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上了年紀,可他并不糊塗,什麽事情看得清楚,心裏也是心如明鏡,李長歌别想糊弄他,以爲說兩句好聽的,就能讓他不再計較,如果真的是那樣想,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晚輩無非是想得知,暗器屬誰,長老若能如實相告,晚輩這便離開,并且從此不再打擾。”
李長歌是說到做到,她的的确确是爲了暗器而來,此事事關重要,隻要李長老如實告訴她,她便可以保證,窮奇一生,都不會出現在鑄劍閣。
“我說過了,此事無可奉告。”
每次提起暗器的事,李長老的神情都很古怪,這次也不例外,他别扭的把臉扭向一邊,無論如何,對于暗器,他是隻字不提,閉口不言,誰都說不清楚,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并不想說,反正很神秘就是了。
“長老何故如此?”李長歌不死心,繼續追問,“莫非這其中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李長老神情一直很躲閃,并不是幹脆利落的毫不知情,由此可見,他其實心中都清楚,并非是不了解,隻是不想說給她聽罷了。
她就是要知道,李長老爲什麽不能說,難道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若是果真如此,那她更得查個清楚,她可不想有心之人禍亂朝綱,否則到時一切就都晚了。
“你就别亂猜了。”不喜歡她在這無端猜測,許是被她猜中,讓李長老也跳了腳,活像隻被人砍了手腳的蜈蚣,“反正我不知道就是了,你若真想了解什麽内幕,還是去問别人好了,别在這裏煩我。”
他說了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李長歌不要喋喋不休地問個不停,問來問去,也不會有結果,與其在這白白浪費時間,不如去到别處,尋找新的出路,總好過在這裏耽擱時間,反正不管她說什麽,自己都是一無所知,答案不會變的。
“暗器是您造的,想必也是您交給了那人,除您之外,還有誰更了解實情?”
李長歌知道他是想推卸責任,可是在那之前,也要看清事實,在這鑄劍閣中,他是唯一可能接觸兇手的人,自己隻能找他,不會再有别人,所以無論他怎麽說,都休想叫自己放棄。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李長老所有的耐心都磨光了,彼時他隻剩下了不耐煩,還有惱羞成怒,“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之前來擾亂鑄劍閣的人,就是你派來的,因爲計劃并不成功,所以又來翻牆見我,你三番兩次的打擾了鑄劍閣,打擾我的清修,你認爲我還會對你說什麽嗎?實話告訴你吧,不管我是知道也好,或不知道也罷,都不可能對你說上隻言片語,你還是趁早死了這心吧。”
他雖然日日夜夜待在房間裏,但是并不代表,對于外界他一無所知,李長歌做的那些事,他的心中一清二楚,之前沒說,隻是礙于她是女孩子,不想叫她難堪而已。
如今情況複雜,他不得已才說出口,就是爲了避免她的騷擾,還有無休止的逼問,她若還有一絲廉恥心,還當自己是女孩子,那就快快離開,不然真要是撕破臉,大家的臉面上都不好看。
他這番話說的當真絕情,不留一絲餘地,李長歌也算是看清楚了,今天在他這裏,得不到她想要的消息,既然如此,她也隻好放棄李長老,選擇别的地方作爲入口,畢竟她也有廉恥心,不會留在這裏,任他随意欺辱。
“多有打擾,還請見諒,晚輩這便離開。”和圖安交換了一個眼色,兩人轉身就走。
現在放棄了李長老,其實她也并不清楚,接下來還能去找誰,暗器是李長老做的,無論如何,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選,可是如今被迫放棄了他,隻好另尋一條生路,可到底又該尋找誰,這是一個難題,容她好好琢磨一番。
李長歌走得很匆忙,也很急切,所以并不清楚,她的錦囊跌落在地,而又恰恰被李長老撿到。
這本身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錦囊,若是要說有何特别之處,便是出自她師傅餘神醫之手,李長歌之所以戴在身上,寸步不離,也是爲了感謝師傅。
如今李長老看見了錦囊,神色終于變得十分古怪,有意外,有詫異,更多的卻還是驚喜,畢竟這上面的花紋十分奇特,獨屬于餘神醫一人自創,旁人不得擅用。
由此可見,這個錦囊要麽是餘神醫送與李長歌的,要麽是她偷過來的,無論如何,瞧見這個錦囊,都如見了故友,令他心中激動萬分,下意識的叫住了李長歌。
“請先留步。”
聽見他的挽留,李長歌比他更詫異,連忙回頭,“李長老,可還有事?”
“這個錦囊…”李長老舉起了錦囊,問道,“你是如何得來的?”
看見錦囊,李長歌被吓了一跳,下意識的伸手摸向腰間,那裏空空如也,這才明白過來,她的錦囊跑到了李長老那裏,許是剛才掉落在地,被他給撿到了。
“是我師傅給的。”她如實回答道。
“你師傅是…”李長老繼續問。
“餘神醫。”
家師聲名遠播,醫術高超,堪比再世華佗,能做他的親傳弟子,李長歌表示很驕傲,也很得意,如今說出師傅名諱,更是叫她得意洋洋。
“他不是不收弟子了嗎!”李長老不相信,“爲何會收下你?”
他記得很清楚,餘神醫年歲已高,而且行蹤不定,十分神秘,早就不收弟子多年,李長歌隻是個小丫頭,又有什麽本領,讓餘神醫破例收她?此事不管他怎麽想,都覺得很蹊跷。
“我乃師傅的關門弟子。”李長歌說,“自我之後,他便不收徒了。”
作爲師傅最後的徒弟,李長歌可謂是占盡便宜,對此她也相當的難爲情,此事也算是她與師傅之間的秘密,便不再告訴旁人了。
“原來如此。”聽見她這樣說,李長老才明白過來,見她神色自然,面容坦然,不像是說謊的樣子,由此李長老才信她,“你師傅他現在還好嗎?”
自從上次一别,兩人已經多年未見,承蒙餘神醫的照顧,叫他活到現在,雖然他什麽都不說,可是在他心裏,他一直感謝着餘神醫,也很挂念着他,如今見到他的弟子,自然是要詢問他的近況,若是能得知他一切安好,他也便放心了。
“家師一切安好,有勞李長老惦念了。”李長歌走到他面前,攤開一隻手掌,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什麽意思,李長老很清楚,所以連忙将錦囊交到她手上。
“餘神醫有一顆菩薩心腸,濟世救人,慈悲爲懷,從不計較得失,是位真正的大善人,真正的行醫者,我想老天也會保佑他的。”
一提起餘神醫,李長老就對他贊不絕口,誇得厲害,簡直把他當做是神,他這一前一後,态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讓李長歌猝不及防,受寵若驚,實在沒有想到,他對師傅居然有這麽高的評價和稱贊。
“長老可是認識家師?”
若非了解餘神醫的爲人,想必李長老也不會打聽他的近況,把他誇上了天,由此可見,他應該對餘神醫熟識,可兩人爲何會認識,她卻不得而知。
隻是這一系列的事情她也隻能說是緣分。
“認識。”李長老點點頭,那些陳年舊事,經她一提,再次浮現,讓他清清楚楚的記起來,“遠在十三年前,我生了一場病,那場病很嚴重,來勢洶洶,并且頗爲詭異,我看了很多的郎中,沒有一個人能治得了我,恰巧這個時候,餘神醫路經了此地,得知我的狀況,二話不說,他便替我診治,并且順利的醫好我,沒有讓我飽受折磨,早早離世,對此我的心中對他充滿感激,隻可惜他來去匆匆,行蹤神秘,未能叫我好生感謝,如今見到了你,便仿若見到他一般,事隔多年,我是欠他一個人情的。”
他一向是一個爽快人,喜歡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快意恩仇,也算是江湖人的本性了,餘神醫對他是恩同再造,他一直想找個機會,好生的報答餘神醫,了卻心頭一樁心事。
奈何這些年一直都沒找到他,更加沒有他的行蹤,讓他對此也是有心無力,這件事憋在他心裏,造就他的遺憾,倘若能叫他見到餘神醫,固然是最好的,還了恩情,總不至于繼續有愧。
“師傅濟世救人,從不貪圖回報,若能知曉你有這份心意,他便心滿意足,至于其他,無需放在心上。”李長歌說。
“話雖是這樣說,可若不能還了人情,心中總歸有個疙瘩,至死未能罷休。”低下頭去,李長老神情間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