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罷,趙守時站起身來活動着身子,雖然不太明顯,但他确實察覺到一絲疲憊。
這才以往除非是經曆高強度的運動才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但現在隻是唱一首歌便這樣。
确實,這跟這首【成#都】的節奏需要強大的心力控制有關,但更大的因素是那天晚上的蘑菇湯對身體産生的某些影響還沒有褪去。
說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趙守時唯一的情緒就是懊撼,他到現在都沒有恢複那天晚上的記憶。
就像,就像豬八戒出人參果,明明是那麽的難得、那麽珍惜的美味,卻囫囵吞棗的不知道什麽滋味。
就離譜。
是的,懊憾是趙守時對那天晚上的事情的唯一情緒,沒有其他。
作爲男人的趙守時不像裴韻書那般多愁善感,至于裴韻書從歌詞中感受到的深意、、、
趙守時發誓他沒有,他真沒有,因爲這首歌就不是他寫的。
作爲一名合格的搬運者,他連一個字的歌詞都沒有更改。
此時的趙守時并不知道在自己唱歌的過程中裴韻書的心境轉換,自然沒有辦法做出相應的回應。
活動着身子讓渾身氣血暢快流通的他把吉他遞換給吉他的主人張前進。
張前進其實一直處于心境激蕩之中,實在是趙守時的表現給他太多的震撼,明明是同一把吉他,但兩人的表現卻猶如天塹一般。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人比人真的得死。
這不是張前進妄自菲薄,而是他太有β數了,不僅僅是他自己,即便是那所謂的校園歌手大賽的前十強在面對趙守時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感慨。
因爲趙守時表現出來的音樂造詣已近大師級,甚至張前進隐隐覺得即便是那兩位倨傲的海選評委可能都不如這人。
讓張前進好奇的是蓉大什麽時候出了這個人物,這樣的人不管在哪都應該熠熠生輝才對。
抱着這份好奇,張前進看着趙守時,正好看到對方把吉他遞回。
這一刻的張前進不想去接,因爲他覺得自己要是去接就像是亵渎了剛剛完美展現的吉他。
即便他其實才是這把吉他的主人,有發票的那種。
但張前進潛意識的還是把吉他接在手中,眼神略一恍惚的張前進鬼使神差的說到:“高手哥,能不能、、”
“不能。”趙守時想都不想的直接回絕,至于眼前這人的想法,他不需要知道,更不想知道。
拒絕就完事了。
張前進沒有别的意思,更沒有非分之想,他就是想着拜師學藝,再退一步被指點一下也可以。
畢竟自己剛才也算是勉強獲得通過海選的資格,要是被高手哥指點一下,豈不是盲選有望?
就算隻有一位導師轉身,那自己也算是登上電視大舞台,光耀門楣啊。
拒絕?
這種小事怎麽可能阻礙我裝β、、
啊不是。
這種小事怎麽可能阻礙我潛心求學的殷切心情呢。
而且先表面看似是拒絕,但說不定是高手哥設置的考驗,就等着看自己是否内心堅定的。
高手嘛,沒有點怪癖能叫高手?
開玩笑。
張前進隻沉吟片刻就再度堅定心思,想着要拿出誠意的他就在猶豫是好言相商,還是直接抱大腿?
這舞台由木闆支撐,雖然被大家踩來踩去,卻也算不得多髒。
張前進打定注意,咬着牙端詳着趙守時的小半身。
畢竟要抱大腿嘛,萬一抱不到得多尴尬,不弱于社死。
趙守時猜不到張前進心裏的想法,但他能夠察覺對方眼神裏的不懷好意。
當然不會往拜師學藝方面想的趙守時隻當這貨是想要碰瓷掙咱五萬塊錢。
趙守時不怕事,但多一事還是不如少一事,尤其現在還不是咱的底盤。
快步後退兩步拉開與張前進的距離,趙守時語氣不善:“小混蛋,别想碰瓷啊,我身後可有人證啊。”
張前進臉色漲紅,沒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這般誤會,連忙解釋:“不是、其實我想、”
“想你妹,給爺爬。”
張前進原本還想解釋,但眼角餘光掃到台下的人盡皆用揶揄的眼神看着自己。
腦子嗡嗡響的他恨不得地上有個地縫鑽進去,最後抹不過面子的他,狠狠一跺腳,抱着吉他就走開了。
趙守時長籲一口氣,拍着胸口一臉欣慰,抱着不賠就是賺心态的他覺得自己剛才賺了五萬塊錢。
不過,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啊。
趙守時環顧一周,并沒有找到台階的他徑直走向自己翻上舞台的地方,這是打算怎麽上來怎麽去呢。
苗淼當然知道趙守時的表現很好,但今天的她不是唯一的主事人,還有兩位海選評委呢。
人家才是專業的,是以苗淼在歌聲落地便直接過去跟那兩位探讨。
并沒有意外,傻子都聽得出來趙守時功底的不俗,更何況兩名自诩專業的專業人士。
這讓苗淼很欣慰,覺得獎金唾手可得的她就打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趙守時。
可等她回過頭來時,趙守時已經來到舞台邊緣,當即就要下去了。
這直接讓苗淼急了,直接招呼:“不準走!”
走到舞台邊緣的趙守時暫停腳步,回首問道:“你找我有事?”
這理直氣壯還帶疑問的語氣,可把苗淼給氣的難受:拜托,你上台是參加海選的。唱完歌你不問結果就要走?
而且,我這喊着你就是告訴你結果的,你這懵懂的語氣給我看啊。
簡直就是雞蛋炒鴨蛋,簡稱混蛋!!
現在的苗淼有點體會到之前張前進的感受了:這吖的算個毛線高手,就一氣人精。
看在獎金的面子上,苗淼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深吸一口氣讓情緒平定,她壓低聲線開口:“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我們的評委一緻決定你通過海選環節,請你過來登記下個人信息。”
狠狠的一跺腳,爲了獎金而選擇隐忍的苗淼壓低聲線:“你剛才的表現很不錯,我、、我們覺得你可以通過海選,請你過來登記下個人信息。”
“那算了,我沒想參加你們的節目。”趙守時直接拒絕,沒有說理由的他直接翻到舞台下,站定在裴韻書面前。
“我剛才的表現怎麽樣?”
裴韻書之前的心境經曆過複雜的波動,但現在的她早已平靜下來。
素手在面前輕輕擺了擺,語氣滿是嫌棄:“也就那麽回事吧。”
裴韻書的話音剛落地,就感覺自己推了一下,而且耳邊傳來一聲略帶惱怒的抱打不平:“你一邊玩去,沒點欣賞水平。”
裴韻書側身半步站穩,看着剛才推自己的姜萊,氣呼呼的道:“姜萊!!!”
雖然沒有說什麽,但這兩個字應該能讓姜萊明白自己的心情了吧?
裴韻書長得很美,但她想的更美,前者是事實,而後者則是空中閣樓的虛妄。
姜萊渾然沒有聽見,滿眼都是小星星的看着趙守時:“你别聽裴韻書瞎胡說啊,剛才的歌很好聽。而且,我聽你之前的意思,這是你的原創?是你剛才靈機一動創作的?”
“算是吧。”趙守時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主要是他還有那麽點良知,當衆承認這種事還有點不好意思。
姜萊是見過趙守時的,是以即便眼前的趙守時與之前有很大的變化,但她還是知道這就是趙守時。
可裴韻書的同學除了姜萊之外的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趙守時,并不知道其身份,又見裴韻書與他的關系好似很親密。
隻當這是室友偷摸藏着的小男友,雖然有點黑,看着有點氣血兩虛,晚上不一定耐用。
但至少他有才華啊,那也算是個發光點。
紛紛開口迎合姜萊的話,順帶着打趣幾句,借着笑話的語氣把心裏想的說出來。
苗淼被晾在舞台上有些尴尬,剛才被婉拒、、
好吧,不裝了,被明确拒絕的她想不明白這人明明上台唱歌,爲什麽不願意參加好聲音。
要知道【好聲音】從問世以來,每年夏天都是全民性的熱門話題。
你可能不看,但不可能沒聽說過。
在苗淼的認知裏,沒有人能夠抗拒【好聲音】的邀請。
既然不是節目的原因,那就是其他方面的顧慮。
苗淼正在找問題呢,就聽見台下姜萊與趙守時的對話。
原創歌曲?而且還是即興創作?
要是事實真的如此,那就不是人才,而是天才,前途無量的那種。
不等她審視出自己的問題,就聽見台下這人承認剛才那首好聽的歌竟然是原創?
那就不隻是精通音樂技巧那麽簡單了,是真正的人才,前途無量的那種。
這更讓苗淼堅定邀請趙守時的想法。
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的她直接遞給趙守時:“你好,我現在代表好聲音節目組真摯的邀請你期望帝都參加【好聲音】的盲選環節。
我們可以報銷你來回的交通費用,還有你在參賽過程中的基本生活開銷。
如果你通過海選,我們有一萬元的豐厚獎金,如果有多位導師爲你轉身,獎勵更豐厚。
要是你能夠走得更遠,還有更多的獎勵等着你。例如十萬現金,出版專輯,邀請業内資深作曲人爲你量身定做歌曲。
甚至還有演唱會,各種綜藝通告、晚會邀約、主題曲演唱等等。
簡而言之,言而總之,這是一次很有可能改變你命運的機會,希望你能夠慎重考慮下。”
苗淼生怕自己再次被拒絕,流暢的把自己能夠給出的條件全部開出。
打的注意就是:就算你因爲身體虛,對咱這個小美女無動于衷,就不信你對錢也無動于衷。
而且,你就不想治好你的虛病嗎?要知道這要花的可不是一筆小錢。
還别說,趙守時的虛病真不需要治,他隻需要等體内的毒素被排除就可以再次生龍活虎。
而且,苗淼給出的各種條件在其他人看來可能很誘人,但對趙守時沒有絲毫吸引力。
隻不過别人給自己遞名片,素養讓趙守時不能拒絕,即便他肯定不可能參加【好聲音】。
接過名片以後随意一掃,趙守時就收不回眼睛來。
因爲這名卡上除了苗淼的名字,還有【紫禁城影業】幾個大字,以及總經辦的外線電話。
作爲紫禁城影業的總經理,趙守時自然明白一些規則,例如名片上的固定電話代表這人所屬的部門。
例如業務部的員工的名片除了自己的手機号外,必然還有業務部的固定電話與傳真号碼。
其他部門亦然。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位苗淼,很大概率是總經辦的一員。
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趙守時詫異的問了一句:“紫禁城影業、、總經辦的?”
苗淼連忙點頭,因爲過于激動,讓她忽視了自己的名片上沒有自己的部門,更沒深想外人是無法通過一張名片推斷出自己所屬部門的。
趙守時覺得見了鬼,原本以爲這小妞不是衛視就是東方傳媒,反正不可能是紫禁城影業的。
但事實偏偏就是這麽刺激。
趙守時一抖名片,指着自己的臉頰,“你不認識我?”
總經辦诶,全稱就是總經理辦公室,顧名思義,就是圍繞總經理展開工作的部門。
裴韻書隻是總經辦的主管,趙守時才是真正的老大,而且還是嫡系老大。
“我認識。”苗淼直接點頭,迎着趙守時欣慰的眼神,她解釋道:“你是高手嘛,唱歌很好很好的那種,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麽真誠的邀請你參加【好聲、、”
苗淼的話沒說完,快要裂開的趙守時就語氣不善的直接打斷:“好嘛,合着還真是不認識我。”
吐槽完苗淼的趙守時看向裴韻書:“不是,你們什麽情況?聯和起來逗我玩,很有意思?你這月的績效不想要了是吧?”
怪不得趙守時如此之問,因爲裴韻書目前就是總經辦的主管,眼前的苗淼理論上是她的下屬。
自己這幾個月一直在芸南遙控指揮,不被認識也就罷了,但裴韻書可是帝都、芸南兩頭跑的。
對紫禁城内一切都了然于胸的她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己的下屬,弄不好這還是她親自面試的。
趙守時問裴韻書又沒有意思,裴韻書當然覺得有意思。
不是戲弄趙守時有意思,而是這一切明明沒有任何外力的介入,偏偏形成這般的喜劇效果。
捂嘴嬌笑的同時裴韻書搖頭否認:“如果我說我也不認識她,你信不信?”
“嗯?”趙守時疑惑的看着裴韻書,臉上的問好還在,但還是相信裴韻書的話。
苗淼不傻也不聾,察覺到好像有些事情産生了意外,但她卻無從推斷到底發生的是什麽意外。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她試探性的問道:“你們兩位聊什麽呢,我怎麽有點聽不懂。”
趙守時沒有開口,而是看向裴韻書,擺明讓她出面解決。
裴韻書沒有推辭,站在台下的她把手伸向苗淼:“你好,我是裴韻書。”
苗淼其實知道裴韻書叫裴韻書,剛才齊熏說過可不止一次。
隻是當時的苗淼沒有多想,隻當這是遇到重名的情況。
或者說,現在的苗淼也沒有多想,握着裴韻書手的她禮貌的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苗淼。”
“說起來還挺有意思的,你的名字跟我們的部門領導一樣诶,都叫裴韻書。”
裴韻書點點頭:“我們不僅名字一樣,長得也一樣,你說神奇不神奇?”
嘎?
“對,就是你心裏想的。”
苗淼愣了,探着腦袋的她直勾勾的看着裴韻書,嘴巴張張合合,就是不見聲音傳出。
當時苗淼入職的時候,裴韻書在芸南出差,等裴韻書回公司後,苗淼又被借調到【好聲音】項目中,跟着海選團隊天南海北的跑。
到幾天,足足一個多月沒有回京了。
是以苗淼沒見過裴韻書真人,隻在照片上見過一次,而且那照片還是一寸的小照片。
一寸照片與真人的插曲本來就不小,更何況現在的裴韻書比之前消瘦、蒼白的多。
這種種巧合加持下,苗淼認不出裴韻書來也是有情可原的。
甚至即便裴韻書主動承認自己的身份,她都有些不信。
苗淼哈哈哈大笑三聲,擺着手的她說道:“你這玩笑一點不好笑。你要是我們主管,那這個男人不得是趙總啊。”
裴韻書當即接話:“對,他就是趙守時。”
如果說苗淼之前還有些許的動搖,那現在的她就是堅決的不信。
手擺的跟風扇一般,“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趙總現在在芸南拍【一個都不能少】麽。怎麽可能出現在這裏。”
頓了頓,苗淼看着她還不知道是趙守時的趙守時:“你看看你身邊的男人,黑的跟煤球一般,要站在煤堆裏,得用棍子戳才知道他在哪,而且這臉上不正常的蒼白。
怎麽跟我們英俊潇灑、風流倜傥、人間俊傑的趙總相提并論。”
這一刻的趙守時有些恍惚,心情很複雜,即覺得苗淼的話氣人,又覺得有些寬慰。
雖然前半句不像話,但後半句還是很慰襯人心的嘛。
想了想,趙守時對苗淼真誠的說道:“我謝謝你哈,謝謝你全家。”
裴韻書在哪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滿眼都是揶揄的她根本沒有幫解圍的意思。
苗淼雖然覺得這兩人在逗自己,但也知道這兩人現在的情況可不像是故意逗人該有的表現。
讪笑着的她盡量掩飾自己的尴尬,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真的是趙總吧?”
“要不要我掏出身份證給你看一下。”
“那感情最好。”
趙守時白了苗淼一眼,并沒有掏身份證的他轉身就走,這是無語到懶得搭理苗淼。
也對,就算掏出身份證來,證明自己是趙守時,又能如何?
裴韻書見趙守時離開,她也不好逗留,倒退着的離開的她看着苗淼,做了個打電話的動作:“等海選結束,給我打電話,你應該知道我的号碼。”
這一刻的苗淼最終還是沒有印證,但她卻莫名的相信眼前這兩人真的是裴韻書與趙守時。
之前的她隻是沒把眼前的黑炭跟趙守時聯系在一起,即便身邊有很多線索也被她給忽視掉。
可現在真相擺在眼前,根據結果倒推印證線索卻一一證實。
例如第一眼見就覺得眼熟,雖然黑了也瘦了,更虛了,但身高以及體魄在那裏呢。
例如自己明明沒有表露具體信息,但趙守時卻一言道破她隸屬于總經辦。
最最關鍵的是不是誰都有實力即興原創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的。
這樣的人,苗淼隻聽聞過一個,就是趙守時。
苗淼裂了,她覺得自己在紫禁城的職業生涯弄不好就要這麽戛然而止了。
齊熏一直沒有湊過來,卻也察覺到這裏的不對勁。
見裴韻書與趙守時離開,她快步過來問道:“剛才那倆人什麽背景,牛哄哄的。”
“我老闆。”
“你老闆,你不認識?”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真的沒認出他來。”苗淼想哭,低着頭的她找地縫呢,隻想鑽進去。
齊熏咂咂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苗淼的她隻是拍了拍後者的胳膊,言下之意就是;耗子尾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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