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濃郁到刺鼻。
完全尋不到李長歌蹤迹的拓跋桁滿臉的疲憊,唯一能讓他感到欣喜的,便是他沒有在這遍地的屍體中看到李長歌的存在,不然他可能真的會發瘋吧……?
拓跋桁拖着疲憊的身體重新回到馬上。
他已經耽誤了一整天的時間,若是再尋找下去,朝廷那邊怕是會出現問題。
現在。
他唯一可以期望的,就是李長歌已經擺脫了刺客,自行回到了帝都。
除此之外,他便沒有什麽好期望的了。
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失望更多一些,還是頹廢更多一些。
他明明說要保護好李長歌,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可他現在卻連李長歌受傷與否都不知道,真的是糟糕透了。
可當他回到帝都卻發現李長歌還沒回來時,唯一的希冀也就此消散。
拓跋桁整個人宛如失去了精神支柱,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力氣,不過是半晌的時間,整個人就變得頹廢起來。
好在這種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到了第二日正午,拓跋桁的情緒就已經好轉了不少。
他叫來了金總管,并頒布了一條皇令。
凡是尋到李長歌者,賞紋銀千兩,若爲宮中大臣,則是官進一級,提供線索者,賞紋銀十兩。
此皇令一出,上到宮中大臣,下到平民百姓,紛紛開始尋找起來。
……
丞相府
在拓跋桁回宮的當天下午,唯一逃脫出來的一位死侍也趕回了丞相府。
他的手臂受了重傷,搖搖晃晃的搭在身體一旁,臉色灰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
“我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左維神色淡然,端起一旁的茶杯,輕抿了一口。
死侍猛地跪在地上:“屬下無能,我們本已經追到了李長歌,可中途忽然出現了一位面帶金色面具的男子……”
豆大的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滾落,低落在地闆上。
左維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同情,冰冷的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他将茶杯放在一旁,微微一擡手,打斷了死侍接下來是話:“我可沒有興趣聽你的那麽多廢話,左一,解決了他。”
“是。”
話音剛落,左一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死侍的身後,刀尖劃破空氣,猛地從背後刺入死侍的胸口。
鮮血噴灑了左一一身,還有不少灑落在了地面上,留下了濃烈的血腥氣味。
左維似是沒有看到一般,臉色與往常無二,随意揮手叫來了婢女,将地面上的血迹處理幹淨。
又另讓左一将屍體處理,埋到哪裏他不在乎,但決不能出現在丞相府中。
與此同時,公主清醒了的消息也在短時間之内傳遍了整個皇宮。
所有人都知道陸長維從宮外找來了一名姓餘的神醫,不但解掉了長樂公主身上中都毒,還弄清楚了長樂公主中毒的原因。
一時間 真的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自然是宮中的那些太醫。
他們也再不用擔驚受怕,擔心皇上會因爲他們的辦事不力而殺死他們。
而擔憂的人自然是計劃了此事的惠貴妃,以及負責下毒的惠安。
當天下午,惠安就因爲熬不過心裏的擔憂,找了個父母生病的借口,同長樂請了個假,實際上她卻是偷偷摸摸的跑回了淑祥宮。
她跪在地上,沖着榻上是惠貴妃磕了兩個響頭。
“娘娘,您一定要救奴婢一命啊,現在公主已經醒來,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查到我身上,倒是,恐怕連娘娘也會惹禍上身啊。”
“你這是在威脅我。”
惠貴妃坐直了身子,半眯着眼睛,看着俯身趴在地上的惠安。
“娘娘誤會,惠安也是害怕連累了娘娘,這才匆忙跑了回來,娘娘,您就看在惠安在您身邊待了這麽久的面子上,救惠安一命吧。”
其實就算惠安不說,惠貴妃也有把她送出去的想法。
一是害怕她嘴不牢,容易将事情暴露出去。
二來也是害怕長樂因爲桂花糕的事情聯想到惠安身上,到那時,她也會受到牽連。
真不知道長樂哪來的好運氣,明明都快死了,最後還被什麽撈子神醫救了回來,還真是命大。
可長樂這根刺一天不除,她的心裏就一天不舒服。
不然……
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找個刺客殺了她好了,也省的她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礙眼。
見惠貴妃一直不回話,惠安的心裏也有些打怵。
難不成,惠貴妃決定要放棄她了不成?
惠安的心猛地提了起來。
她試探着開口,小聲喚了一句:“娘娘?”
聽到她的聲音,惠貴妃這才回過神來,臉上也露出了安撫的笑容。
“放心,你在本宮身邊跟了這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過些日子,你便去同公主說你父母身體抱恙,需要回去照顧。
本宮會爲你打點行李,再爲你準備些賞銀,你呢,就随便找個鄉下村落住上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出來。”
惠安想要的其實并不多,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過幾年舒服日子罷了。
聽到惠貴妃這麽說,她自然是願意的,忙應聲答應下來。
“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每說一次,她便在地上磕一個響頭,一連說了三四遍,等她起身時,額頭上已經是一片青紫,可她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麽都止不住。
真是太好了,有了惠貴妃的幫忙,她一定可以活下來的。
看她還在愣神,惠貴妃出聲提醒道:“時日也不早了,你趕緊會長玉宮吧,别被公主發現了,不然就算是本宮也救不了你。”
達到了目的的她對惠貴妃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半刻鍾的時間都沒有耽誤,應聲之後,忙從淑祥宮離開,趁着沒人的時候,又趕回了長玉宮。
但凡有人問起她額頭上的青紫,她便扯謊,說她回來的太過匆忙,她不小心撞到了樹上。
一來二去的,大家竟然也都真的信了,甚至還有人爲她送來了藥膏,說是有助于恢複。
這對于惠安來說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就算長玉宮的人對她不錯又能怎樣,再好也抵不過她的一條命啊!
這樣想着,惠安還是将秘密暗自壓了下去,一心等待着惠貴妃通知她離開。
在惠安離開之後 惠貴妃去了一趟尚書府,百般撒嬌之後 同劉尚書要來了兩名死侍。
劉尚書本不想将死侍送給惠貴妃。
他認爲那樣做實在是太危險,萬一留下什麽把柄,到時候别說是惠貴妃自己,就連他也保不住惠貴妃的性命。
可奈何不住惠貴妃竟然以性命相要挾,劉尚書一時間也沒了辦法,隻好答應下來。
“你從小便主意正,有些事,父親也勸不了你,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哪怕是我也救不了你,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說罷,劉尚書又從懷裏取出一塊木質令牌,上面還刻着“劉”字。
“這便是用來命令他們兩人的令牌,隻要令牌在手,無論是什麽要求,他們都會盡力爲你達成。”
說到這裏,劉尚書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擡起頭,看向一旁滿臉興奮的女兒,剛湧出來的勸阻又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拿到了令牌的惠貴妃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劉尚書的異常。
她滿腦子都是如何才能殺死長樂,擺脫那根肉中刺,眼中釘。
深夜,兩名黑衣人暗中摸到了長玉宮,腳步輕緩,仿佛是在害怕驚擾了什麽人。
原本負責守夜的婢女此時已經昏昏欲睡,眼睛一閉一睜,仿佛下一秒就要沉睡過去。
黑衣人彼此使了一個眼神,饒過門口的婢女,直奔寝宮側面而去。
寝宮側面是一面巨大的窗戶,隻要打開,便能很輕易的從外面翻進去。
其中一人先是先是從口袋内掏出一隻竹管,又在裏面放了些白色粉末,對準紙窗便是使勁一插。
待粉末被他盡數吹進房間之後,兩人總算是開始了行動。
挑開窗戶,縱身一躍,兩人邊一同翻了進去。
還沒德瑪格他們摸到床邊,等候多時的陸長維忽然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冷笑一聲,冷冷道:“等候你們多時了。”
他早就已經猜到,賊人是不會這麽輕易放過長樂的。
之前的計劃曝光,勢必會對賊人産生一些影響。
其中最爲可能的就是狗急跳牆,重新找個機會刺殺公主。
他本以爲自己還需要多蹲守兩天,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沉不住氣,竟然當天晚上就被他蹲到了刺客。
二人心中暗歎一聲不好,剛準備從原路撤退,卻見窗外多了無數把燭火。
這下子,兩人是真的逃不掉了,隻能咬牙同陸長維糾纏起來。
陸長維自然是樂得迎上,沒多久的時間,兩人便被陸長維一劍封喉。
門外的士兵很快趕了進來,将兩人屍體帶走,又将地上都血迹處理幹淨。
中了迷藥的長樂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似乎是被房間内的扭打聲所打擾。
待到房間再次安靜下來時,她便再一次沉沉的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她睡的倒是安慰,惠貴妃就沒有她那麽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