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奧利佛之書》裏,有關于邪物的記載。一般而言,隻有那種詭異無比,連巫師都感到棘手,難以解決的存在,才會被稱爲邪物。
邪物這中,有的比較弱小,有的極爲強大。
像是德魯所中的詛咒,“雅各的凝視”的主體“雅各”就是一種邪物。
他甚至懷疑,他在海丁塞斯的宮殿裏碰上那個幽魂,也是邪物的一種。
但是,哪怕最弱小的邪物,也是相對于巫師來說的,絕對不是三階學徒能夠對付得了。
“一名擁有天空騎士三成實力的大騎士,還有一隻邪物。你們三個加上我,就算再找十名三階學徒,恐怕也沒有任何勝算。”他搖頭說道。
安格列有些無奈地說道,“如果有得選擇的話,我和諾薇,都不願意跟這樣的存在爲敵。當我們踏入玫瑰城之後,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話是什麽意思?”陳逸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對方的話,讓他心裏産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安格列說,“你可以看一下你的左手手腕。”
陳逸拉起左手的袖子,看見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圓形的紅色印記,心中不由一沉。
以他大騎士敏銳的感知,哪怕是最出色的盜賊,在動手的一瞬間,也無法瞞過他感應。能夠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在他手腕上留下這樣一個印記,這樣的手段,光是想想,就讓他不寒而粟。
這意味着,對方想要殺他的話,他甚至連反應過來的時間也沒有。
“這段時間裏,任何騎士或者學徒,隻要一踏進玫瑰城,手上就會出現這樣的印記。”安格列捋拉起左手的袖子,顯露出手腕,在同樣的位置,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圓形印記,在火光照耀下,殷紅如血。
“有了這樣印記後,就隻能留在玫瑰城。一旦離開……”說到這裏,他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聲音都變得有些嘶啞,“就會有可怕的懲罰。”
陳逸從他的反應,就知道他曾經嘗試過,而且,給他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印象。
他盯着手腕上的紅色印記,沉默了一會,問道,“除了無法離開玫瑰城外,還有别的後果嗎?”
安格列神情沉重,“所有出現了這個印記的人,超過一個月後,就會成爲史丹最忠心的手下。”
陳逸目光一縮,“你是說,這個印記,到最後會控制人的心智?”
“也許會,也許不會。但是,我決不會冒這種險。”安格列臉上閃過一絲決然。
“這樣看來,我沒得選。”陳逸露出一絲苦笑,“隻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隻要把實情說出來,無論是誰,應該都會跟你們合作。爲何剛才諾薇卻是那個反應?”
諾薇剛才那強烈的殺意,絕不是裝出來的,分明是想要動手,殺他滅口。
安格列臉上露出一絲尴尬的苦笑,“她是想将邪物的存在繼續隐瞞下去,不想讓别人知道實情。準備編一套謊言,如果不願意合作的,就殺掉。”
“愚蠢。”陳逸臉色一冷。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正是團結一切力量的時候,她居然爲了一點私心,将本可以成爲助力的幫手給除掉,實在是蠢不可及。
安格列歎息道,“她畢竟背負着整個家族的興衰,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也對,即使她失敗了,有史丹在,索倫家族就不算消亡。”陳逸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在心裏給諾薇打上了一個不能信任的标簽。
安格列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好消息是,在玫瑰城裏,有一名白月之塔的巫師。有她在,我們并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有巫師在?”陳逸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連巫師也解決不了那隻邪物嗎?”
安格列搖頭說,“她被史丹偷襲,受了點傷。一直在養傷,一邊在研究怎麽破解這個印記。”
陳逸聽到正式巫師都被史丹打傷了,對他的實力更加忌憚,沉思了一會,說,“史丹爲什麽會放任你們這樣密謀對付他?以他的實力,你們又逃不出城,要抓住你們很容易。難道,他的行動受到某種限制?”
“你猜的沒錯。他自從發瘋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過城堡,而且,也沒有派人來抓我們。”安格列說道,“凱倫大人猜測,他已經完全被那隻邪物控制住,徹底成了一個傀儡。”
陳逸問,“除了我外,另外還有幾名三階學徒做幫手?”
“四名。”
他又問,“史丹那邊呢?”
“有兩名三階學徒。”
陳逸衡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自己這邊,巫師纏上對方的邪物,即使無法幹掉牠,纏住一段時間也沒問題。
那麽,勝負的關鍵,就在于這邊六名學徒,一名大騎士加自己,能不能幹掉史丹了。
如果史丹神智正常的話,那這一仗就不用打了,直接認輸得了。隻有天空騎士三成的實力,那也不是大騎士和三階學徒能比的。
不過,現在史丹失去了心智,就大不一樣,加上自己這個變數,未必沒有打赢的希望。
他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殺了史丹後,印記就會消失嗎?”
“不知道。”安格列苦笑道,“不過,凱倫大人說,隻要能殺掉史丹,她就能夠收服那頭邪物,到時候,她會想辦法幫我們解除上面的印記。”
陳逸心頭更加沉重,“那麽,什麽時候動手?”
“明天。”
“爲什麽這麽急?”
安格列幽幽地說道,“我們來到玫瑰城,已經二十九天了。”
也就是說,明天再不動手,可能就再也沒機會了。
…………
安格列約好明天見面的時間,就離開了。
陳逸摸着挂在身後的“裁決”,心裏有些郁悶,沒想到,心血來潮來一趟玫瑰城,居然會碰到這種事情。
他有一種預感,明天的一戰,會相當的危險。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是馬上離開,回到地球後,他相信不論什麽樣的印記,也會消失。
可是,這樣一來,安格列他們的勝算更低,要是他們失敗了。玫瑰城就徹底成了邪物的地盤。到時候,這裏會變得更加危險。
這就樣放棄,總覺得不太甘心。
天漸漸亮了起來,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他睜開了眼睛,“不管怎麽樣,先打一場再說,實在不行的話,再離也不遲。”
敲門的,是一名普通的騎士,“奉諾薇大人的命令,來接大人過去跟她彙合。”
“走吧。”他跟着這名騎士出了旅館,上了一輛代表索倫家族的馬車。
馬上車,透過布簾,他看着外面街道的行人,不少人身後背着包裹,一家老小,往城門走去。
“看來,消息靈通的人,并不在少數。”
他心中想道。
很快,馬車在一座房子前停下,來接他的那麽騎士領着他,進了屋内,去見諾薇。
陳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最中間的一個女人,她看起來相當的年輕,有着無可挑剔的容貌,雪白的皮膚仿佛在發着光,耀眼到了極點。
不需要任何人介紹,他都能猜得出,她,就是那名來自白月之塔,名叫凱倫的巫師。
“見過凱倫大人。”他神情鄭重地行了一禮,面對強者,必須要要表達尊重。
“一名三階學徒。”
那個女人一對如同藍寶石的眼睛望了過來,透出絲絲電光,空靈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驚咦,“好純淨的冰系魔力,堪比大騎士的強大肉身。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聽到她的話,屋内原本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的衆人,臉色都有一些變化。
魔力的純淨度,對于一名學徒有多麽重要,每一名三階學徒都非常清楚。能得到凱倫大人當面的稱贊,這個人的魔力,會純淨到什麽程度?
陳逸見她一眼就幾乎看穿自己的底細,心頭震駭,低下了頭,“我叫亞摩斯,尊敬的凱倫大人。”
“暗影議會沒有冰系的巫師,烏利斯安學院也沒有冰系的傳承。”凱倫的聲音空靈而舒緩,讓人有一種想要沉淪在其中的沖動,“亞摩斯,我想不出,有哪個組織,能夠教出你這樣的學徒。”
陳逸心頭一沉,知道麻煩來了,這個時候,隻能硬着頭皮說道,“大人,我沒有加入任何組織。”
“哦?”凱倫臉上綻放出一個微笑,“很好,等這件事情結束後,你過來找我,我有事要跟你說。”
“是,大人。”陳逸知道,這是一個不容拒絕的命令。
這種面對無法反抗的人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旁邊七八個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詭異,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吭聲。
“人都來齊了。那麽,出發吧。你們,都到我的身邊來。”
凱倫神情一肅,站起身。其他人恭敬地走到她的身邊。
“亞摩斯,你站這裏。”
她一眼瞥見陳逸躲在最後,向他招了招手。
“是。”陳逸走到她的右手邊,隔着半米的距離,不敢靠得太近。
“起。”她手一招,一道風憑空出現,卷起他們九個人,飛出了門口,向中間的城堡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