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今天這一時刻,他苦心孤詣的策劃良久,卻沒想到,白白讓耶律斯占了便宜,怎麽想都很不劃算,可他偏偏擺脫不掉,隻能便宜他了。
三人來到船上,看清楚船上的布局之後,耶律斯感慨道,“三皇子真是煞費苦心啊。”
這艘船從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同,但是其實裏面暗藏玄機,牧雲禮把這裏弄得富麗堂皇,美酒美食琳琅滿目,還有一些女兒家喜歡的小物件兒,看得出來,爲了讨得李長歌的歡心,他的确下足了功夫。
但他并不知道的是,李長歌不喜歡鋪張浪費,與其做這些無用功,不如簡簡單單,來的讨人喜歡,而且她本來就在懷疑他,即便他在船上弄出一朵花來,也改變不了結果的,隻會浪費時間。
“爲了好生的款待李小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牧雲禮坐在李長歌身邊,挨她挨的極近,嘴巴輕輕呼氣,就能吹在她的耳畔,姿勢暧昧極了。
李長歌不動聲色的向後移去,和他保持一定距離,“三皇子客氣了。”
他是一個危險人物,全身上下都是毒刺,稍不留神,便殺人于無形,耶律斯的事情,還沒找他問個清楚,她不會再讓他有機可乘。
“是李小姐太客氣了才對。”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脫牧雲禮的法眼,因此心中不免對她有些失望,“我救了你一命,與你也算是舊相識,你又何必對我滿身戒備,莫非是怕我殺了你不成?”
她大可沒必要這樣,畢竟如果自己真的有心殺她,當初就不會救她了,對待救命恩人,難道她的态度,就是這樣不冷不淡,滿懷戒備的嗎?
“三皇子說笑了。”并不在意他的抗訴,李長歌敷衍着回答,“我并非是在防着你,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出門在外,多長一個心眼,總歸不是什麽壞事,你說對吧?”
壞人臉上從來不會刻字,盡管憋了一肚子的壞水,表面假仁假義,誰又看得出來?表象最容易僞裝了,她不可能全部相信,在必要的時候,就該多加防備,這樣才能護好自己。
“李小姐說什麽都對。”端着酒杯,牧雲禮不疑有他的笑笑,仿佛再沒有道理的話,被她這樣一說,都是金玉良言,醍醐灌頂,“在下敬你一杯。”
兩個酒杯碰在一起,李長歌不情不願的和他幹杯,與此同時,她也在觀察着牧雲禮,想要看看今日的他,究竟有何反常,提前将她約到這裏,想必不隻是遊湖賞花這樣的簡單。
“三皇子今日找我來,就是爲了遊湖?”
牧雲禮倒還真是坐的住,沉得住氣,從開始到現在,一句正經話都沒說,他不急,李長歌也快急死了,索性直接的問,總比等他開口要好。
“是啊。”牧雲禮斬釘截鐵的點頭,“你看這株荷花,開的是不會很漂亮?”
“您還真有閑情逸緻。”
李長歌此刻心裏面一團亂麻,而他卻有心情欣賞荷花,看來他們的确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良辰美景,豈能辜負?”并不理會她的挖苦,牧雲禮答的是理所當然。
其餘二人面面相觑一番,表情都有一些難以琢磨,李長歌不确定他這番話是真是假,耶律斯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誰都摸不透他,所以還是決定邊走邊看,不能輕易就下定論。
牧雲禮欣賞着湖中景色,餘下兩人觀察着他,彼此之間誰都沒有說話,流淌在其中的隻剩尴尬,但是好在也很平和,直到船行駛到湖中央,這種局面才被打破。
“噗通”一聲,平靜無波的湖面上,突然泛起一陣漣漪,緊接着大批的殺手,就從水下魚貫而出,看來他們這是早有準備,在水下潛伏了多時,就等着他們上鈎呢。
眼前的人來勢洶洶,三個人隻好先放下個人恩怨,聯手對付這些殺手,但是在打鬥的途中,他們發現了一件事,這批殺手顯然是沖着牧雲禮而來,根本就沒有對付李長歌他們,一心隻想奪取牧雲禮的性命,要是猜測沒錯的話,他們是被他連累了。
幾個回合下來,那些殺手逐漸落入下風,“耶律大人,記得要留活口。”李長歌叮囑道。
她要問個明白,是誰想要害牧雲禮,破壞兩國和平,此等大事,必須徹查清楚。
“明白。”
耶律斯按照她的要求,沒要殺手性命,反而處處手下留情,想要生擒他們,奈何殺手眼見計劃失敗,根本就不給他們審問的機會,直接集體選擇自盡而死,讓他們想要問,都無處問起了。
“這下可怎麽辦?”看着一堆堆的屍體,耶律斯也開始發愁。
“回去交給大理寺調查吧。”
有這些屍體在,總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迹,事關國家大事,茲事體大,還是小心謹慎爲妙。
“也好。”耶律斯點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好好的來遊湖賞花,泛舟湖上,卻又碰見這樣的血腥事,實在掃興的很,好在他們幾個都沒什麽大礙,就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三皇子,你還好吧?”作爲首當其沖,被針對的人選,李長歌有義務确保牧雲禮的平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不是一般人,所以他的生命安危,關系到的也不僅僅是他們三個人,而是三個國家,放下那些偏見,此刻站在國家立場上面,她也隻想确定牧雲禮平安無事。
“我倒沒有什麽大礙。”牧雲禮顯然是驚魂未定,但也沒忘記調戲李長歌,“不知道李小姐有沒有被吓到?”
“我也無事。”好在方才虛驚一場,李長歌也懶得計較他輕浮的語氣,“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她不知道究竟是何人想要傷害牧雲禮,可既然對方已有了這個心思,那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計不成,再生二計,或許第二批殺手馬上就到了,他們寡不敵衆,還是應該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回去從長計議。
離開之前,她又在那些殺手的屍體上摸索了一遍,想要看看能否找到一些蛛絲馬迹,沒成想居然真的讓她發現了端倪,看着這幾枚和牧雲禮一模一樣的暗器,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牧雲禮沒道理自己派人刺殺自己,而且暗器的事,也不代表一定就是他的,雖然他有這個嫌疑,但也可能是清白的,現如今這裏同樣發現了暗器,莫非之前是她誤會了他?
“李小姐,不走嗎?”
遠處傳來牧雲禮的聲音,打破她的沉思,“走。”
将暗器小心翼翼的收回進袖子裏,有關此事,她決定要好生調查一番,最先應該了解到的,就是暗器的主人是誰,這樣她才知道,是她冤枉了牧雲禮,還是另有其因。
………
三人在湖上遭遇刺客的事情,很快傳得沸沸揚揚,被拓跋桁知道以後,連忙在宮中設了壓驚宴,希望能爲他們二人壓驚,更希望别因爲這點兒不愉快,影響到三國之間的關系。
“這杯酒,朕敬兩位使臣。”身爲一國之君,沒保護好他們,差點就将他們置于危險之地,無論最終局面如何,拓跋桁都認爲自己難辭其咎,隻好先行賠罪,“使臣遠道而來,是朕招待不周,讓你們二位受驚了,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他們來了短短數日,接二連三,就面臨了各種麻煩,歸根結底,是他這個東道主做的不到位,是他失職,理應自罰。
隻是他們在端南的處境實在兇險,他看,還是早些回國的好,這樣不管之後發生何事,都與他無關了,他可不想讓他們在端南境内,就出現各式各樣的問題,屆時被找麻煩的就是自己了。
“皇上說的是哪裏話。”耶律斯倒是很大度的說,“在下自曉此事與您無關,您也無需自責。”
一旁的牧雲禮,也跟着打官腔,“耶律大人所言極是,此次那些兇手已經全部自裁,皇上不必内疚。”
難得他們二位如此的識大體,拓跋桁倒是感激不盡了,“二位使臣這般深明大義,令朕欽佩,朕再敬二位一杯。”
既然他們都說此事與他無關,那就牢記自己的話,之後無論發生何事,都休想将責任推到端南頭上。
酒過三巡,大家頗爲放松,趁着這個大好時機,拓跋桁問,“二位來到端南已有一段時日,該辦的事都辦好了,不知打算何時啓程回去?”
他們越是留在這裏,就越是多一分的危險,他忙着和左維周旋,沒工夫理會他們倆的事,所以要是沒有什麽特别的事,他們就可以回國了,不必總是留在異國他鄉,流連忘返。
兩人相視一笑,第一次如此的默契,“此事不急,我們想多停留幾日,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