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嘉走後，甯淮也就不用演戲，擡頭看了眼趙守時：“你這臉怎麽回事？不是去芸南拍戲嗎？怎麽搞的跟煤窯挖煤剛出來一般。
而且還是那種拿人不當人、沒人權的黑煤窯，芸南那地方真就那麽可怕？”
芸南當然不可怕，但芸南的地理環境以及原始森林一般的生态對未曾接觸過的人來說，還真的挺可怕的。
想起曾經那些艱苦歲月的趙守時不由的扯扯嘴角，滿是回憶的感慨道：“聽沒聽說過一句順口溜，叫【芸南十八怪，三個蚊子一盤菜】？”
“我擦，這麽可怕的麽？”一直看戲的郝建湊上前來，滿臉都是震驚以及好奇。
郝建是東北人，标準的北方人，去過南方的海南，卻也不曾見識過這般場景。
“其他地方還不是很清楚，但我們當時身處的深山老林，還真的是相當貼切。”
耿浩先是伸手畫了一個圓，然後又用手比劃多大的三個蚊子能擺滿盤。
然後震驚道：“我擦，這一個蚊子小一捺啊。”
捺是計量單位，指手掌攤開後大拇指尖到中指間的距離。
男性一般爲20cm，女性一般爲15cm左右。
“那玩意腿長。”趙守時贊同的點頭。
在芸南拍攝【一個都不能少時】劇組在當地有招募演員，曾聽聞過一個笑話。
要是你在别的地方發現有蚊子在吸自己的血，那自然毫無疑問的一巴掌拍死。
但這種情況在芸南卻很難實現，因爲芸南的蚊子會擋住你的手，無情嘲諷一句‘幹啥呢，不知道在吃飯啊’之後，在悠然自得的吸血。
雖然這就是個段子，但曾側面可以反應出芸南這裏的蚊子有多麽不同。
耿浩啧啧兩聲，好奇的追問一句：“那不是還有十七怪嘛？都有啥，快說說。”
“我想想哈。”趙守時擡頭看看天色，開口道：“好像是你說奇怪不奇怪，芸南就有十八怪。
四個竹鼠一麻袋，蠶豆花生數着賣；袖珍小馬多能耐，背着娃娃再戀愛。
四季衣服同穿戴，常年能出好瓜菜，摘下草帽當鍋蓋，三個蚊子一盤菜；
石頭長在雲天外，這邊下雨那邊曬，雞蛋用草串着賣，火車沒有汽車快；
小和尚可談戀愛，有話不說歌舞代，螞蚱當做下酒菜，竹筒當作水煙袋、、”
“我決定了，以後出家就去芸南，太有意思了。”郝建一錘手心，做堅定狀。
趙守時斜視郝建一眼：“你深井冰吧，又鬧什麽幺蛾子？”
“你傻啊。”郝建憐憫的看着趙守時，脆聲道：“你剛才也說了，在芸南當和尚可以談戀愛啊，這是卡bug啊，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我知道你愛占便宜，可你的告訴我，你爲啥要出家？吃飽撐的？”
被問懵的郝建愣了半晌，再一拍腦殼，懊惱道：“對啊我艹，我爲啥要出家！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老子還沒後代呢。”
趙守時與衆人齊齊搖頭，憐憫的眼神看向郝建，就跟看傻子一樣。
一旁的甯淮沒有搖頭，也沒有嘲諷郝建，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真的沒有心思。
對于趙守時收拾楊璐，他自然是喜聞樂見，但沒想到趙守時竟然這麽狠，直接要把她給踢出局外。
而且聽語氣，要是這貨想借機鬧事，還有依法追究她責任的意思。
先不說楊璐退出會否給【夏洛】帶來不好的影響，就‘秋雅’這個角色沒有演員，那就不是一件小事。
給合适的演員發邀請，再試鏡，動辄需要三五天的時間，多了十天半月乃至更長時間也是有可能的。
可秋雅這個角色在前期占有很多戲份，若是‘秋雅’無法就位，那許多的拍攝就無法進行。
這還隻是說需要拍攝的鏡頭，還沒算上之前拍攝完成，但必然要作廢，需要補拍的鏡頭。
衆所周知，查漏補缺比從新開始還要難。
甯淮自己是有時間的，但【夏洛】已經确定定檔國慶，檔期不饒人啊。
還有資金問題，演員不到位，就代表劇組幾乎要空轉一天，一天那可就要二三十萬。
是以在其他人可以沒心沒肺玩笑的時候，甯淮是真的笑不出來。
而且這笑聲就像刀子一般刺在甯淮心頭。
啪啪啪的拍着巴掌，甯淮郁悶的勸說着：“大哥大姐，咱們能不能收斂點，要擱不知道的還以爲精神病院集體放風呢。”
甯淮撇了眼左右，小聲朝趙守時嘟囔一句：“還有你也是，收拾收拾楊璐，讓她漲漲記性就行，也不用這麽狠吧，幾乎一棒槌就給打死的節奏。
是，我知道這很爽很過瘾，但過瘾之後呢？咱們的進度肯定是要受影響的。
我知道您老人家有權有錢，但我求求您可别再任性了。
咱們可是定下來要進軍國慶檔的，這就還有不到四個月的時間了，時間方面咱們真的耽誤不起。”
“還有資金方面、、”
甯淮略一頓，還有再說，卻被趙守時擺手打斷：“資金方面你不用愁，我已經解決了。”
甯淮一愣，瞪大眼睛看着趙守時。
他作爲導演，自然知道【夏洛】的投資方是清雨傳媒以及紫禁城影業。
這是早已敲定的事情，也就是說資金本身就不是問題，那現在又提【資金解決了】，就是說資金出現過問題？
甯淮知道有其他投資方正在尋求對【夏洛】的投資，他也知道對方報出的價格必然很有誘￥惑力。
這自然是好事一件，但甯淮卻不熱衷。
因爲他知道作爲沒有作品的菜鳥導演，能夠在【夏洛】中行使導演權利以及任意調動資源，是因爲【夏洛】的投資方是清雨傳媒以及紫禁城影業。
這樣的情況下，隻要趙守時一人點頭，那他就不用擔心其他。
若是引入新的投資方，弄不好就要再起波瀾。
甯淮作爲标準的學院派，并不擅長那種左右逢源的平衡術，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光是拍攝就夠讓人頭疼的，要是再加上亂七八糟的事情，甯淮光是想想，就一陣頭大。
“放心吧，對方答應不會插手劇組運作，就算有問題，也會跟我們商議。”趙守時拍拍甯淮的肩膀，寬慰一句。
甯淮聞言長籲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想了想，他又問道：“你們怎麽談的？對方答應給多少錢。”
趙守時沒有言語，而是神秘兮兮的伸出四根手指。
“四千萬？”甯淮眉頭緊蹙，不等趙守時開口，他便搖頭自我否認：“要真是四千萬，你肯定不能答應，那、、”
嘟囔着的甯淮慢慢擡起頭，眼睛已經瞪的如銅鈴：“我艹，不會是四億票房吧？說起來四億票房可以分到手1.6億。而我們的總投資也不過0.6億，賺一億其實也不錯，更别說還有植入廣告之類的。”
趙守時搖頭否認，“是四千萬換20%。”
甯淮張大的嘴巴都不知道如何閉合，隐約可見有晶瑩液體要順流而下。
好在甯淮及時察覺，也不顧形象，直接呲溜吸回，一抹嘴角在哪擺着手指：“四千萬20%，那就是說總額度是2億。
這2億肯定不是票房，因爲你小子不可能賤賣。那就是說這2億是制片方的可分賬票房。
按照常規意義上制片方可以分得的33%比例來算，那預計票房就是6億。”
又被吓到的甯淮看着趙守時，迫切的求證道：“我猜的對不對。”
“對，對方給出的保底确實是6億。”
甯淮聞言臉色一紅，激動的緊緊握拳，“我艹，牛逼。”
趙守時卻搖搖頭：“這就滿意了？我記得跟你說過【夏洛】的票房是要破十億的吧？”
甯淮啊了一聲，摸着後腦勺的他讪讪道：“你不會來真的吧？我還以爲你那是爲了激勵我，才給出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标呢。”
“我吃飽撐的逗你玩？”趙守時無情吐槽，然後小聲道：“其實我的目标是票房第一。”
十億票房就夠甯淮頭大了，票房第一？他都不敢搭腔。
撇撇嘴的甯淮直接岔開話題：“先不說那些久遠的了，咱們還是探讨下秋雅的人選吧。
其實咱們之前試鏡的時候，還是有不少選擇的，畢竟有你這個金字招牌在嘛。
當時來說，楊璐确實是不錯的選擇，但她其實不是最适合的人選，最适合的其實是個叫周藍的演員。
雖然名氣比楊璐第一檔，但夠年輕也有靈性。最關鍵的是你不知道她胸前氣象，那是胸懷若谷。”
咳咳兩聲傳來，讓甯淮一驚，這才想起馬麗這個母老虎還在不遠處呢。
要是被她聽到剛才的那番話，今天晚上就别下床了。
趙守時到沒在意，随口問道：“既然周藍最合适，那你爲什麽不選她？”
趙守時對周藍的了解不對，單就昨天晚上而言，這個小妞的性格有些直來直去。
雖然容易讓人沒面子，卻不是心機陰沉的那種。
簡單來說，就是好把控。
“我也想用啊。”甯淮懊惱的一拍手掌：“但這小妞性子太剛了，三句話說不到一塊去就炸毛，根本沒法商量。”
甯淮突然醒悟過來自己的話，容易被人理解成是自己想要潛規則人家，結果被強硬拒絕，這才有了花落人家的後續。
“你别誤會哈。”甯淮連忙解釋：“我們倆什麽事都沒有。是那個小妞眼界太高，非要演女一号不可。
你也知道咱們的情況，女一号就不能是花瓶。那自然是沒得談。”
“後來好說歹說她才勉強答應出演女二号秋雅，但她片酬要的狠，原本四五百萬片酬的行情，她個娘皮的張口就是八百萬。
說什麽這是對她的補償。我怎麽可能答應，畢竟郝建兄弟是男一号，才300W的片酬。馬麗更低，才100W。”
一旁的郝建伸手表示有話要說，見趙守時點頭默許，他便開口道：“不說别人哈，就我個人而言其實無所謂的。
畢竟對我而言，三百萬就很高了。更别說2%的分紅嘛，要是運氣好，又是大幾百萬。”
這個2%的分紅當然不是票房數據，而是投資方的可分賬票房。
打個比方，【夏洛】的票房是一億，那制片方約可以分得3300W，那2%就等于66W。
依次類推，如果獲得1000W票房，那就是6.6W，如果獲得十億，那就是660W。
可以享受這種待遇的并不多，目前來說隻有甯淮、馬麗與耿浩。
耿浩不是主角，雖然戲份不少，卻也算是友情客串，片酬自然是一分沒有的，不過有相同的2%的分紅。
還有甯淮與馬麗雖然一個是導演，一個是女一，但他們名氣不顯，是以兩人共同持有2%。
對于其他人來說，片酬就是全部，對于這幾人來說，片酬就是掩護。
當然，若是【夏洛】大賣，其他演員與工作人員也會得到相應的獎金。
郝建的表态并沒有讓甯淮過于輕松，他知道當前階段，找周藍出演秋雅更合适。
但當時的甯淮确實被周藍給氣的不行，還撂下過幾句狠話。
現在讓他腆着臉回去，不是不行，就是别扭，相當别扭。
趙守時沒有察覺甯淮的爲難，直接掏出手機：“要是周藍行的話，那我就給她打個電話。
昨天晚上我聽她的意思也是挺後悔的，也就沒好意思開口求我。”
“昨天晚上？周藍？你們倆？”
甯淮、耿浩、郝建三人對視一眼，齊刷刷的流露出因檔的笑容。
趙守時恨不得一拳錘子這三，再想一想自己身體有點虛，被讓人家給反殺了，也就懶得理會。
随口解釋一句：“肮髒、腌臜的中年男人思想。就是董老闆設宴，周藍作陪而已。”
“閉嘴。”
趙守時見三人還要開口，直接出言打斷，如電眼神來回掃視數圈，這才撥通電話。
對面可能在忙，電話好一會才被接通，對面的周藍可能不知道這是趙守時的電話，疑惑的問了一句：“喂？”
趙守時說道：“是我，趙守時。”
“哦，我知道是你，我的意思是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麽？不會是回去想了一宿氣不過，準備找我報仇吧？”
“你吖的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趙守時吐槽一句，不給對面說話的機會，他便直接開口：“廢話不多說。我現在在【夏洛】劇組。
楊璐因爲某些原因要退出，我跟甯導商議了一下，覺得你挺符合秋雅這個角色的，要是有興趣就過來一趟。
當然，你要是沒興趣，就當我沒、、”
“有啊，有啊，我當然有。”
一說這個，周藍立時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