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這麽闖進張狼的會議室的，不用問隻有張昌華這個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滾刀肉。
張昌華如今已經是市供銷社的一把手，可是到了西龍山莊一點主任的樣子都沒有。
整個一個滾刀肉，張狼都拿他沒辦法。
“老王，你和鎮裏說，就說我說的，必須增加施工力量，不能耽誤七月底安裝調試生産線！否則，造成的所有損失，全部由他們承擔！”張狼沒有理會張昌華，繼續對王衛民交代道。
“知道了！”王衛民點點頭，也隻有張狼敢對地方政府說這樣的話。
“還有别的事嗎？沒有就散會！”張狼宣布散會。
領着張昌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張班長，這次香江考察的怎麽樣？收獲如何？”進了辦公室，張狼安排人給張昌華泡上茶。
“收獲很大！觸動很深！”說到香江之行，張昌華臉上忍不住露出激動的表情。
這三四年，張昌華可以說是春風得意馬蹄疾。
從一名剛剛上調到市裏排名最靠後的副主任，在去年的競争中，一舉奪魁，成爲市供銷社的正牌主任。
人總是得隴望蜀，不滿足，成爲了正處級主任，又開始琢磨副市長的位置。
于是一直醞釀着準備大幹一場，做出一份過硬的成績出來。
這不前一段時間，張狼正帶着家人在夏威夷度假的時候，張昌華通過助理聯系到自己，說想到香江考察學習一下福德百貨的經驗。
張狼讓霍建甯安排人陪他到亞洲各個福德百貨轉了一圈。
現在張昌華過來找自己，不用說，肯定是想到什麽好點子了。
張狼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我打算對市百貨大樓進行改革！咱們合資開國内第一家超級市場你說怎麽樣？”說到自己的好點子，張昌華明顯很興奮。
“張班長，我的老哥哥！你真的想好了？你能頂得住壓力？”
“什麽壓力？”
“什麽壓力？你是市裏的紅人，你們百貨大樓的那些售貨員也都是香饽饽！别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們的工作态度？”
“工作态度怎麽了？”張昌華不解的反問道。
張狼知道，張昌華身在局中，單靠說的，他一時半會理解不了。
“走！我帶你去縣裏溜一圈，正好晚上找龐班長和童班長喝酒！”張狼站起來拉着張昌華往外走。
路過家門，張狼進去打了召喚，說去縣城晚上不回來了。
老娘根本顧不上搭理他，正忙着給村裏的老娘們兒講自己在國外的見識。
就連兒子和小妹身邊都圍滿了熊孩子。
聽他們講在國外的故事。
八十年代還沒有限速這一說，路上的車也很少，能開多快，全在車況，張狼開車帶着張昌華，他的JEEP能放到二百脈，很快就趕到了縣城。
進了縣城，張狼先拉着一頭霧水的張昌華來到工程總公司，給他找了一身工作服換上。
“狼崽，你到底要幹嘛？拉我到縣城，又換衣服，你想幹嘛？”
“微服私訪！讓你當一回消費者，體驗一下你們的服務态度！”
打量了一下，又找了一個黑框眼鏡，一頂帽子帶上。
确認一般人認不出他來了，才帶着他走進縣百貨大樓。
走進縣百貨大樓，裏面買東西的人不少，可是售貨員卻一點都不忙。
織毛衣的織毛衣，聊天的聊天，還有對着鏡子，在那臭美的。
“同志！幫我拿一下這雙鞋！”張狼走到賣鞋襪櫃台，向正在織毛衣的售貨員說道。
售貨員低着頭專心織毛衣，沒有理會他。
直到張狼又說了兩遍，織毛衣的售貨員才不耐煩的擡起頭，“要哪一雙？”
“這個！白色的球鞋！”
“那個五塊錢！要的話去那邊交錢！”
“同志，我可以先看一下嗎？”
“隔着玻璃看不見啊？這鞋是白色的，摸髒了算誰的？想看先去交錢！”織毛衣的售貨員擡起頭訓斥道。
“同志，你怎麽這麽講話？我不确定合适不合适，怎麽交錢？”
“我這麽說話怎麽了？我就這麽說話！想試，先交錢！買不起别在這瞎搗亂！”售貨員向機關槍一樣，怼的張狼說不出話來。
張狼沖張昌華笑了笑，意思是看到了吧？
這就是你們售貨員的工作态度！
接着張狼又帶着張昌華轉了幾個櫃台，無一例外，都不用張狼上前去試探。
旁邊買東西的客人，給售貨員說着好話，央求着售貨員賣東西給他們。
最誇張的一個，有位顧客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居然被售貨員連卷帶罵的給趕了出去。
出了縣百貨大樓，上了車，張狼笑道：“感受怎麽樣？現在還想搞超級市場嗎？”
“很不好受，沒想到，我們宣傳了這麽多年爲人民服務，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這種現象是必然的，也是咱們國家的現實狀況造成的！
供求失衡，物資供應不足，必然造成你們這些掌握着資源的人，出現高人一等的錯覺！”
張狼的話對張昌華觸動很深，其實他自己就是這種供求關系失衡的受益者。
張昌華沉思了許久，才開口問道：“有辦法解決嗎？”
“有！等物資不再匮乏的時候，人們自然不會再爲了買一袋白糖向售貨員說好話。
這是你開超級市場的第一個難關，物資供應！
你必須保證有充足的貨源，才能提開超級市場的事！”
“這個沒有問題，我這些年供銷主任不是白幹的，全國各地的廠家都給我幾分面子！找到充足的貨源沒有問題！”
張昌華敢說這話，也是因爲，随着改革開放，國家的物資供應不再像以前那麽緊張！
“那麽還有一個問題，你如何快速的把全國各地的貨物運進超級市場？
這個可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常年不斷的運輸！
咱們國家現在的交通狀況你也知道！一批貨物在路上耽擱一兩個月很正常！”
“來不了，就先賣别的，又不是隻有一種貨物賣！”張昌華理所當然的說道。
“張班長，看來你隻是看到了超級市場的火爆！沒有徹底理解超級市場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