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安全無小事,劉叁作爲制片主任,應該承擔起全部,至少是絕大部分責任,我想大家應該沒有異議吧?”趙守時環顧一周,銳利的眼神觀察着衆人的反應。他要處理劉叁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他不會爲了正義而正義。劉叁隻是一個人,他不可能事必親躬,必然需要部分下屬做髒活。
這樣的他必然要分出一部分利益去籠絡手下人替他賣命,不管這群人是心甘情願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們從這條利益鏈上吸血那是肯定的。
作爲跟劉叁一條繩上的螞蚱,他們最怕的就是趙守時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現在的情況是麻杆打狼兩頭怕。他們怕,趙守時也有顧慮,這樣會給事件調查平白增加難度不說,很有可能引起劇烈的反噬。
要知道,現在的趙守時可是頂着江澈的壓力在徹查劉叁事件,不把劉叁錘死不算全功。隻有手裏握着劉叁的黑料,這樣在面對江澈時,才能更加輕松面對。
因此,趙守時當衆說出‘隻誅首惡,餘者放過’,就是對他們的承諾,因爲是當衆,在場的人都是見證人,算是對雙方的一種束縛。
這群本就惴惴不安的人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情況下,驚喜之餘得到趙守時的承諾,必然有部分人會選擇倒向趙守時。
這是人性,這就是【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趙守時并不知道,劇組主任張覆原本還在盤算着如何才能左右逢源,但聽到這份即輕飄飄,又沉甸甸的承諾時,他的眼裏已經是震驚與欣喜對半。
作爲劉叁手下一名大将,他對于劉叁的手段實在是太了解,因爲某些擔憂,他對劉叁一直是親而不近的距離。隻要他倒戈,劉叁垮台那就是分分鍾的事情。
前提是趙守時必須得給他保密并且要保證他的安全,這樣他才敢把劉叁作爲投名狀。
張覆作爲劉叁的親信尚且如此,更别說其他遭受劉叁壓榨,荼毒的其他人。
與會人員足有五六十人,偏偏沒有一人站出去替劉叁辯解,甚至沒有人流露出丁點意向。
由此可見劉叁爲人處世實在不得人心,衆人迫于他的淫威,隻能是敢怒不敢言罷了。現在的趙守時無疑是做了他們想做不敢做的事情。
何止是大快人心,簡直就是歡歡喜喜過大年。
替劉叁求情?不可能存在的。
趙守時對大家的表現很滿意,敲了敲桌子,繼續說道:“劉叁的事情我們揭過不提,一切以監察部門的結果爲準。下面,我要臨時宣布一條任命。
孫玉玉同志在明知工作難度極大的情況下,依舊勇于承擔上級委派的工作。對待工作認真負責,爲了保證飲食安全,她從源頭抓起,不管是大事小事必然要親自參與其中。繁瑣的工作在她的打理下,變得井井有條。
由範可人監制推薦,張羽導演、雷鴻導演認可,現在任命孫玉玉正式擔任生活制片職務。鑒于目前制作組的情況,孫玉玉暫時向範監制負責。
孫玉玉,你起來說兩句吧。”
孫玉玉就是那個懷疑趙守時的生活制片,她隻是紫禁城的實習生,并沒有正式的工作範圍,屬于那種誰缺人都可以指使的存在。
因爲她背景簡單,加上年輕沒有太多的心機,範可人這才讓她暫時負責‘生活制片’工作。誰想這個有點死心眼的小姑娘,竟然做的還不錯。
加上她長得還算周正,對外人沒有威脅,再加上認真負責,讓大家對她觀感不錯,也願意配合她的工作。
生活制片雖然常被戲谑的稱呼成‘訂盒飯的’,但這個職務還是有點權力的。外出用車,找人搬運東西等等,手上也有兩個制片助理,算的上是個小組長。
抛去這裏面的利益牽扯,隻說它負責的是全劇組的飲食這一方面,就要被其他人重視。
如此重要的職位,幾乎從來沒有由實習生負責的情況發生。
這個道理趙守時懂,大家都懂。孫玉玉當然也懂。
今天一下午,孫玉玉就處于踹踹不安的情緒當中,她從來沒想過被自己當成壞人給diss的制品人會大發慈悲的放過自己,更别說不計前嫌的給自己升職加薪。
回到宿舍的她就在盤算着應該怎麽辦。越想越是委屈,明明自己是爲了劇組好,明明自己是認真負責,憑什麽因爲一個誤會就要淪爲權利的踏腳石。
就在這時候,有同事來通知她去參加會議,而且要求必須參加,不得請假。孫玉玉知道秋後算賬來了。
她不想被動挨打,于是起草了一份辭職信,想要在大庭廣衆下狠狠的打趙守時的臉,順道揭穿他僞善的面目下藏着的猙獰嘴臉。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但孫玉玉并沒有心思聽,打定主意要離開的她已經不再關心劉叁的事情。沉浸在腦補的打臉名場面裏的她沒有等來打擊報複的機會,卻聽到自己被任命爲生活制片。
她第一想法是:這是捧殺。再一想,自己一個實習生,面對的可是主管制作部,分管人事部的趙守時,想要弄死自己比踩死一隻螞蟻麻煩不了多少。
除非他的腦子瓦塔了,否則不可能做這種腦子進水才會有的決斷。
孫玉玉都不敢信自己一個實習生就這麽輕飄飄的成爲可以帶幾隻小貓的小組長?
不是說好領的人設活不過兩集嗎?怎麽還混成大配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算不算平穩度過實習期,即将成爲單位的正式員工了?
有些迷糊的孫玉玉終于松開快要被汗水浸透的辭職信。被點名的她蹭的站起來,緊緊攥着雙拳,不讓别人看出她渾身都在抖。
腦海中思緒萬千,衡量着利弊的她語氣都帶着顫音:“謝謝領導的信任與認可,但我自認能力有限,加上年輕沒有經驗,恐怕、、恐怕擔當不起這個重任。”
“小孫這話在理。”劇務主任張覆順着孫玉玉的話話接了一句,他看向趙守時,試探的開口:“趙制片,生活制片這個職務可不輕松。要與各個商家打交道、乃至周旋。爲了不被坑不被忽悠,必須要練就一副火眼金睛。小孫一個小女孩,我怕她被人輕視。
再者說,生活制片也算是個小組長,由實習生擔任,這是不是不太合适?”
生怕趙守時懷疑的張覆補充道:“當然,我不是針對小孫,也不是懷疑趙制片您的眼光,我隻是怕小孫無法服衆,再傷害了她熱愛工作的積極性。”
趙守時沒有直接回答張覆,他看向孫玉玉,想要再聽聽她的想法。
孫玉玉做過一段時間的生活制片,自然知道裏面确實有很多門道與誘惑。她一個女孩擔任這項工作确實有些累,剛才也是真的不想接手。
但張覆的話卻激起了她的好勝心。臉上滿是不忿的她看了一眼張覆,然後轉頭看着趙守時的她脆聲說道:“趙主任,我明白張主任是在保護我,我也很感謝他的關心。我更明白自己能力還有不足之處,還有很大提高的空間。
但我還年輕,需要鍛煉自己的機會。如果趙制片同意,我願意去嘗試一次,如果我做的不好,請趙制片與範監制直接将我免職。”
“你很有自信,這點很好。”趙守時不吝對孫玉玉的看好之意,他看向張覆,笑道:“張主任是好心,但可能多慮了。年輕人沒有那麽脆弱。
就想我跟孫玉玉是同齡人,我都可以是制片人,她又爲何不能當個生活制片?不過。。”
趙守時一頓,略一沉思後,繼續說道:“不過,張主任的話也有道理。實習生擔任組長職務确實沒有先例。正好,我現在兼管人事部,我會讓馬副主任爲孫玉玉準備一份聘用合同。這樣她就是紫禁城的正式員工,也就沒有那麽多非議了。”
張覆張了張口,還是沒敢說什麽。他明白若是以往,他可以盡情提出自己的反對意見。
但今天的情況特殊,若是自己再次反對趙守時的決定,很有可能被掃到劉叁那堆塵埃裏去。
會議内容基本傳達完畢,趙守時看了一眼範可人,得到對方點頭首肯後,他剛要宣布會議結束。
這時候,一直站着的孫玉玉主動開口:“趙制片,我有些事情想要向您彙報。”
孫玉玉生怕無法引起趙守時的好奇,她補充道:“關于原制片主任劉叁的。是我這些天了解的情況。”
臉上挂着嚴肅的孫玉玉眼角餘光瞥了眼張覆,把對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恐收入眼中。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孫玉玉就是這樣:我可以自謙,你不能否定。
别看她嘴上多體諒張覆,但心裏對這個否定自己的人已經有些許的恨意。通過最近的工作,她基本搞清劉叁他們之前是如何操作的,甚至從劉叁找的合作商的對手那裏,知道了很多隐秘的信息。
這裏面就牽扯到這位劇務主任張覆。
有道是【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是孫玉玉給趙守時納的第一份投名狀。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本就惴惴不安的張覆們必然更加不安。
被孫玉玉的一番話給逼到了死角的他們已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孫玉玉留下,其他人散會。”
趙守時如是說道,他的臉上波瀾不驚,别人休想通過他的臉色判斷出他心底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