮門打開。
馬車繼續行駛,而李長歌也跟着馬車後的隊伍低着頭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