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小厮冷靜下來之後,終于放寬了心,“不知大俠找我,可有何事?”
“有一件事,我要問你。”确定他不會再叫喚之後,陸長維松開他,“你們府上曾經可有一名男子,因爲偷竊而被相爺趕出了府!”
此事非同小可,在相府也鬧得沸沸揚揚,應該是每個人都清楚的事情,眼前這名小厮是在裏面伺候,相信一定比守衛了解的更多。
聽聞此話,小厮一瞬間便臉色大變,眼神四處張望,不知他是毫不知情,還是在找什麽借口,企圖想要隐瞞。
“相府的人多如牛毛,因偷竊一事被趕出去的,也非一人,我實在不知道,大俠指的是誰。”他低下頭,甯可要裝糊塗,也不肯告訴他實情。
陸長維不了解小厮,也不清楚其中内情,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此話是真是假,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他問,“就是險些自盡,因爲相爺心善,被逐出去的人,你可曾認識他!”
他已經表述的這般明顯,不管小厮真的是一時想不起也好,還是刻意裝傻也罷,這次都别想再閉口不談。
“我…”
小厮剛想回答,一把刀卻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陸長維的時間有限,沒有那麽多的精力,陪他在這裏慢慢熬下去,所以這次休想說出一個不字,否則他能聽得下去,他手中的刀也不會答應。
“我…想清楚了。”長刀過于鋒利,泛着冰冷的光,僅僅感受着冰涼的觸感,小厮就已吓的魂飛魄散,哪裏還敢瞞他,“府中曾經确有其人。”
雖然相爺也警告過,叫他們都守口如瓶,不要對外洩露半字,可是如今他有性命之憂,哪裏還顧得上左維的話,先保住小命最要緊。
“那他可有真的偷竊?”
“他…”感受着長刀又靠近脖子一分,仿佛離死亡更近了一步,小厮即便真想诓瞞,眼下也不敢再說了,“他并沒有偷竊。”
“哦?”這個答案倒是在陸長維意料之中,看來他們都猜對了,“那相爺爲何要趕他出府?”
左維行事固然陰晴不定,但乞丐也沒有妨礙到他,平白無故之下,怎麽可能随便趕人離開,依他之見,其中必有什麽玄機。
“我不知道。”小厮搖了搖頭,這次倒很誠懇,“相爺沒說,我們做奴才的,自然不敢多問。”
見他态度坦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陸長維便收回了刀,先相信他一次,“你先走吧,此事不要被别人知曉,不然當心你的小命。”
真相大白之前,絕對不能打草驚蛇,他不了解小厮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必須先警告他一番,讓他管住自己的嘴,不要洩露半個字給左維,否則下場就有他好受的。
“大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脖子上的長刀終于被收走了,小厮打從心底吐了口氣,對他忙不疊的承諾之後,轉頭跑的就比兔子還快。
陸長維懶得理會他,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便迅速趕回了将軍府,将此事禀告給李長歌,讓她拿個主意。
“看來此事的确是左維一手操控的。”
要說之前李長歌還有些半信半疑,那麽現在她卻無比肯定,左維就是幕後真兇,而牧雲禮自然也是幫兇。
“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既然已經真相大白,那他們就不能繼續坐視不理,必須想個法子,盡快解決此事,否則越是拖延下去,以後越會生出無限麻煩。
“現在我們了解到的情況太少,在掌握足夠的證據之前,隻能按兵不動。”和他相比,李長歌似乎更鎮定一些,“你先繼續去跟着這條線,我總覺得還會有新發現。”
事情遠遠沒有表面那麽簡單,他們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再接再厲,隻有證據确鑿,她才能放心的指認左維,不然總要擔心他會找到借口脫罪,畢竟這人如此狡猾,不謹慎些怎麽可以。
“我這就去跟着。”
陸長維認爲她說的言之有理,所以連忙按照計劃行事,希望左維不要讓他白跑一趟,這次總要有些收獲才行。
………
這兩天謠言四起,而且愈演愈烈,絲毫沒有平息風波的意思,耶律斯待在行宮裏,因爲擔心李長歌而愈發焦慮。
他不想要看到她和牧雲禮有太多牽扯,更不希望她會迫于輿論,而嫁給牧雲禮,既然她沒辦法和平解決此事,那他隻能助她一臂之力。
正在氣頭上的耶律斯,沒有半點理智,就像是被憤怒沖暈頭腦的毛頭小子般,直截了當的找到牧雲禮,想要和他當面大鬧一場,仿佛他這樣做就可以幫到李長歌。
“牧雲禮,你在哪兒?給我出來!”
剛剛來到他的行宮,還沒等走進去,耶律斯就在外面開始大聲的嚷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來了一樣。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牧雲禮隻覺得頭皮發麻,耳膜被他震的生疼,連忙揉着耳朵,這就走了出去,“耶律大人在我府前吵嚷什麽?”
眉頭緊皺,居高臨下的俯視耶律斯,他的臉上一臉嫌棄,好歹也是一國重臣,他怎麽可以如此的唐突魯莽,派他出來,實在是不明智之舉,他真替西沙的皇上感到頭疼。
“我來找你,當然有話要說。”他這副俯瞰衆生的高傲樣子,讓耶律斯心中十分不憤,急急忙忙走上台階,這便與他平視,“進去聊聊?”
外面的人太多,所謂人多眼雜,若叫他們看見兩人當衆起了争執,實在是對兩國不利,這種緊要關頭,他還是很替西沙着想的,所以必須要找到沒人的地方溝通,這樣才不會有損西沙的尊嚴。
“請。”
外面時機的确不對,牧雲禮也不想在這與他發生任何不愉快,兩人一拍即合,甩掉衆人,獨自來到最僻靜的房間。
“這裏隻有你我二人,耶律大人有話,不妨直說。”牧雲禮不習慣拐彎抹角,他的時間也很寶貴,不想浪費在耶律斯身上,所以他最好能有話快說,不要繼續藏着掖着,遮遮掩掩。
“那我不客氣了。”既然他開口了,耶律斯自然也不留情面,“我希望你可以離李小姐遠一點兒,不要再靠近她,不要與她見面,更别和她再有半點瓜葛。”
他的話說的倒是很硬氣,隻可惜牧雲禮不會聽,嘴邊蕩起一抹微笑,他的語調,略帶一絲嘲諷,“不知耶律大人憑什麽要求我?你是李小姐什麽人,又是以什麽姿态這樣說?”
在他看來,耶律斯和李長歌的關系,不比自己親近多少,他們對她而言,都是外人,他又哪裏來的資格,在這理所應當的阻止他?真是好大的臉面啊。
“我是她的朋友,爲了朋友着想,爲什麽不可以要求你?”把頭一擡,耶律斯的語氣很是理直氣壯,仿佛他爲李長歌開口,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
“真是可笑。”他這句話成功逗笑了牧雲禮,隻是笑容背後,更多的卻還是無情,
“你說你是她的朋友,可我同樣與她朋友相稱,若我要求你日後不能再見她,耶律大人可會照做?”
他别以爲,用‘朋友’兩個字就能壓得住他,他們兩個都是李長歌的朋友,誰都不會比誰更加高貴,他若是敢頤指氣使的命令他,那就不要怪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不要把我與你放在一同比較。”耶律斯的臉色一闆,平白更添幾分嚴肅,“我可沒你這樣的臉皮。”
“耶律大人說的是哪裏話?”牧雲禮裝糊塗,“爲何我聽不懂!”
“不要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你知道的,我不吃這一套。”
他的戲就算是演得再真,可耶律斯仍舊能夠把他拆穿,不爲别的,就爲他了解牧雲禮,如今怎麽可能瞞過他的法眼?
他的謊言,實在不堪一擊。
“所以?”牧雲禮挑挑眉,終究是一副賴皮樣,“你打算怎麽做?”
不管他說什麽,怎麽威脅,牧雲禮都不可能乖乖照做的,所以無論他有什麽招數,盡管放馬過來好了,他倒是要看看,最後鹿死誰手。
“若你繼續執迷不悟,要拖累李小姐,那我今後必定與你勢不兩立。”耶律斯咬牙切齒的放下狠話。
李長歌是他來到端南後,認識的第一位朋友,在他心裏,她的地位獨一無二,舉足輕重,誰都别想欺負了她,無論那人是誰,他都必須與之抗争到底,還她一個自由。
在這件事情上,他能幫的忙實在不多,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牽制住牧雲禮了,隻要自己讓他忙碌起來,沒有辦法參與此事,想必李長歌就能安全了。
他的狠話說的幹脆利落,如果換做旁人,或許還會忌憚幾分,可牧雲禮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堂堂的一個皇子,怎麽可能會受耶律斯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