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李長歌看了那不知哪個院子裏的小厮送來的信件之後,就把信燒了,坐在窗台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這一入迷竟是過去了大半天。
等李長歌回神的時候,已經是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李長歌照常去找李将軍,父女兩人面對面相坐,菜色倒是色香味俱全。可李長歌卻覺得味同嚼蠟,食不知味。
李将軍又何嘗不知今早發生的事情。
但現在想想也隻覺得女兒與平日來說不過是沉默寡言了些,以爲她還不知道。
“今天小廚房的張師傅多燒了個紅燒魚,你快嘗嘗。”
李将軍一邊不熟練的哄着女兒,一邊把這道魚誇的天花亂墜。
李長歌又何嘗不知道李将軍的心思,自然承了他的好意。
隻是雖說看了那信件,可到底來說李長歌對此事也是半信半疑。以她對拓跋桁的了解來說,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哪怕朝堂上的閑言亂語再多他也不會……應該不會違背諾言。
李長歌覺得有必要進宮當面問個明白。
……
一路乘着馬車進攻,李長歌今日刻意不再低調,拿着令牌暢通無阻。
她就想讓自己進宮的消息好早日傳到皇上的耳朵,想看看拓跋桁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隻是這一路進宮,官道上處處張燈結彩。不僅這紅燈籠挂上了,更是有些地方還披上了紅綢布,看上去倒和過年差不多。
就連那些個太監宮女也都是一臉的喜氣洋洋,看着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可偏偏李長歌的心就像是沉到了太湖裏的石頭一樣,隻覺得渾身上下一陣冰冷……
路過宮門,太監領着她到偏殿候着,拓跋桁還在禦書房和大臣讨論要事。
李長歌不給他們添麻煩,自然是找了個地方坐下。
原本想着去書架上拿本書打發時間,可轉耳就聽到門外的一群太監宮女紮堆在那說閑話。
“哎,你們可聽說皇上最近要納妃子,以後這後宮裏的小主怕是要多起來了。”
“可不是嘛,隻是之前皇上還一口咬定不會拉黑,怎麽現在突然就改口了?”
“皇上畢竟是皇帝,這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還能少了不成!”
“也是……”
李長歌聽着那些下人一個個議論紛紛,剛剛放到書架上的手微微一頓。
從一開始的半信半疑,到現在看來似乎也不需要多想事情,恐怕這納妃的事情早已經安排上了日程!
在看着這處處張燈結彩的地方,殊不知已經坐上回程馬車裏的她,卻像是天上下了刀子雨一樣,一把把的插在她的心上,讓她傷心欲絕!
等拓跋桁回過神來,聽聞門外太監說李長歌來過,正想去找人時,卻早已經人走茶涼。
拓跋桁不經低頭思索剛剛發生了什麽,又聽門外的宮女七嘴八舌說了一些。
可那宮女隻說人來了之後又走了,也沒個定論,拓跋桁心裏聽着煩悶就又去處理政務。
李長歌接下來幾日都等着拓跋桁召見,心想或許他會給自己一個答案。
可等待的時間長了,等李長歌在看着面前剛寫了一半的書法時,竟然覺得有些手抖!
“啪!”
“小姐!”旁邊的侍女連忙上前抓住李長歌,想要去抓已經碎掉的茶碗碎片的手。
自己拿腰間的帕子随意抓了兩下碎片,就先出去扔掉。
李長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蠢事。
隻是這心裏頭有心事,在那無論做什麽都得不到安甯。
冷靜,冷靜李長歌!不就是納幾個妃子嗎,和你有什麽關系!
果然,果然都是騙人的……他真的不要她了?
李長歌捂着腦袋,一路跌跌撞撞的坐到床沿,最後竟是靠着床欄落了眼淚……
最近幾日各地是太不太安穩,尤其各地事情事發不斷。
拓跋桁前腳忙着後腳也不沾地,整個人如同陀螺一般連軸轉。
倒是一時忘記了選妃的事情還沒和李長歌說,這些日子忙得自己也都快忘了。
拓跋桁自以爲自己消息封鎖的很好,自然一時之間也無暇顧及李長歌。
既然他不來找自己,想來最近應該也有事,還是不去打擾爲好。拓跋桁心想,繼續處理朝務。
……
要說宮裏最閑的還是那無憂無慮長大的長樂公主。
這些天來一直閑着沒事,也沒見着李長歌,便讓公女來邀李長歌進宮玩耍。
數日過去已經磨滅了李長歌的所有的耐心。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她也不是個拿不起放不下的女子。雖說多少會有些惋惜,可也讓她們随風去。
李長歌深吸一口氣,再次寫字時,手抖的毛病倒是好了不少。
“小姐,宮裏的嬷嬷來傳話說公主找您進宮一叙。”門口的侍女很是輕快的跑進院子裏來和李長歌報消息。
這些日子看着自家小姐一臉愁眉苦臉的模樣,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這樣難過下去到底不好。
要說平日小姐和長樂公主最爲合拍,現在兩人相見,想來小姐也會開心不少!
“那你就和嬷嬷說我偶感風寒,不宜和公主接觸。”李長歌淡淡的說道,眉眼之中毫無波瀾。
“啊?”侍女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解。
“還要我多說一遍嗎。”李長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突然變得暴躁起來。
那侍女哪裏敢觸小姐的眉頭,連忙稱是後出去報消息。
李長歌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面色依舊平穩。隻是她既然已經決定放下,那宮裏的事情他還是少參合的好。
……
“你說什麽?長歌怎麽可能會生病呢?明明她身體那麽好。”長樂一臉不解地看着,面前也是一臉惆怅的嬷嬷。
自從剛才她回來和公主報了消息以後,公主就一直念叨到現在。
現在怕是再不給她個答案,這位小祖宗又要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
“即使李小姐一身武藝超群,可到底也是肉體凡胎,這生病之事又哪裏是人能說得準的。”一旁的宮女也是上來替嬷嬷解圍。
可長樂卻不信這邪,前幾日還見着人活蹦亂跳,怎麽說倒就倒!
“既然這樣出于體恤,本宮便出面将軍府,好好撫慰一下李小姐吧。”長樂嘴上說完,邊上的宮女皆是大驚失色,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可長樂找到了出宮玩的借口,又哪裏會管那麽多,一陣風卷殘雲換了衣服之後,便拿着令牌出宮,一路直達将軍府。
倒是李長歌聽外面的小時來報,說公主駕到時并不顯得意外。
要是這時候那丫頭還沉的住氣,那就不是長樂公主了。
“長歌!你在嗎!”長樂一路蹦跳到李長歌屋裏,見到李長歌,非但沒在床上躺着養病,反而拿着一本詩經坐在窗邊,靠着貴妃榻一臉悠閑的看書。
一縷光線打在李長歌的臉上,隻讓那張精緻的面龐更加上了一層朦胧的面紗。
簡單的淡藍色衣裙并不顯得繁瑣,倒是個樸素居多。可在李長歌身上卻并不顯的簡陋,反而平添了一絲淡雅。
就連長樂都覺得自己一個女子也要沉迷進去!
“那個……長歌你不是病了嗎?”長樂一時之間有些慌慌張張,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李長歌淡笑一聲,将人領到貴妃榻上坐好。
看着她不像往日的那一身宮裝,簡簡單單的富家小姐模樣更有一種好友相見的感覺。
而這也讓李長歌心中的那股抵觸削減不少。
“這病自然是病了,隻是心病一時難解,卻也有藥石可醫。”李長歌說罷,就見長樂一臉不解看着自己。
“唔,長樂不明白。”
什麽病又難解,有什麽可疑的,難不成是什麽不治之症?!長樂心裏想着,猛然咯噔一下。
李長歌見她這樣一驚一乍的,就知道絕對是這小妮子又想岔了,不禁敲了敲她的腦殼。
隻是現在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生着悶氣,倒也是把自己憋壞了。
李長歌心裏想着,再看着一臉天真無邪的長樂。
與其給自己身體找麻煩,倒不如說出來,來的痛快。
“我接下來和你說的這些,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隻要你同意了,這盤桂花酥就是你的了。”李長歌故作神秘的說道,又指了指榻案上的那盤糕點。
長樂一看零食頓時跟着點了點頭。
李長歌看着她那一臉興奮卻又隐忍的奇奇怪怪的模樣,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你可知道今日宮裏傳的沸沸揚揚的皇帝要選秀的事情。”
“選秀?”長樂本來真盯着榻案上的桂花酥,這一聽卻是愣了一下。
“什麽時候有的事情?爲什麽我這沒有接到消息。”長樂說罷,又将自己的嘴裏塞了個滿。
李長歌不禁一愣,要說長樂久居宮中,雖說年紀尚小,并非事事都知曉。
可選秀這種大事,怎麽也不可能不和這位公主通一聲氣。
難不成是這件事情另有蹊跷?
“你可真的沒有聽過這事嗎?”
李長歌有些不太确定的問道,卻不清楚自己心中那沒來由的慶幸究竟由何而起。
塞了滿嘴的長樂自然說不出話來,隻能點了點頭。
李長歌突然閉目沉思,心道看來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還有待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