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樂子遙曾經說過,牧雲禮在暗處還有一股勢力,在暗中支持他,結合丞相之前種種異常舉動,他有權利懷疑,丞相就是那股勢力,書信都是寫給牧雲禮的,這也是剛才爲什麽他拒絕了陸長維的原因。
可是雖然想的頭頭是道,但是歸根究底,這隻是他獨自猜測,不能确保一定就是真的,如果被他誤會,恐怕隻會生出更多麻煩,爲了堅定此事的真實性,他決定親自去找樂子遙,和他問個清楚。
夜深人靜之際,他獨身前往逍遙宮,沒帶一個随從,就是爲了自在一些,沒有任何拘束,這樣才能快去快回,不叫任何人發現他。
趕到逍遙宮後,他徑自來到樂子遙房間,本來以爲可以向他問個清楚,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撲了個空,樂子遙壓根就沒有在逍遙宮。
“你們宮主人呢?”
找不到樂子遙,讓他心裏有些急躁,匆匆忙忙就拉住一個人,向他詢問樂子遙的下落,那是他的宮主,關于他的行蹤,他們做手下的理應知曉。
可他沒有料到,答案又讓他失望了,“我們也不清楚,宮主來無影去無蹤,行蹤從來不會告訴我們,目前逍遙宮的人也都在找他,隻是聯系不上。”
這個答案,令拓跋桁倍感失望,可他沒有死心,“誰都聯系不上?按照你們宮主的性格,大概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事情憋在他的心裏,像是塊大石頭,讓他喘不過氣,無論如何,他都得盡快找到樂子遙,盡快求證那個猜想,不然的話,事情隻會漸漸放大,壓在心中,折磨着他。
“我們不敢貿然猜測宮主。”那人低下頭去,一臉爲難。
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拓跋桁又何必非要拽着他問個不停呢,問來問去,也是一無所獲,不如他去别處找找,興許還能碰見宮主。
他的回答,終于讓拓跋桁放棄了,不再追問不停,“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既然他們都不知道,那麽他留在逍遙宮,就沒有任何的意義,一甩衣袖,他決定打道回府了,隻是走在半途,突然來到了将軍府,望着門前這塊匾額,他靜靜思考了許久,終于還是改變主意,走進了将軍府,沒有回宮。
彼時,四下寂靜,大家紛紛陷入沉睡,就連李長歌也沒有例外,爲了避免打草驚蛇,拓跋桁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輕車熟路的找到李長歌房間。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他蹑手蹑腳的來到李長歌的床前,這才發現,她早就睡着了,雙眸緊閉,嘴角上揚,想必正在做什麽好夢呢。
“也不知道你的夢裏,有沒有我?”
輕撫她的臉龐,拓跋桁喃喃細語道,真想鑽進她的夢裏,向她問個清楚。
可他不想擾了她的清夢,終究什麽都沒有做,隻是躺在她的身邊,和衣而眠。
嗅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并感受着她的呼吸,拓跋桁覺得心裏面安心極了,慢慢閉上雙眼,今晚一定做個好夢。
時間匆匆流過,轉眼到了早上,公雞還未打鳴,拓跋桁便先醒過來,畢竟要上早朝,容不得他多睡,慢慢的坐起身,他準備要離開這裏,隻是在走之前,他又輕輕吻了一下李長歌的額頭,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在她額上做個印記,昨晚總算沒有白來。
“小姐…小姐…該起床了。”
李長歌睡夢中睡得正香,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很熟悉的聲音,擾了她的美夢,緩慢又困難的睜開雙眼,隻見玲珑站在她的跟前,搖着她的手臂,正呼喚着她呢。
“玲珑…”她沒好氣的嚷道,之後望着頭頂,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幹嘛這麽早就叫我起床?”
她記得她沒睡多久,就被她喊醒了,可見現在時候一定正早,雖然沒有向外望去,但是憑着直覺她也知道,恐怕天色才蒙蒙亮,公雞還未打鳴,對于玲珑這樣早就喊她醒的行爲,她的心裏是抗拒的。
“小姐,現在已經不早了。”玲珑急的不行,說,“巳時都快過了,你要是再不起,将軍可要發脾氣了。”
她家小姐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平日早早就起,今日居然睡得格外的熟,她喊了好幾次,這才将她喊醒,實在不易,趕快梳洗完畢,和她去見将軍,不然等下晚了,小姐又要被教訓了。
“巳時?”
這兩個字就像咒語一樣,讓李長歌一下子坐起來,雙眸向外面眺望着,發現陽光已經曬進屋子裏面,眼下的确是不早了,隻是她沒有料想到,自己會睡到巳時才起,真是瘋了,等下看見父親,一通訓斥,那是在所難免的了。
“對啊。”玲珑點了點頭,一面替她擦臉,一面對她說道,“不過小姐也别擔心,奴婢剛才對将軍說,你是身子不太舒服,所以這才起得晚了,等下見到将軍,你可得記得裝一下,千萬不要露餡。”
她是冒着很大風險,才替李長歌說謊的,她可不能賣了自己,可得好生表現,不然的話,自己兇多吉少。
“放心,我知道怎麽做。”拍拍胸膛,李長歌總算是安心了。
梳洗更衣, 她也順勢站了起來,搖頭晃腦一番,她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玲珑,我昨日睡得可極好,一晚上都沒醒,而且做的盡是好夢,醒來之後,也是全身輕松,沒有一點疲憊,真不知道是怎麽了。”
對她來說,這簡直太稀罕,畢竟她的睡眠質量一向不佳,晚上常常醒來,還喜歡做噩夢,夢醒之後,總是覺得渾身疲憊,腰膝酸軟,像是被人揍了一樣,提不起精神來,這十多年來,一直如此,沒有例外,今天難得這般放松,還真叫她不适應呢。
“是啊,奴婢也覺着奇怪呢。”玲珑附和,“我剛才進來時,見到小姐嘴角不停上揚,呵呵的笑,盡管奴婢不知道你夢見什麽,但那一定是個好夢,和之前可大不一樣,小姐,這是奴婢第一次看見你做了美夢。”
“也不是第一次,我之前就做過,隻是次數不多,比較難得…”
說到這裏,李長歌忽然間頓住了,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很重要的事, 她做美夢次數不多,每次都是在拓跋桁身邊,有他陪着,讓她有安全感,才能做來美夢,那麽昨天晚上……
“小姐,你怎麽發呆了?”
見她神情恍惚,一直都不說話,玲珑十分擔心,不知她又是怎麽了。
“我沒事。”李長歌搖搖頭,目光望着她的床鋪,心中忽然有了主意,想必昨天那人是來過了,所以她才有了美夢。
想着昨晚與他相擁而眠,由他陪在身邊,真是人生一件幸事,即便是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鋪,她也能夠笑魇如花,心滿意足。
………
在外面浪蕩了許久,樂子遙終于回到逍遙宮,剛剛回家,就有屬下來報,“宮主,昨晚有人來找過您。”
“哦?”這倒是個新鮮消息,“是誰找我?”
“不知。”那人沒有見過拓跋桁,自然就認不出他的身份,“隻是身着華服,容貌端莊,器宇不凡,想必不是一般人物。”
他将自己所見所聞,如實的告訴給樂子遙,希望他提供這麽多消息,能夠讓他自己猜到那人身份。
“他是何時來的?”劍眉微蹙,對于那個人的身份,樂子遙心裏面有了一點盤算,隻是還不太确定呢,“身邊可有跟人?都說了些什麽話?”
“夜半時分來的。”屬下說道,“他一個人,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問您何時回來。”
這種處事風格,讓他終于可以确定,昨晚來找他的人一定就是拓跋桁,畢竟也隻有他才會喜歡夜半出沒,像是隻貓頭鷹,“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雖然他知道拓跋桁來過,也知道他找自己必定有重要的事,不然不會親自前往,可是盡管如此,他也不打算約見拓跋桁,畢竟他的時間寶貴,不想浪費在他身上。
聽說陸長維回來了,那麽他來一定就和南疆有關,腦筋快速運轉,他便明白所有,思及此處,他忙寫了封信送到皇宮,解答了拓跋桁的疑惑,讓他不必再跑一趟。
彼時拓跋桁正在處理公文呢,就跟往常一樣,一名黑衣人從天而降,帶給他一封信,“皇上,這是宮主讓我交給您的。”
那人來去匆匆,把信放在桌子上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整個過程不超過半秒鍾,讓拓跋桁欽佩至極,可他此時顧不上這麽多,隻是盡快拆開了,想要看看樂子遙這次又帶給了他什麽消息。
一張紙上,洋洋灑灑寫滿了字,他說,他猜測的沒錯,南疆丞相的确是牧雲禮的人,那些信也都是寫給他的,但是他的勢力範圍實在廣大,遠遠不止丞相一人,拓跋桁還是多提防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