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母親爲何欲言又止?父親爲何一臉歉疚?
想起他們剛才那副神情,她就覺得很是奇怪,似乎一夕之間,身邊的人都在隐藏有關拓跋含章的事,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這樣,她便越發好奇,拓跋含章究竟是誰?
縱使不明所以,但有一點她能肯定,拓跋含章和左維之間,一定存在某種聯系,他正在和左維聯手,至于要做什麽,恐怕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從前有許多事,她一直想不通,如今終于都明白了。
他們兩個狼狽爲奸,無非是想對朝廷不利,李長歌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更不會令他們陰謀詭計得逞,天下是拓跋桁的天下,旁人休想染指。
至于應該如何阻止,這是一個問題…
從白天想到了黑夜,絞盡腦汁的想了大半天,李長歌仍舊是一無所獲,略一思索,她決定去一趟丞相府,親自一探究竟。
不爲别的,就是想要看看,左維又在弄什麽花樣,或許夜深人靜,可以讓她有所收獲。
見她大半夜的就往外跑,李将軍連忙喚住她,“長歌,你要去哪?”
“我…我出去走一走。”李長歌的身形一頓,慢慢的轉過身,一臉敷衍,“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便跑遠了。
“這孩子!”
望着她的背影,李将軍默默地歎口氣。
女兒大了,由她去吧。
沒有帶上一個随從,李長歌獨自來到丞相府,本想深夜隻身前往,能夠查出些什麽來,可看着丞相府高高的牆,以及門外那些巡邏的守衛們,她不禁犯了難。
相府戒備森嚴,莫說是讓她混進去,恐怕就連一隻蒼蠅,都别想飛進相府了,她被擋在門外,縱使有着千裏眼順風耳,恐怕也是無濟于事。
在外面轉了好多圈,她想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一個狗洞,哪怕讓她鑽進去也好啊,隻可惜讓她失望了,相府的牆比宮牆還堅實,密不透風,想混進去,簡直難如登天。
叉腰看着相府,李長歌深深的歎息一聲,光明正大的走不進去,牆也爬不上去,門口那麽多雙眼睛,來來回回的盯着呢,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要被射成篩子了。
“唉,我是進不去了。”
任命的低下頭,李長歌沮喪的回了府。
今日什麽都沒查到,就這樣無功而返了。
她的心理落差,實在是大。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剛剛踏進家門,玲珑忙不疊的撲了上來,一臉焦灼,“皇上今日來找您了,就在您的房間,您快去看看吧。”
“他這麽晚來做什麽?”
這深更半夜的,拓跋桁怎麽不在宮裏休息呢?
“奴婢不知,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拓跋桁的心思,玲珑怎麽會猜得透。
“行,我知道了。”
李長歌邁開腿,走進房間。
随着吱呀一聲,門打開後,拓跋桁的聲音跟着傳來,“回來了?”
彼時他坐在桌子前,端着茶杯,輕輕吹氣,模樣氣定神閑,倒是逍遙。
不知爲何,一見到他,李長歌就覺得安心。
“嗯,你怎麽過來了?”
拓跋桁放下了茶杯,淡淡然的轉身,“路過這裏,順便來看看你。”
李長歌啞然失笑,皇宮和家裏分明是兩個方向,一南一北,怎麽順路,他的這個理由,實在牽強。
“來多久了?”
“很久。”拓跋桁撇撇嘴,很是委屈,“你幹什麽去了,害得我等你那麽久?”
他輕易不等人,李長歌是第一個讓他破例的。
“我出去透透氣。”
李長歌視線飄忽不定,很是心虛。
做了那種事情,不知能否瞞天過海?
“真的?”拓跋桁顯然不信她,“這麽晚了,你去哪裏透氣?”
“去了…”眼看不能瞞天過海,李長歌也不敢再騙他,“相府。”
左右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直說了也無妨。
“你去那做什麽?”拓跋桁眉頭皺的很緊,心中警鈴大作。
左維是一個危險的人物,他實在不建議,李長歌和他有接觸。
“我隻是想看看,他在搞什麽鬼。”
李長歌把她的重大發現,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拓跋桁,希望他能多加防備他們,否則等到事情無法挽回以後,便爲時已晚了。
“這件事我也知道一二。”拓跋桁嘴唇輕抿,有關她說的事,他已知曉,“你能夠關心我,我很高興,但是此事,你不要參與了,左維不是善類,我不想你受傷。”
他的這個丞相是個怎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他若耍些陰謀詭計,李長歌可就危險了,自己不能時時刻刻待在她的身邊,唯願她離左維遠點,不要靠近,不要招惹,這樣他才安心。
“沒關系的。”李長歌搖搖頭,安慰他道,“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你放心吧,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她又不傻,知道應該如何保全自己,經過上次的事以後,她也聰明許多,在調查左維的同時,也會隐藏蹤迹,小心謹慎,保證不讓左維瞧出什麽。
她雖說的信誓旦旦,可拓跋桁仍舊擔心,“之前你被綁架的事,就與左維有關,可見他是一個多麽喪心病狂的人,你不要招惹他,不然天知道他會做什麽。”
他可不想自己一面想方設法打壓左維,一面還要擔憂李長歌的人身安全。
比起做這種令他擔驚受怕的事情,他更希望李長歌安安分分待在将軍府,别再妄圖查找什麽真相,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
“可我不能明知左維非我族類,還要坐視不管。”
“聽我的話。”拓跋桁喟歎一聲,對她甚是無奈,既欣慰又擔憂,“别理這些閑事,安心留在家裏,左維那邊,自有我來操心。”
身爲一國之君,鏟除奸佞,是他分内之事,怎能假手于人?
即便不是爲了李長歌,僅僅爲了防止左維繼續禍亂朝綱,都需盡快将他一舉殲滅,爲國除害。
“這樣的我,和金絲雀又有什麽分别?”
留在她這一方天地,每日混吃等死,除此之外,什麽都做不得,這種生活,并不是李長歌想要的。
她也希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做盡那些想做之事,絕不是如現在這般,衣着華麗,卻又沒有半點随意可言,這般如此,倒真像極了養尊處優的金絲雀了。
“你…”
她這番話說的輕飄飄的,可是砸在拓跋桁身上,卻千斤重。
其實仔細想來,确有一番道理。
隻是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真的放手。
“難道你忍心見我被囚禁在牢籠之中嗎?”
她再這樣一說,拓跋桁徹底的沒辦法拒絕了,“你知道的,我沒那個意思。”
由始至終,他隻是關心李長歌而已,要不是發生了綁架一事,他也不可能如現在這般小心翼翼,當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明白你是擔心我。”李長歌拽着他的手臂,第一次用着撒着嬌的态度來說道,“但我會沒事的。”
“唉。”見她如此固執己見,拓跋桁也無可奈何,“也罷,随你去吧。”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拓跋桁嬌慣她,她也明白。
“時候不早,你先睡吧,我改日來看你。”
該辦的事,一樣沒有辦成,拓跋桁搖搖頭,無奈的離開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還有臨走之前,那緊鎖的眉頭,李長歌心裏面五味雜陳,感觸頗深,她不禁問自己,她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
拓跋桁一定是沒錯的,他的所作所爲,全是爲了她好,也知道左維并不是什麽好人,所謂老虎的尾巴碰不得,她若執意要去調查左維,一旦被他發現,必定落不下什麽好,保不齊還會有性命之憂,難道這就是她,想要的結局嗎?
她的腦袋裏亂成了一團漿糊,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自己做對沒有?
或許這個問題,需要她用一個晚上,好生思考。
………
長樂是嫡公主,她不是一般的公主,她有自己的驕傲,以及尊嚴,既然說要習武,那就必須練就一身武藝,豈有半途而廢之理,哪怕渾身是傷,哪怕鼻青臉腫,她也絕不言敗。
他們拓跋家族的人,永學不會放棄。
從她說要習武開始,到了現在,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這些日子她一直是吃苦耐勞,任勞任怨,再辛苦也絕不吭聲,本以爲能有所成就,可惜到頭來卻發現,除了一身的傷以外,她什麽都沒有換來。
“嘶…”
難得可以休息,長樂坐在練兵場的地上,瞧着自己長滿了繭子的雙手,以及被武器磨破了皮的手心,忽然覺得她很可憐,伸手輕輕的碰了下傷口,立馬呲牙咧嘴的叫了一聲。
從小她就嬌生慣養,養尊處優,身子自然嬌貴,何曾受過這樣的苦,現在突然加強訓練,每日累個半死,落下一身的傷,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