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殿下,你說說我現在無家可歸,宮中也一時回不去,這該如何是好。”慧貴妃說着說着,眉頭微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見她如此,拓跋含章心想着何不賣個人情給她,稍有思慮便斟酌着開了口,“慧貴妃,依本王看這事你無需着急,你待在此處自然是極爲安全,這也隻是多慮罷了。”
聽到這話,慧貴妃的眉心稍有舒展,語氣也稍有緩和,“那,便請七殿下多幫我留心。”
這件事确實也萬萬急不得,如若是開口請求七皇子,也的确有些強人所難。
雖然不在宮中,但就憑眼下能供她容身之處,也就隻有這一處相對安全了。
這座府邸的主人,自然與拓跋含章有些關系,而這背後之人,便是當朝丞相。
表面并未說明,而拓跋含章的神情卻給慧貴妃吃了一記定心丸。
當朝丞相之所以位高權重,并非靠皇上一手提拔,更有他這個儲君在暗中舉薦,實際上這些禦賜的宅子府邸,大部分都是因着培養棋子。
很多自己暗中聯絡之人都以客人的名義暫時入住丞相的偏院,實則這也是一個暗中觀察的好地方。
當時若不是正逢左維被斬将,朝中動蕩不安,他再大的權利,也無法将這棋子安插到朝廷上來。
此時,李長歌剛從婢女口中得知當日拓跋桁在朝廷上所說的話,雙目中滿含驚訝。
“你是指,他當日在朝廷上維護我?”似是仍有疑惑,李長歌微怔了片刻,卻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本以爲因爲這場聯姻本有政治成分含于其中,至少無人敢插手此事,卻沒想到拓跋桁竟然爲此敢直言不諱。
“是呀小姐,當日廢太在早朝時很是威風。”那個婢女就好似親眼所見一般,雙眼都亮了起來。
按照以往她對拓跋桁的了解,那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确實很惹人遐想。
隻是……她心中也明白,拓跋桁在朝廷不受重視也不是一天兩天,朝廷上下基本人盡皆知他與皇位無緣。
“那陛下可有說了什麽?”稍微遲疑了一下,李長歌還是開了口。
那婢女似乎也是知情的人,隻不過她聽到這話,也有些微愣,一副張口卻遲遲不說的樣子。
這幅樣子卻被李長歌盡收眼底,“你隻管說便好。”
那婢女有些唯唯諾諾,聽到李長歌開口詢問,她這才開了口,語氣卻仍是顫顫巍巍的。
“就奴婢所知,廢太當日在朝廷上爲小姐維護後,就遭到了諸多大臣的反對,不僅如此,就連陛下也大怒,直言他沉迷女色。”
此話一出,李長歌的心中頓時了然。
在她看來,拓跋桁此行确實有些魯莽,縱然她不想參與這次聯姻,但這也是形勢所迫。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長歌随手拿了一塊桃花糕賞給身旁的婢女,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心中說毫無波瀾,定是妄言,但他竟爲了她做到如此地步……
眼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義,李長歌内心複雜,起身離開了房間内。
一出門,李長歌便望見亭子内遠遠站着的人,頓時心中了然。
待走近後李長歌才發覺這個人正是剛剛她與婢女所議論的男子——拓跋桁。
“長歌不在房中待着,可是不怕流言蜚語了?”見到李長歌從房中出來,他的神情稍有變化。
望着眼前這個多日不見卻倍感熟悉的人,李長歌忍住了落淚的沖動,隻是微微屈了屈膝,“小女長樂先在此謝過了。”
見面前之人就要跪下,拓跋桁在心中自然了然了幾分。
剛剛在她房中看到的那個婢女,想必就是告訴她朝廷之事的人。
一想到剛剛那婢女從房中出來時見他躲閃的目光,拓跋桁不由得輕聲笑了起來。
李長歌正低着頭,卻聽到了拓跋桁的笑聲,有些不明所以,“這是?”
“無礙,隻不過當日因爲此事,把我安插上了一個沉迷美色的罪名而已。”一想到此事,拓跋桁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但念在是爲了自家長歌,他也是值得的。
隻是一旁的李長歌聽到這話,卻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頭來。
雖然之前她在婢女的口中隐約聽出有這層意思,但她此時聽到拓跋桁親口所言如此輕描淡寫,她還是忍不住在心中震驚。
“那你現在又該如何?”思索了片刻,李長歌疑惑出聲。
拓跋桁見她這般問,眼中也多了幾分嚴肅,不過很快便被他掩飾了過去,“你這是在關心我?”
眼見他又是一副不正經的樣子,李長歌笑了笑,随即換了一副樣子,嚴肅了起來,“這不是在說笑。”
這個話題很是尖銳,但也很好的概括了當下他們要解決的問題。
本來皇上也并未對他們之間設防,衆人皆知當今拓跋桁在朝中被廢黜儲君之位一事,所以在朝中也無人支持他。
而眼下對于李長歌聯姻的這件事正在風頭浪尖之上,同意與不同意各有分說,此時拓跋桁在朝中抗議,更是惹人争議。
這件事早就在皇上心中有了定數,再抗議顯然更惹皇上不滿,拓跋桁的後果不堪設想。
李長歌不敢再想,隻能輕輕地開口,“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要與皇上當面起争執,若是引起朝中有心之人的注意……”
話還未說完,便被拓跋桁打斷,“好了,此事長歌不必多言,心中自有定數。”
便是多說也改不了他執拗的性子,李長歌微微歎了口氣,不再多說什麽,卻在心裏感激拓跋桁。
要不是有他暗中阻攔,自己也許早就被當做棋子派去聯姻。
在一旁偷窺許久的李長樂卻把這一幕看在眼裏。
見到兩人冰釋前嫌,她不禁在柱子後面偷笑出聲。
卻未曾想自己剛一出聲,身旁很快便傳來了自家姐姐的聲音,“長樂?”
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李長樂這才低着頭小聲回應,“嗯。”
見她承認,李長歌這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能做出暗裏偷聽這事。”
“才沒有,這不是着急姐姐……”話還未說完,嘴卻被李長歌一把堵住。
愣了一下,李長樂很快便意識到這裏還有拓跋桁在場,不由得有些心虛了起來。
一把甩開李長歌的手,李長樂有些小聲地解釋,“我這也不是故意的。”聲音又輕有急,讓人有些聽不真切。
這些話卻真真切切被拓跋桁聽在耳中,嗤笑了出來。
稍微思慮了片刻,李長樂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對了,姐姐和桁哥哥和好了,我特地設宴慶祝。”
聽完李長樂的話,李長歌隻是笑了笑,“眼下還在風頭浪尖,還是别去湊熱鬧爲好,免得惹出事端。”
此話一出,卻立刻被李長樂急急地反駁了回來,“既然是家宴嘛,自然不能少了姐姐。”說罷,又用力往拓跋桁那眨了眨眼。
看到她這個小動作,拓跋桁自然明白了幾分,“長歌,既然你妹妹話都說到如此份上,不給面子怎可?”
言下便是也勸她去了。
見眼前這兩個人都有不同意不讓她離開的意思,李長歌有些哭笑不得,隻能應允下來。
家宴的時間很快便定在今晚,李長歌被自家妹妹拉到房間裏,“姐姐,你說你長的這般花容月貌,該搭配什麽簪子才好?”
李長歌正想着聯姻之事,聽聞自家妹妹如此一說,便将目光定在案上的幾支簪子上。
有幾支簪子很是普通,看起來與街上賣的銀簪别無二緻,隻是其中有一支簪子的花樣,倒是有些特别。
似是發現李長歌将目光定在其中的一支簪子上,李長樂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眼便看到了那支白玉的簪子,末端雖刻了一朵祥雲,卻簡樸大氣。
“那,姐姐便戴這支簪子,一定很好看。”笑了笑,李長樂将簪子遞給李長歌手中。
望了望這支散發着淡淡白光的白玉簪子,李長歌有些心不在焉了起來。
因是家宴,所以宴請的外客并不多,隻是寥寥幾人,加上家中幾位長輩,正好坐下一個正廳。
見宴會氣氛太過尴尬,李長樂這才打哈哈,“諸位來客不必拘束,長樂在此便先敬一杯了。”
此次家宴,李長樂還特意将陸長維請了過來,見她長樂要舉杯喝酒,他本欲出言勸阻,卻止住了口。
衆人見李長樂喝了酒,也紛紛舉起酒杯,一喝便是滿滿一杯。
因着李長樂隻是喝了一杯酒,所以神智尚清,但李長歌卻是滴酒不沾,此番兩杯酒下肚,便喝的醉醺醺了起來。
從大堂内出來,李長歌已是腿軟的走不得路,見她身子就要栽下去,從後面跟上的拓跋桁趕緊一把将她扶住。
卻沒想到李長歌一反常态,微微吐露芳唇,“公子可否抱我到房中?”此時她的臉色微紅,讓拓跋桁無法拒絕。
好不容易将她抱入房中,拓跋桁剛想将李長歌放在榻上,卻被她緊緊抱住,如同花瓣一般的芳唇便輕輕附上他的唇瓣。
有些經不住誘惑,拓跋桁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一把将李長歌放在榻上。歎了口氣,拓跋桁克制住自己的欲望,用手輕輕理了理她鬓間的碎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