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幽靜的牢房裏,女人随意的坐在床沿上,一邊抖着腿,一邊玩着地上鋪着的沙子,看樣子倒是顯得悠哉自然。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忽聽得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摩挲的聲音,腳步輕緩而有力,卻隐隐讓人感覺一陣來者不善。
“看來,你以爲有人護着你,但真就覺得肆無忌憚了?”
這開口清脆,不用言說起他,也覺得是天女所言。
李長歌聽到這番話,也并未曾轉過頭去,隻是背對着他,依舊玩着手中的沙子。
手中拽着的一坨青沙,此刻猶如瀑布,一般在她的幾根指縫之間不斷的傾瀉,看起來倒是極爲的壯觀。
慢條斯理,悠然自得,且旁若無人的樣子,實在是有些讓人恨得牙癢癢。
仙女摩挲着嘴唇,差點沒把皮都給磨破了,這才攥緊拳頭冷聲道:“既然你這麽悠閑,會說不做點什麽,就對不起這來了一趟!”
說着,突然一個人也掃了旁邊看守的人,這才低聲呵斥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給牢房的門打開?”
可是随着這番厲聲斥責落下,看守卻略顯得有些爲難,不停惶恐抱拳,快速的說道:“天女大人,将軍特地交代過了,不能夠讓人随意的探望,尤其是您……”
最後一個字,像是說斷了氣的樣子,最終直接變成了無音訊。
不過那“尤其是您”這幾個大字,聽得卻是一清二楚。
天女緊蹙眉頭,一張絕美的臉,此刻都跟着扭曲了幾分。
随即,突然伸出一隻手直接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将他狠狠的扯了過來,一把抵在了牢房門口。
目光如炬,聲音如虹,帶着幾分讓人難以抗拒的架勢,“你這人真的是不識擡舉,我是天女,不是他拓拔桁的手下,他拓拔桁也不是我秋月國人,你這麽聽他的話做什麽?”
一番斥責如雷貫耳,說完之後,看着對方膽怯的雙腿發顫的樣子,這才又提高聲音,扯着嗓子吼道:“還不趕緊把牢門打開!”
轉眼,隻聽哐當幾聲鐵鏈子掉在地上,那人連忙的退去了一片,此刻倒是不敢多加造次。
李長歌感受到身後的動靜,臨危不亂,隻是冷笑一聲,“如果你不想讓拓拔桁恨你,你最好不要對我做什麽,否則的話,他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人。”
盡管這樣做顯得有些狐假虎威,不過就算是老虎,那也是自己家養的,也算不得是過分,合起夥來對付一匹餓狼,應當是再合适不過了吧!
這一語驚醒夢中人,直接澆滅了天女腦海中浮現的一百八十種折磨李長歌的方法。
此刻隻能咬着一口銀牙,恨不得直接将它别咬碎了。
隻聽女人深深吸氣,突然之間勾唇冷笑,“倒是謝謝你的提醒,我這裏可有比皮肉上的痛苦,更有意思的事!”
話語落下之後,突然抖動着自己的袖子,從裏面滾落出一個小瓶子,取出一顆珍珠大小的藥丸。
随意的撥弄在兩隻纖細的手指間,顯得多了幾分随心所欲的姿态,“這顆藥丸名叫空空丸,它會讓你感覺身體一空痛不欲生,你一定會喜歡的!”
說着,突然一把掐住李長歌的後頸。
李長歌這嬌軀一顫,身子一緊,忙不停的,也跟着多了幾分,詫異惶恐,“你想做什麽?趕緊放開我!”
就在這開口的瞬間功夫,卻見了天語眼疾手快,迅速的将藥丸塞入了他嘴裏,緊緊的閉合着李長歌的嘴巴。
李長歌死命掙紮,“嗚嗚!”忽然借着一口放心,狠狠的朝着對方的肉咬了過去。
“啊”的一聲慘叫,天女忙不停的收回了手,攤開手掌一看,一個血液瞬間湧動,不斷的流淌着鮮血,看起來倒有幾分滲人的恐懼。
女人一隻手捏着帕子,将血液止住,又忍不住憤然的瞪了她一眼,“你,東西你已經吃下去了,到時候就跪着來找我要解藥吧!在你受過這份之前,我會盡量拖着拓拔桁!”
說着,戴着一副勝利者的姿态,天宇着大袖一甩,随着風沙一般飄然離開。
看着對方離去的樣子,李長歌忙不停的一雙手指卡進了喉嚨,“可惡,趕緊出來呀,嘔!”
這一下子反複好幾次,卻隻是傳來陣陣惡心的幹嘔,那要藥丸一緻流入腸胃。
就在李長歌還打算做進一步的偵查時,卻忽然眉頭一皺,感覺體内猶如翻江倒海疼痛的,讓人難以呼吸。
“啊,救命啊,來人啊!”
女人雙手捂着肚子,又止不住無限身體的其他地方,手忙腳亂,感覺一雙手都不夠用,恨不得像蜘蛛一樣長出八隻手來!
此刻就渾身都是疼痛,撕心裂肺的叫人難以抗拒,女人疼得在地上不斷的來回翻滾,那叫一個凄凄慘慘。
可是這呼喚了老半天,外面卻始終沒有一人敢作回答,畢竟這天宇臨走之前,可是對他們打個招呼的!
畫面一轉,拓拔桁此刻爲了避嫌不能夠去探望李長歌。
隻能呆在營帳之中,一手拿着書卷,可是半天卻心不在焉,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白白的在這裏消磨時光,不過這心思卻如同波濤海浪,起伏不定。
“如果那女人不肯松口的話,恐怕這件事情到了秋月國那邊,就隻會越來越糟糕!”
拓拔桁煩躁的一隻手将書卷丢了下來,卻忽然見一人,連忙在外面叫喊,“你們都給我讓開,讓我進去!”
如此顯得沒規沒曲,若是平時,拓拔桁就沉不住氣了,不過這聲音卻聽得有些分外耳熟。
拓拔桁這微微蹙眉,撇着腦袋糾結幾分,突然腦子一個轉悠,“風眠?”嘀咕一句,這才就沖着外面大喊道:“瞞着他做什麽?讓他進來吧。”
得到命令之後,外面那些人被迫放行。
風眠卻快速的沖了進來,怒目直視着面前的拓拔桁,指着他就忍不住破口大罵,“枉費她還不顧性命的救你,你卻在他危難之時坐在這裏享受時光,簡直就是惡心至極!”
一陣沒來由的責罵聲,直接讓拓拔桁當場蒙圈,不知其所以然。
随即,糾結了片刻之後,這才又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他的事情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會就這樣坐視不理的。”
雖然說得倒有幾分真誠,不過聽的人卻并不這麽想。
風眠隻是瞪了他一眼,毫不同情的冷哼一聲,“當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這就是你讓她在那個牢房裏面備受折磨,如今奄奄一息,卻還不讓人探望的理由嗎?”
要不是聽外面的那些人在那裏傳言,封面恐怕都還不知道那些事情。
如此說來,拓拔桁隻感覺心中一緊,整個人如同撥盡了的一根弓弦,直接拍着桌子站了起來,目光惶恐的看着風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奄奄一息?”
風眠沒有多做解釋,“如果你還想救她,就趕緊的!”
如此說來,兩個人不再多加廢話,直接跑到了牢房那邊。
外面的守衛站的倒是站得十分挺拔,看到這拓拔桁到來之時,連忙上前恭敬的抱拳,“将軍,您怎麽來了?”
“裏面關押着的軍師現在怎麽樣了?”拓拔桁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清脆。
聽聞此言,那個人卻微微汗顔,如今人都走到牢房門口,自然是不敢再胡編亂造,男人如此回答道:“情況不容樂觀。”
拓拔桁深深吸了口氣,一把抓住他的領口,恨不得将對方直接給累死,“不是說了嗎?凡是她有任何動靜,一定要第一時間彙報與本将軍,你在做什麽!”
面對着一陣厲聲自責的話語,對方顯得有些無奈和無言以對。
隻是低垂着腦袋,這才用顫抖的唇次,戰戰兢兢的說道:“回,回禀将軍,這是天女大人的吩咐,小的也不敢不從!”
聽到李長歌的情況不容樂觀,本就已經是晴天霹靂,如今再聽到天宇二字,這不明擺着要了她的命嗎?
拓拔桁深深的吸了口氣,努力壓抑着内心的翻江倒海,這才冷冷瞪了他一眼,“最好他沒出什麽事情,否則的話,你就等死吧!”
說着,着大袖一揮,看了一眼身後的風眠,“跟上!”
畢竟這李長歌情況不容樂觀,整個軍營之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醫術能夠比得上風眠一般高超!
畫面一轉牢房之内,此刻李長歌已經疼得昏死過去。
幽暗的地方,現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讓人看着就忍不住望而生畏。
“長歌!”
拓拔桁見裏面的女人此刻蜷縮在地上,放着一動不動,也看不清個正臉,隻覺得心中焦急萬狀。
等到牢房被打開,風眠率先跨着步子,一步上前忙不停的一隻手伸上了李長歌的脖頸,“呼吸十分的微弱,刻不容緩!”
說着,用自己随身攜帶的醫藥包掏了出來,替女人在各種穴位紮了幾針,緩解着她身上的疼痛。
時間将近過去了半個時辰,總算是能夠看到李長歌眼眸微微松動,有一絲生還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