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沒有事,太子被關進大牢,具體如何處置還得看父皇的意思……”拓拔沅一說起方才的場景,就心有不甘的攥緊手心。
麗妃聞言也是變了臉色。
如果太子一日不死,那皇後就有複位的可能,她絕不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接下來我們隻能靜觀其變,若是你父皇并不主動提起太子,那我們就想辦法讓他在牢裏自盡罷。”她風輕雲淡的吐出這麽句話,拓拔沅顯然也是認同。
整整三天,皇帝都沒說起太子,更不會有人傻到去觸黴頭,畢竟那夜太子逼宮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唯獨除卻皇後。
麗妃爲了得知皇帝的行蹤,早在暗地裏就将自己的人安插過去,時時刻刻都關注着那邊的信息。
皇帝再一次因爲上次的事情将皇後徹底的軟禁起來,也許久都沒有踏入過後宮半步。
雖然見不到人,但是麗妃對此甚是滿意。
她附在丫鬟耳畔輕聲低語幾句,那丫鬟當即點頭應下來,很快着手處理。
陰暗潮濕的大牢裏。
空氣中彌漫着腐爛的氣味,地上的老鼠蟑螂吱吱亂叫。
兵變失敗的前太子拓跋餘披頭散發的靠在牆角的角落處默不作聲,身上的白色囚衣已沾染上不少污迹。
他面上神色冷凝,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有人來看望你了。”獄卒過來将牢門打開,身後之人披着寬大的鬥笠。
“都敢過來逼我死,怎麽到現在還不敢露出真面目?”太子譏諷的大笑出聲。
那人面上倒也不惱,擡手揭開面前的鬥笠,露出的竟是拓拔沅的臉。
“若是你此刻跪下來求我,我或許能救你一命!”他命人将糕點和酒壺拿出來,一一擺在了拓跋餘的面前。
“你做夢,”太子冷哼聲,對那些糕點不屑一顧,“父皇至今未下旨殺我,你又從何說起?”
“難道你不知道嗎?李若宗昨日下午問斬,皇後娘娘已經瘋了,現下就隻剩下你了。”拓拔沅裝作驚訝的看着他。
隻要他一死,太子的位置就能空出來。
皇上也并未明言立拓拔浚爲太子,那就說明自己也并非是真的沒有機會。
“不,你騙我!”太子當即揚聲反駁,撲騰着上去想要抓他,很快有獄卒進來将他拉開,狠狠地摔到了一旁。
他想起父皇這些年的無情,從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的冷漠,也從未得到過一聲誇贊的理所當然
他變成如今的模樣,也是那個無情的男人一手造成的。
拓跋餘的心中充滿恨意,但他也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終是狠下心來,一頭撞向牢牆……
對于拓拔沅暗地裏去大牢看望前太子一事,很快就傳到拓拔桁耳中。
他冷冽的眸子裏迸出寒光,清隽的面上點綴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身子慵懶的躺在塌上,
“長歌你說,父皇接下來會立誰爲太子?”
面前的女子聞言,放下手中的兵書,擡起視線睨着他,粉唇輕勾:“接下來立誰爲太子與我們無關,父皇的心思多猜忌疑慮。況且,東宮的位
置也不是那麽好坐穩的,想要抓得住,也得有這個實力才行。”
四皇子也好,拓拔浚也罷,暫且由得他們去争鬥。
拓拔桁現下還不宜鋒芒畢露,韬光養晦才是最佳選擇。
拓拔桁幽深的鳳眸掃過她的小臉,淡淡的輕扯薄唇。
這女人總能輕而易舉的猜中他的心思,兩人也總是心有靈犀的各自配合着對方的行動。
李長歌欲低下頭再看兵書,腦海裏卻突然響起夏銀的名字。
她可是還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呢……
“皇上,今兒一早牢裏傳來消息,說是太子沒了。”随侍的太監上前禀告。
“嗯。”皇帝伸手揉了揉眉心,面上神色無異,仿佛這事與他沒有半點關系,轉而又想起什麽般囑咐,“這件事暫且先不要告訴皇後那邊,朕另有打算。”
太監點頭應下,随後便輕輕退了出去。
如今太子之位懸空,宮裏不少人蠢蠢欲動。
麗妃爲了助拓拔沅成爲太子,可是奔走牽線不少,幾次三番試探皇帝的意思。
以往後宮裏那些女人的小手段,他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是懶得費心思去對付這些事。
可若是有誰敢把手伸到前朝,那就隻能連根拔起。
“來人,”皇帝略顯疲憊的眉目間,陡然睜開了清明的眸光,禦書房外的太監再次進來,“傳旨下去拓拔浚英勇無畏,救駕有功,擇日冊封太子,授太子印章。”
“至于皇後,她不配尊爲一國之母,教子無方,幹涉朝局,送白绫賜自缢。死後屍體扔至亂葬崗,不予進入皇陵。”
“是。”太監沒再多說别的,很快着手去辦。
那晚帶兵救駕的還有四皇子,但皇帝卻故意沒提起他,反而是點名了拓拔浚,那這救駕有功的人也隻能是拓拔浚。
先是将備好的白绫送到皇後宮裏,卻被她掙紮着撕毀。
就算皇帝不愛她,可他們十幾年的夫妻情分,他怎麽會真的舍得殺她呢?
“不,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假傳聖旨,皇上不會對我下手的,該将你們通通關入慎刑司,嚴刑拷打才能讓你們說實話!”皇後指着太監怒聲指責,平日裏養尊處優的好教養在此刻消失殆盡。
太監對此也是無可奈何,因着皇帝說過是自缢,那就不能親自動手。
“娘娘,奴才哪兒敢做出這樣的事,真是皇上的口谕,該請您别再爲難奴才們的好。”太監唉聲歎氣的搖頭,當即又讓人重新去準備白绫。
此事很快傳出,麗妃氣的砸了一地的狼藉,整個人紅着眼,面目扭曲的有些可怖。
“皇上當真是偏心,那日救駕有功的分明也有沅兒,爲何卻隻是一些金銀珠寶的賞賜,卻将太子之位留給拓拔浚!”
宮裏的丫鬟不敢多言,紛紛低下頭不語。
“夏銀,你跟着我走便是,切莫在皇宮裏走丢了。”李長歌對身旁女子輕聲囑咐,身後推着輪椅的是其歡。
此次特意給她易過容,現下雖看不
出原本的面貌,但若是被人察覺,也是難逃罪責。
這又是因得拓拔桁的安排才得以順利進宮。
“謹記皇子妃教誨,此生必定報答皇子妃恩德。”夏銀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當她聞得太子的死訊之時,心底裏說不出來有多欣喜。
她這才明白李長歌的用心,原來李長歌是真的沒有欺騙自己。
三人很快走到皇後宮裏,院子裏并無下人。
遠遠看過去,殿門緊緊關閉着,根本看不出像是還住着人的痕迹。
走進了才看見長廊上站着幾名太監,爲首的正是皇帝身邊的人。
李長歌心中明了,故意推着輪椅上前詢問, “不知公公是因何事而煩惱,我本是想去太醫院裏求些藥治療腿疾,方才偶然間聽到些動靜,就跟過來瞧瞧。”
太監聞言臉色一變,擰起兩道眉頭,搖頭勸說着:“哎呦,您還是當做不知道的好,這種事怕污了皇子妃的耳朵。”
李長歌眼睑輕垂,轉而笑着開口:“公公也是宮裏的老人了,有些事自然比我有經驗些,但若是公公不嫌棄我愚鈍,盡可直言,我不往外傳就是了。”
太監面上微微有些猶豫,但聽着殿内難處的動靜,終是忍不住傾訴出來。
“皇上想命皇後娘娘自缢,可她撕毀了數條白绫,非但沒有就死的準備,反而還吵着見皇上,奴才一時頭疼得的厲害。”
李長歌心下對這番結果并不意外,面上卻還是裝出震驚疑惑的神情,卻也沒有多問,周圍的空氣頓時靜谧下來。
越發襯得皇後痛哭不止的聲音,良久後,她才抿起唇瓣輕輕開口:“公公不妨讓我去試試。”
“這……”太監對這話可不敢輕易答應。
這事若是出了差池,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左右公公現下也沒有旁的法子,不若就先去準備白绫,我或許能助公公成事,絕對不會出錯。死人不會說話,若真是出了什麽差池,憑借公公的能力,還怕處理不好嗎?”李長歌話語輕柔,水眸含笑。
太監難免心動了,當即就帶着人去重新準備。
“吱呀”一聲推開殿門,撲面而來的是沉重的灰塵,還有些交錯複雜的蜘蛛網。
之間女子面色憔悴的坐在地上,憑着衣衫才勉強能認出是皇後。
“怎麽會是你,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嗎?”皇後聽到動靜,這才擡起呆滞的目光睨着她,面上浮現嘲諷之色。
李長歌輕笑聲,平靜的面色不起波瀾,好笑的反問道:“爲何不能是我?”
“我以爲會是麗妃那個賤人,她和我争寵多年,但她到底是輸給了我。即便我已是廢後之身,但太子卻是我所出!”皇後冷笑出聲,激動的咳嗽不止。
“難道皇後娘娘不知道嗎?太子因爲謀逆之罪被處決,李大人也已問斬,如今的李家徹底落敗了!”李長歌語氣風輕雲淡,但開口的每句話,都是在往她的痛處上戳。
“什麽謀逆之罪?你再敢胡說當心我撕了你的嘴!”皇後踉跄着站起身子,直直的向她的輪椅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