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趙守時應了一聲‘進’。
然後對範陽還有李嶺說道:“兩位領導,應該是接咱們的車來了。”
兩人默契的點頭表示知曉,再喝一口茶便抓起手機,做好離開的準備。
半個小時前,趙守時給負責年會統籌工作的方霖通過電話,問了下年會籌備的進度,得到滿意答案後,便讓她按照原計劃把車給開到中北電視所在大樓的樓下。
五分鍾前,方霖打電話說馬上就到。
是以,趙守時把敲門這人給當成方霖了。
車确實是來接範陽與李嶺的,卻不單單隻是接他們,還有中北電視的所有人員。
趙守時不知道會有多少中北電視的成員參加這場年會,但他是照着所有人都來而準備的。
從今天開始,中北電視就将正式加入紫禁城影業,成爲其戰略版圖中非常重要的一環。
作爲兩家單位的負責人,趙守時應該,必須一碗水端平。
那中北電視的員工自然可以,也應該參與到這場年終盛典當中。
當然是盛典,必須是盛典。
今年是紫禁城影業成立以來取得成績最好的一年,也是最波瀾壯闊的一年,當然值得大書特書。
也需要大肆慶祝一番,這是外界宣告紫禁城影業的實力,也是對明年必然愈發熱鬧的傳媒行業發出的有力預告。
作爲一次展示肌肉的機會,關乎門面的事情,必然不能小家子氣。
而趙守時也是這麽做的,他在這次年會上投入的手筆之大,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
吱嘎一聲,門開,露出一人的身影來,這竟然不是趙守時之前判斷的方霖。
這人的身份也讓趙守時大吃一驚,直接起身的他好奇的問道:“劉副主任?你這、、”
這位劉副主任自然是劉慶,代表集團入駐中北電視的負責人之一。
他跟趙守時的關系還算不錯,之前見面也是稱兄道弟的,一副兄弟情深的樣子。
而現在讓趙守時這般驚訝的原因,就是因爲趙守時有段時間沒有看到他了。
好吧,其實隻有幾個小時沒見面,但就在這幾個小時裏,中北電視發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
原總經理盧楚學被帶走協助調查,原副總栾铿、項目部總監洪天曉打着替盧楚學伸張正義的幌子,大庭廣衆之下抵制趙守時。
而結果就是抵制失敗,栾铿與洪天曉爲保全自身而主動前來辭職。
然後就是趙守時雷厲風行的清理盧楚學遺留下來的餘孽。
要隻是清理三兩人也就罷了,這可是足足二十人,其中還包括副主任、主管等若幹管理層。
這些事随便傳出去一件,那都是妥妥的大事件。
可這麽多重量級的大事件偏偏在這一個下午報出來。
讓這個下午很刺激、很過瘾,去也格外難熬,說一句【度日如年】也不爲過。
作爲集團代表負責人的劉慶不說出來主持,起碼露面了解事情發展是應該的。
可劉慶卻把自己封閉在辦公室裏,一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架勢。
這隻能說明他不想介入這件事情當中,亦或者不确定自己該以什麽立場站出來。
這也是趙守時乍一見劉慶便直呼驚訝的原因。
···
趙守時猜的沒有,劉慶确實是因爲不确定該以什麽立場站出來而刻意回避。
劉慶的職位是帝都影視集團書籍辦公室副主任,是集團書籍餘俊生的專職秘書。
他的職位本就極其特殊,更别說現在的他還是以集團代表的身份入駐中北電視。
他的一切舉動很有可能被視爲集團領導,尤其是是餘書籍的意識體現。
在這時局動蕩不安的現在,所有人都不能幸免,但還是希望争取能夠争取到獨善其身。
爲了避免做錯,劉慶做的就是不做。
他就這麽等着,等待上級領導把最新的、最正确的支持傳達過來。
而現在的他主動來見趙守時,就說明集團高層的态度已然傳達到他這一環裏。
作爲集團代表的他也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代表集團的意志,這讓他有底氣面對一切事物,一切人。
劉慶并不詫異趙守時表現出來的驚訝,推門而入的他先是跟李嶺、範陽相繼打過招呼。
然後才看向趙守時,沒有客套,沒有寒暄,直接開口揶揄:“怎麽,聽趙總的語氣,好像很不待見我?”
“不是不想,是不敢。”
趙守時苦笑着應了一聲,佯裝心虛的他瞥了眼左右,小聲解釋道:“老哥,不瞞你說,現在我最怕見得就是你。你是誰啊,是集團領導的代言人,你說你早不來找我,晚不來找我,偏偏現在來。
還用問嘛,肯定沒好事,弄不好是集團領導來收拾我的。”
劉慶啧啧啧三聲,“還别說,你猜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那、、領導打算要怎麽處置我?扣我工資?還是扣我績效?兩樣都扣也可以的。”趙守時上前一湊,仗着之前跟劉慶積累的并不那麽深厚的交情,開始瘋狂試探。
趙守時沒想到自己的真心實意,換來的卻是疏遠,黑臉。
隻見劉慶避之不及的後退一步,拉開與趙守時距離的他直接開口呵斥:“你離我遠一點,還有把你嬉皮笑臉的那一套收起來,我現在跟你談正事呢!!!
趙守時,你挺威風啊,中北電視的副總以及二十多公司骨幹一同辭職,這是性質多麽嚴重的事件,連集團領導面對都得慎重、慎重、再慎重,你倒好,竟然直接批了?
我問你,你上報集團了嗎?你請示過集團領導嗎?是誰給你這麽大的權利做這個主!!!”
劉慶的訓話聲很高,标準的擲地有聲,讓趙守時心中狂跳。
不是吓得,而是高興的。
有句老說是怎麽說的來着:咬人的狗不叫。
雖然這麽說劉慶有點對不起他,但道理是相同的。
趙守時不怕劉慶的呵斥,因爲事态的嚴重程度是與呵斥聲呈反比的。
劉慶罵的越狠,就說明事件的最終結果越理想。
趙守時怕的是劉慶一副兄弟情深的安慰自己,那才是真的藥丸。
所以說,趙守時聽着劉慶的冷嘲熱諷,七上八下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趙守時上前一步,語氣玩笑似的開口:“老哥,你是不是也挨領導的熊了,擱着拿我撒氣呢?”
“你怎麽、、”劉慶察覺自己言多必失,連忙收聲,卻已然來不及。
迎着趙守時揶揄的眼神,原本強撐的硬氣瞬間卸掉,無語道:“好吧,我承認領導是批評了我幾句。不過,你小子怎麽看出來的,我的表現這麽明顯嗎?”
“不明顯,一點不明顯。”
趙守時嘿嘿一笑,指指劉慶的他開始解釋:“剛才你說我不向集團領導彙報,這點就不對。
什麽是集團領導?誰是集團領導。對我來說,老哥你就是啊,你說你就在現場,親眼關注着一切事情的發展,那還需要我彙報什麽?完全不需要嘛。”
劉慶咂咂嘴,氣的隻拍大腿:“瑪德,我就說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偏偏還被領導劈頭蓋臉一頓罵。
合着我就錯在這個【不做】上啊。難不成我應該站出來旗幟鮮明的支持你?”
“對,你應該這樣。”趙守時豎起大拇哥,直接點贊:“老哥你要是這麽做,那就等于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攔在自己身上,兄弟絕對感謝你。
隻不過上級領導對你态度,很有可能不是罵一頓就能完事的。”
“我知道,這是僭越。可做也錯,不錯也錯。”
“我們做不做、如何做,其實都不重要。因爲領導看重的不是我們對錯,而是我們有沒有機會讓他們罵一頓、發發火。就像你,一進屋不也什麽都沒說,逮着我就是一頓罵嘛。”
“诶,話不能這麽說哈。”劉慶直接打斷,語氣不忿的說道:“剛才可不是我趁機罵你,是老闆的指示,他讓我先劈頭蓋臉罵你一頓再談正事。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老闆。”
劉慶是影視集團一把手黨委書籍餘俊生的專職秘書,有資格被他稱爲【老闆】的,也沒有他人了。
就算給趙守時三個膽子,也不敢去找餘俊生确認真假。
不管真假,這份委屈是受定了。
耷拉着腦袋的趙守時滿腹幽怨的說道:“你看我說得對吧,全天下的領導都一個樣。”
話音落地,趙守時咂咂嘴,爲自己能夠說出境界如此之好的話而暗暗生喜,卻又覺得哪裏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這時,身後傳來咳嗽聲。
這讓趙守時一慌,也終于明白哪裏不對。
連忙轉身的他把胳膊擺的就跟打開的雨刷一般:“兩位領導,你們别誤會啊,我不是說你們。”
範陽啧啧兩聲,幹脆開口道:“我信,我當然信。”
趙守時長籲一口氣,正想開口贊揚範陽一句:不愧是好兄弟,大義上沒輸過。
可還不等他開口,範陽的下半句就傳入耳中:“我聽說某人現在是副處級待遇了?這爬的可夠快的啊,都跟我一個級别了。
這樣的情況下,我肯定相信你剛才說的話啊。不是你的問題,隻是我不配。”
啪的一拍巴掌,範陽再度開口:“原來是我不配。”
趙守時也是夠無語了,雙手一攤的他直接攤牌:“你這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說吧,怎麽辦才能讓你滿意。”
範陽打了個響指,道:“晚上喝酒一比一,你不能偷奸耍滑,更不能逃。”
“那你還是弄死我吧。”趙守時白眼一翻,語氣中透着壯烈、、犧牲那種。
“二比一也行,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底線了啊。”範陽比了個二,也不之大是對找收拾的推讓,還是嘲諷。
亦或者,兩者皆有?趙守時很年輕,但堅決不上當。
搖頭的跟撥浪鼓一般的拒絕:“你少來框我,三比一還差不讀。”
“那就三比一,就這麽說定了。”
趙守時急了:“挨,不是,你剛不還說你的底線是二比一的嘛,這怎麽變卦了。”
“衆所周知、、”範陽拖着長音一拍巴掌,繼續說道:“底線就是用來打破的,要不然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趙守時大無語,一句話都不想說的他心中盤算着:範陽的酒量是一斤上下,那三比一的話,就是三兩左右。
自己使使勁,超長發揮下,也不是不行。
要實在不行,不是還可以偷奸耍滑,還可以逃嘛。
啥?這樣不好?
啥不好的,聽聽範陽說的話,他連底線都不要了,咱還管道德不道德?
不過、、
趙守時原本不想邀請劉慶參加今天晚上的年會,甚至他都不想提這茬。
因爲劉慶身處的位置過于敏感,忌諱太多,更容易引起非議。
可剛才範陽提出【晚上喝酒】,要是不邀請一下,弄不好就要鬧出誤會。
雖想了想,趙守時開口邀請:“劉哥,今天晚上是我們紫禁城跟中北電視聯合舉辦的年會,你要事晚上有空的話,歡迎你來幫我們提提意見。”
劉慶一拍巴掌,滿是惋惜的開口:“兄弟我是真想去,但我今天晚上去不了,我得跟領導彙報工作。”
“那可真是太不巧了,原本還想着跟老哥你喝一杯的。”
趙守時早就知道劉慶不可能參加,是以也就沒有再推讓。
劉慶可能是因爲趙守時的邀請,而有些坐立不安,“天色不早了。我們得趕緊回集團了。”
趙守時看了眼窗外,天色都黑了,便開口道:“确實不早了,那我就不留老哥你了。中北電視這裏,咱們還得合作好一陣。”
劉慶糾正道:“不是,我的意思我們所有人都得回集團了。也就是說中北電視這裏的工作從明天開始由你們接手。
是全面接手,包括财務方面的工作。”
“啊?”
劉慶擡手指着趙守時,說道:“沒有意思。就是從明天開始,由你們紫禁城影業全面接手中北電視。主意,是全面接受,這裏面自然包括财務工作。”
“這是餘老大的意思。”
“嗯,就是這麽個事。”劉慶點頭承認,拍了拍趙守時胳膊的他反手指向外面:“對了,審計的筍孫科長在外面等着跟你們交接工作呢,你要不去看一下?”
“應該的。”
趙守時點頭答應,看向範陽與李嶺的他說道:“您二位稍等,我去去就來。”
兩人現在跟趙守時一個陣營,自然不會不滿,随手一揮,算是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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