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不站出來主動的承認倒是還好些,現在皇帝見到他隻剩下滿滿的都是厭惡之情,“你可真是朕的好兒子!依朕看來,你這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怎麽去殘害手足和搶奪皇位上面了吧?”
這話說的直白,饒是拓拔桁都止不住有些驚訝。
沒想到皇帝手中的勢力這麽大,他隻是放出去了一點點風,那些暗衛們就能夠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并且展開了調查。
拓拔沅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着臉頰掉了下來,一粒一粒的砸在了地上。
莫非皇帝是知道了什麽,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在還沒有弄清楚他到底都知道了一些什麽之前,自己一定要先穩住。
拓拔沅哽咽着說道:“兒臣真的冤枉,兒臣”
“行了,該知道的朕早就已經知道了,”皇帝直截了當的打斷了他的哭訴,大手一揮,說道,“将人都叫進來吧。”
小太監立刻扯着嗓子将人都請了進來,不僅有一直在天牢裏面關押的拓拔浚,帶着暗衛的趙芸娘,甚至還有李長歌。
一下子大殿上的情形好不熱鬧。
皇帝揉着額頭道,“今日把你們請來,就是要将所有的事情攤開來說,将真正的壞人繩之以法。”
大殿上靜悄悄一片,唯獨趙芸娘站了起來,踩着蹀躞小步走到了台階下面,跪了下去。
皇帝正準備起身去扶她,卻被她制止了。
“皇上,嫔妾今日是以一位母親的身份和您讨論這件事情。”趙芸娘勾起唇角,示意小太監将她手中的情報傳了上去。
正如皇帝所料想到的一樣,這件事情的背後主使,正是四皇子拓拔沅。
他早就知道麗妃的野心所在,卻沒想到爲了自己的兒子,她竟然能夠這麽大費周章的沒想到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一個文弱的人,竟然這麽有心計,騙了他這麽久時間。
趙芸娘轉過身子,面色嘲諷的看向底下的大臣們。
一個個衣着光鮮靓麗,卻不知道整日應該做什麽,終日碌碌無爲還能夠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國家俸祿。
她的眼角有一絲諷刺之情一閃而過,“若不是皇上的大恩大德,嫔妾也不能這麽輕易的查明事情的真相。”
餘光掃過拓拔沅,趙芸娘沒有絲毫的憐憫之情。
倘若要不是因爲他,鋒兒就不會吃那麽多的苦頭。
“将人帶上來。”趙芸娘側過身子看向旁邊的小太監,他立馬心領神會,一溜煙跑出去将人給領了進來。
正是那位給孩子喂奶的奶娘劉氏,渾身上下都是破破爛爛的,根本不見得有一絲完好的地方。
拓拔沅眼中閃過一道狠厲,沉靜下來,仿佛置身事外一般的看着面前的這出好戲。
“四皇子應該對這個奶娘不陌生吧?聽說劉氏照顧四皇子已經有十幾年的光景了,也算得上是麗妃娘娘身邊的老人了。當初麗妃娘娘把她交給我的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爲是爲了我好呢。
”趙芸娘揚了揚眉,語氣中有些調侃,“現在這個樣子相見,還真是有點滑稽。”
拓拔沅在腦海裏面迅速的将所有事情都連起來過了一遍,瞬間反應過來,這根本就是一個走不出去的局。
他當即把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趙芸娘,“不知道芸嫔這話是什麽意思,污蔑皇子可是重罪,還希望您說話之前要三思才是。”
隻要他自己不慌,麗妃不出什麽岔子,就算能夠掌握證據又如何,他畢竟還是個皇子。
可是下一秒,皇帝的話就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放肆!指使劉氏去給自己的親弟弟下藥,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你都能做的出來,當真是丢了朕的臉!現在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麽可狡辯的? ”
劉氏匍匐在地上,披頭散發的樣子看上去别提多麽的狼狽了,她嗚咽着聲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芸娘蹲在她的身邊,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面露猙獰之色,“說實話,倒是還能懇求皇上饒你一條命,如若不然的話”
“奴婢知錯了,娘娘!這一切都是四皇子指使奴婢做的,否則無冤無仇,奴婢又怎麽會對一個剛剛滿月的小孩子下手?”劉氏忍不住自己的眼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屈打成招也不過如此了吧?”拓拔沅隻是微微楞了一下,迅速說道,“父皇,劉氏已經不在母妃身邊伺候很久了,就連兒臣都沒能怎麽看到她了。要是把所有的罪過都無緣無故的推給兒臣,那才是無稽之談。”
縱使如此,他很努力地爲自己辯駁,卻沒有人願意理會。
李長歌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凝神思考了片刻,沉聲說道,“到底是不是有這件事情,那就派人去查查劉氏到底都在什麽地方做過活計,伺候過什麽主子不就好了?”
話剛落音,趙芸娘帶着嘲諷的聲音就又開了口,“皇子妃怕是有所不知,這劉氏一直隻在錦繡宮做活,從未服侍過别人。”
她使了一個眼色,就有人将一包藥粉傳了上來。
“這就是從劉氏的房間裏面搜到的藥粉,一點都沒有少的被放在了這裏。劉氏身爲一個奶娘,每個月的銀子隻有二兩,怎麽可能用這麽珍貴的布匹來包裹着藥粉?而這樣子的藍綠色,隻有四皇子的府上才會有的吧?”
趙芸娘瞧了一眼這包裹起來的藥粉,輕聲細語的給他們解釋着,還一邊按照李長歌教給她的話說着。
皇帝忽然開口問道:“這個包裹裏面都有些什麽藥材?”
雖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趙芸娘還是恭恭敬敬的将所有的藥材名稱都說了一遍。
其中最多的便就是紅花和朱砂之類的東西。
話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李長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四皇子好計謀。”
拓拔沅氣的面色漲紅,想要解釋卻發現怎麽也找不出來借口。
現在正是好時機,拓拔浚就搶先直愣愣的跪了下來,“父皇明鑒啊,前太子之死真的都是由
老四所爲,與兒臣沒有半分錢關系,更與皇嫂沒關系啊!”
雖說還有這太子的身份,但是天牢裏面的日子真的不是人所能待的下去的地方,出現今天這一幕,可以說是他做夢都在奢求的。
李長歌看着他傻乎乎的以爲還有翻盤的機會,心底止不住的歎氣。
眼下這個場景,就算是拓拔沅保不住,他這個太子之位也是難說了。
“說我做的,那就拿出證據,讓我心服口服的承認。”拓拔沅梗着脖子,絲毫的沒有認輸的意思。
皇帝面色已經變得鐵青,從身旁的座椅上拿出奏折扔到他的面前,“朕自認爲待你不薄,你這麽殘害手足,難道不怕遭到報應嗎?”
權威都已經開口發話,哪裏還需要證據?
“趙芸嫔,”拓拔沅沉寂了片刻,忽然開口喚道,“那些丹藥到底是怎麽被父皇吃進去的,想必你應該心知肚明吧?今日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一定要拉下你墊背!你敢說這一切都跟你沒有關系嗎?”
拓拔沅當衆将矛頭對準趙芸娘,即便是她想推辭也沒用,那些證據都被他暗中搜集起來,就是想等到今日來揭發她。
卸磨殺驢也不過如此而已。
趙芸娘面上猶帶淚痕,眸子掃過堂下百官,索性點頭承認,“那個丹藥的确是和我脫不了幹系的,但也都是您指使我做的。否則的話,憑借我一個小小的芸嫔,哪裏有這麽大的本事去搜刮道士和丹藥?”
她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想賣拓拔桁的好,然後爲自己和孩子的将來鋪路。
皇帝千算萬算,還是漏了枕邊人竟然會對自己下手。
他不禁怒從心起,一時間竟然血氣上湧,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來人,快叫太醫來!”李長歌反應過來,提高了音量喊道。
這個局面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
有了上次的鋪墊,就一定會有下一次的毒發。
太醫院再也不敢懈怠,火速随着小太監趕往了金銮殿,爲皇帝進行醫治。
還好隻是吐血,太醫連忙施針控制住他的身體狀況,在一旁尋了個地方靜靜地聽着牆角。
皇帝也知道自己的身體行将就木。
表面上一池清水,碧波蕩漾,那些暗潮紛湧的瞬間,連帶着他自己都沒有辦法控制住。
“四皇子拓拔沅得行有虧,不忠不孝,實屬應當重罪處治。”皇帝聲音喑啞,晦澀不明的說出這句話。
下一秒卻被他打斷,“父皇,既然您要公平公正,那就不能夠偏心。趙芸娘是他拓拔浚送進宮的人,兒臣隻不過是抛出了橄榄枝而已,這怎麽也都是個連帶的罪名吧?”
“你在胡說什麽,就算是我送到父皇身邊的人,可我也沒有想過要弑君奪位!”拓拔浚聽言,瞬間暴怒,整個人跳了起來吼道。
皇帝揉了揉眉心,太陽穴無能爲力的跳動着,神色頗顯疲憊。
上次看到兩兄弟拌嘴是什麽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