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裴韻書見趙守時主動服軟,再想起自己這幾天對他雖然過瘾,但歸根到底其實有些無理的的惡劣态度,不由的有些心軟。
當然,主要是心虛,畢竟裴韻書自認自己不算是個不明事理的人。
直接起身的裴韻書沒有往門外走,而是往牆角的冰箱走去,語氣清冷的說道:“我去看看冰箱裏面有沒有吃的。
要是有,算你的福氣。要是沒有,那我就愛莫能助了。行吧?”
“行行行。”
趙守時連忙點頭,主要是他也不敢搖頭啊。
這姐妹最近今天的脾氣可是直線上升,就跟更年期提前到來似的。
咧着嘴的趙守時是打定主意不要招惹這娘們,要是冰箱裏面實在沒東西,自己就忍着。
要是忍不住,就自己出去找吃的,反正是不敢勞煩這位姑奶奶。
實在是招惹不起啊。
背對着趙守時的裴韻書看不到前者臉上的表情,來到冰箱前的她把冰箱門拉開,随意掃了一眼就知道某人肯定要失望。
因爲這冰箱裏面除了一冰箱的冷氣,那真的是空空如也。
哦,也不對,在冰箱的犄角旮旯裏,有個黑色的塑料袋,裴韻書随後一扒拉,就看見裏面放着幾樣半幹不幹的菌類。
其中幾個羊肚菌的外表比較明顯,裴韻書自然是認得出來的,
還有一種黃黃的,像雞冠一樣,裴韻書記得自己以前吃過,不過想不起名字來了。
就暫時将其命名爲【雞冠菇】吧。
至于其他的種類,那就真的超出裴韻書的認知範圍了,完全認不出來。
不過有羊肚菌與【雞冠菇】先入爲主,讓裴韻書确認這些應該是野生菌類,而且還是可食用的。
就是這賣相不咋地。
把袋子朝趙守時一展示,裴韻書說道:“诶,你冰箱裏面有些野生菌類,敢吃嗎?”
這個‘敢吃嗎’有兩重意思,一個是問趙守時敢不敢吃野生菌,另外一個就是問趙守時吃不吃這些不知道有沒有變質的菌類。
趙守時一拍腦袋,笑道:“哦你不說我還忘了,這是幼清上山采的,她臨走前還提醒讓我每天拿出來曬曬呢,結果我這實在是忙,就第一天曬了半天,再就給忘了。”
裴韻書恍然大悟:“我說怎麽說新鮮不新鮮,說幹也不幹呢,合着你這忘性不如記性呢。
不過,這菇看着就不新鮮,最好别吃了,我扔了哈?”
趙守時隻知道這菇是裴幼清前幾天上山發現的寶藏,具體來曆以及有些什麽菌種,他是一概不清楚。
出去安全起見的目的,趙守時就想着同意讓裴韻書扔掉的做法。
可想起一事的他沒有開口,而是半試探的問道:“我問一句哈,冰箱裏面除了這些菇,還有沒有其他吃的?”
裴韻書想都不想的直接開口:“沒有了。”
都不用回頭看,實在是這冰箱太空了。
趙守時明白了,要是把這菇扔了,自己就得挨餓。
反正這菇是裴幼清帶來的,肯定沒毒。而且是一直放在冰箱裏的,才兩三天而已,很大概率不會變質。
就算有些許的變質,咱還可以高溫殺毒啊。
懂得【浪費可恥】道理的趙守時一改之前的想法,直接招呼裴韻書,“诶,你别扔啊。你扔了我吃啥啊。而且菇類又不是綠葉菜,新鮮不新鮮的也不是用眼睛看的。
正好我這喝酒胃難受,就用這菇做個養胃的菌湯,正好對症下藥。”
裴韻書看看手裏的菌類,再看看趙守時:“你确定?”
“确定以及肯定。”
趙守時點頭表示确認,雙手按着膝蓋的他站起身來:“我床下面有小電鍋,你幫我拿出來。”
趙守時作爲導演,在劇組拍攝的這三個月裏,基本就是007狀态,趕不上飯點的時候有很多,更多的是忙碌到半夜餓得慌。
有備無患之下,就準備了個小電鍋,時常打打牙祭啥的。
這也是他房間裏面有冰箱的原因,隻不過最近些日子,随着拍攝工作的收尾,他的生活作息也正常了許多。
就導緻不管是電鍋,還是冰箱,都基本沒了用武之地。
裴韻書看着趙守時那隐約有些顫巍的站姿,再看他那臉色從未有過的泛白,心裏嘟囔一句:就這熊樣了,還逞能呢!
當然,這隻是心聲。
裴韻書依言把趙守時說過的電鍋拿出來,并沒有交給趙守時,而是開口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站都站不穩了。老實坐着歇會吧。做個湯而已,我來就行。”
趙守時其實真的挺難受的,要不是怕惹毛眼前人,他早就出言指使了。
現在見裴韻書自告奮勇,趙守時心裏樂得開花一般。
不過想起裴韻書那存在不如不存在的廚藝,突然就覺得安全感缺乏的趙守時開口道:“那個什麽,菌湯你會做嗎?”
裴韻書做威脅狀揚了揚手裏的電鍋,語氣不善的說道:“你瞧不起誰啊。一個菌湯而已,有什麽難的。
不就是把菌菇剁碎扔進鍋裏煮,水開加點鹽嘛。”
趙守時有話要說,可張了張嘴的他還是沒有開口。
說實話,裴韻書剛才的口頭提供的‘菜譜’在大的框架上并沒有什麽不對。
但在細節方面差的太多。
首先菌菇要清洗幹淨,而且這種野生菇類最好用溫鹽水浸泡一會再下鍋。
而且這可是菌類,不能水開就得,最好是水開後轉小火焖半個小時,殺毒滅菌的同時,還可以把菌菇本身的鮮香全給激發出來。
要是有玉米、紅棗、枸杞、排骨之類的,放在一起炖,那更巴适不過。
鑒于現在條件的簡陋,鑒于裴韻書雖然廚藝不行,但這份心意可貴,趙守時終于還是不好意思開口指責。
卻也打定主意,等一會兒時機妥當,自己再善意的提醒一句。
不過,說起玉米、紅棗、枸杞以及排骨這些食材,趙守時想起上次還剩下半包挂面來。
趙守時指着冰箱,對裴韻書說了幾句,後者颠着腳尖果然從冰箱上面找出小半包挂面。
雖然是小半包,但也有個二百多克,妥妥的夠了。
裴韻書拿着電鍋、挂面以及在趙守時善意提醒下清洗過的菌菇來到陽台,開始她的廚藝大賞。
趙守時還是不舒服,但幾乎從中午躺到後半夜的現在,感覺身體生鏽要廢掉一般。
看着一旁放置的一台DV,就把它拿過來,回放着裏面拍攝的内容。
趙守時是支持【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個說法的,這台DV就是趙守時在日常拍攝過程中的‘爛筆頭’。
每天都有工作人員用這個DV,把劇組裏的工作過程給拍攝下來,以方便以趙守時爲主的劇組核心成員及時複盤。
趙守時看着DV裏面的内容,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相互印證。
沒過一會,就聽見悅耳的聲音傳來:“開飯喽。”
趙守時還沒看見食物呢,就忍不住的口舌生津,不過對裴韻書的廚藝還是有些疑慮難消。
深谙【男孩子出門在外,要學會保護自己】道理的趙守時打開DV的錄像功能,并放置一旁。
裴韻書雙手端着電鍋把手往這裏走來,臉上挂着真摯的笑容。
這個笑不是給趙守時的,而是給手裏的這鍋野菌湯的。
因爲這鍋湯的食材看着很一般,但一股濃郁的鮮香味撲鼻而來。
明明隻是一鍋加了些許食鹽調味的野菌湯面,竟然有腌牛肉幹的濃郁香味。
而且裴韻書剛才在陽台上偷偷嘗了幾口,這湯竟然還有絲絲酸甜的杏香。
裴韻書能夠聞到的香味,趙守時自然聞得到。
嗅嗅鼻子就覺得很是滿足的趙守時訝異的看這裴韻書:“你這湯裏加什麽食材?這麽香?”
“真心以及用心。”裴韻書滿是自得的說道,臉上則是被人誇獎後不加掩飾的得意。
連趙守時這麽苛刻的人都能說出誇獎的話,那就隻能說明咱的廚藝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呐。
就憑咱這一招鮮的野菌湯,吃遍天。
趙守時、、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裴韻書的話匣,也就沒有刻意去接。
實在饑渴難耐的趙守時把電鍋拉到自己面前,揮舞着筷子就要大快朵頤。
卻被裴韻書反手一拍,趙守時不解的看着裴韻書,隻見後者橫眉冷對的說道:“你這樣讓别人怎麽吃啊。”
“這不是給我、、”
趙守時反問的話剛一出口就醒悟過來,裴韻書這是也要喝湯啊。
可眼前隻有一個鍋,趙守時試探的問道:“那咱倆一起吃?”
裴韻書白了趙守時一眼,端正坐姿戰術後仰的她開口道:“一起吃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趙守時一攤手:“那怎麽辦,咱們除了這個鍋,可沒有其他餐具了?”
“先來後到的道理你懂吧?”裴韻書反問一句。
見趙守時一腦袋問好,裴韻書也就直奔主題:“你嫌棄我不?”
這題,送命吧?
趙守時連忙把筷子放下,端正坐姿的他就跟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小學生:“指定不嫌棄啊。”
至于後半句的‘主要是不敢,怕你打我’就不敢說出口了。
裴韻書對趙守時的回答還算滿意,把他的筷子給拿起,拉過電鍋的她夾起一塊菌菇,放在嘴裏嚼着。
“既然你不嫌棄我,那就我先吃,你放心我吃得少。”
眼前有吃的撈不着,而且還得幹巴巴的看着别人吃,可把趙守時給委屈壞了。
小聲問道:“要是我說嫌棄你呢?”
裴韻書故意吧唧吧唧嘴:“嫌棄我?那你就别吃了。”
“爲啥啊?”
“不爲啥,就因爲這湯是我做的,理應我先吃。”
趙守時略一沉吟就明白原來是這麽個【先來後到】。
趙守時咂咂嘴,認同裴韻書說法的他自然不會反駁。不過想起一事的他問道:“那你嫌棄不嫌棄我?”
裴韻書擡眼白了趙守時一眼,無語道:“廢話,肯定嫌棄啊。”
趙守時白眼一翻,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宿醉未醒,要不然問不出這麽弱智的問題來。
好在裴韻書說話算話,很快就把鍋子與筷子的主導權還給趙守時。
而鍋裏的食物還剩一大半,完全夠趙守時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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