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仿佛金漆的鳥籠,籠子外面的鳥想住進去,籠内的鳥想飛出來;所以結而離,離而結,沒有了局。
林語馨面帶愁容:“婚姻如同被圍困的城堡,城外的人想沖進去,城裏的人想逃出來。”
“大小姐又何苦勉強自己?”王常林歎息一聲。
“勉強?”林語馨苦笑,“不勉強,如何能經曆身不由己的悲苦。”
勉強一個會令人疲憊的詞語,可是勉強在我們生活裏到處都充斥着。勉強的快樂,勉強的微笑,勉強的生活,勉強的愛情。
我們就像在比賽誰快一樣,可最後我們隻會輸給時間,我們已經很強了,也沒有人說你不努力,可我們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苦樂參半。因爲勉強的,我們還是不想要。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情仇難卻,恩怨無盡。
一個人站的位置越高,他所背負的東西就越多,他肩上的包袱就越重。
有一個人隻有在月圓夜的午夜時才出現,出現時總是帶着一種郁金香的香氣。
有人說:“就好像花佛爺出現時總是帶着一種蓮花的香氣一樣。”
這種郁金香的香氣,幾乎已經和花佛爺的蓮花的香氣同樣聞名了。
所以,這就是他的弱點。
名氣與地位有時就像是包袱,名氣越大,包袱越重,最可怕的是,這個包袱裏什麽都有。
有聲譽,有财富,有地位,有朋友,有聲色,有醇酒,可是也有負擔,橫逆,中傷,挑撥,暗算,殺戮。
所以才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苦悶,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憂愁,不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永遠無法體會他們的真實感受。
“大小姐,天下沒有什麽災難是可以躲避的,任何是非降臨頭頂都有可能,大喜大悲,大是大非,大災大難,不過我依然覺得最大的平庸是甘于平庸,最好的結局是永不結局。”王常林思索再三還是勸說道。
即使他的身份不允許他說這些話,可是他看着林語馨之後,整個人震撼,天下怎麽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不帶有一絲絲雜質,哪怕是一縷發絲都會如此别緻,情人眼裏出西施或許就是如此吧。
“永不結局?”林語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世界是美麗的,在深夜的街頭獨自揮舞着刻着自己名字的劍,像風一樣潇灑;世界是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師友至愛喋血黃沙,爲報仇也隻能十年面壁;世界是熱血的,爲了當初的承諾,寶劍出鞘,至死方休。
沒有結局的結局才是最好的,沒有那麽多是是非非,沒有那麽多憂愁紛争。
“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林語馨突然問道。
“如果大小姐想聽,我願意說。”王常林點點頭。
一個十四歲的孩子,卻擁有常人無法擁有的心性,現在連王常林自己都堅信,他一定是花佛爺口中的那個弟子陳道清的轉世之身,否則他怎麽覺得自己仿佛已經經曆了一輩子呢?
兩輩子加起來,王常林也得三四十歲了吧。
林語馨點點頭,滿懷期待的看着王常林,王常林也不客氣,開始訴說自己這幾個月所經曆的一切。
這幾個月,仿佛一輩子。
從朝陽初起,一直到日上三竿,兩個人在中心湖邊相談甚歡,身後的侍女丫鬟似乎都有些不耐煩了。
不過,沒有一個人上前打擾,她們也許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大小姐如此開心了。
“大小姐,該用膳了。”貼身婢女林嬌兒上前輕聲說道。
“對哦,都這麽晚了,咱們一起吧。”林語馨突然興奮地說道。
“大小姐,這......”林嬌兒一副爲難的神色。
“大小姐,屬下身爲黑甲軍統領,還需再巡視一番。”王常林當即說道。
他知道林嬌兒猶豫的神情代表着什麽,畢竟林語馨還待字閨中,雖然身爲仙道十門弟子,但畢竟男女有别,而且明日還要大婚,此時與男人共進午餐,有些草率。
林語馨有些依依不舍,不過最終權衡之後還是點點頭。
“那你下午還來這裏嗎?”林語馨追問道。
“如果大小姐需要,我自然會來!”王常林恭敬地說道。
“好!下午你來這裏,繼續跟我聊天。”林語馨高興地說道。
“是!”
王常林這才退去,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沒想到林大小姐也隻是個小女孩,原本在王常林眼中,她一定也如同林語溪一般冷若冰霜,誰曾想,兩人的性格完全相反,林語馨柔中帶水,惹人憐惜。
林語馨與林語溪乃是雙胞胎姐妹,年紀也不大,剛過十八歲而已。
兩個人的性格截然不同,一個柔中帶水,一個冷若冰霜,二人的世界觀或許不同,但都非常可憐,她們的母親在生她們的時候難産去世了,從那之後,龍王林嘯天都沒有再娶。
兩個相差四歲的孩子之間,還是擁有不少共同話題。
“四統領,你終于出來了。”
外面數名黑甲軍戰士正在焦急地等待,他們不敢進入内院尋找王常林。
“怎麽了?這麽着急?”
“回禀四統領,吳大管家要求每個營房全城尋找壓床之人。”其中一名黑甲軍說道。
“壓床?”王常林微微一愣。
每個地域大婚的時候都有不同的風俗,龍城大婚确有壓床的習慣,所謂壓床,即青年男女結婚的頭天晚上,新郎家要請兒女雙全的老人把床鋪好,然後新郎請一個或者兩個弟弟和自己一起在新床上就寝。
不過,壓床之人必須有條件限制,首先,必須是小于新郎的青年,一般都是自己的親弟弟,或者姨表弟弟和叔伯弟弟,如果在自己的親戚範圍内沒有這樣的人選,新郎也可以找同村的朋友和要好的兄弟。
但是,壓床人必須是未婚青年。
如果是結過婚的弟弟輩,他們已經知道結婚的奧秘,懂得男女之間的私情,新郎家就不再把他們排在被請之列了。
被請的壓床人,都是充滿青春氣息的少男,他們是純潔和陽剛的象征。
對娶親的人來說,壓床是一件吉利的事情,而作爲被請的人,經過重重篩選能被選中,也是一件光榮的事,他們會從心裏感到非常高興。
一切都爲了吉利,結婚是一個人一輩子最重大的事情,所有人都滿心歡喜。
可是,龍城的陽明先生卻推算出大小姐林語馨命中有一劫,需用龍潛曆二月三十日出生的少年壓床,方能去其晦氣,保其平安。
對于這項風俗習慣,龍王不置可否,可其中牽扯到劍宗的少宗主,他也不得不慎重。
劍宗少宗主劍天涯并未有任何異議,一切都按照龍城的風俗而辦。
可是,問題又出現了,雖然龍潛曆二月三十的人并不非常稀少,但在短時間内尋找也不那麽容易,尤其還需要未曾接觸婚姻之事的少年,更加艱難。
黑甲軍接到命令之後,挨家挨戶的詢問,整整一個上午都無果。
整個龍城足足幾十萬人,這還不算外城,單單内城就有上萬戶,除了正常巡防之外,将這一萬戶人家走完也要耗費很長時間。
王常林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不禁微微點頭,看來這是老天給自己機會,雖然隻是一個壓床,但能有此機會近距離接觸林語馨這最後幾天,也死而無憾了。
“你們都下去吧!我知道去哪裏找,都回去休息吧。”
王常林高興地說了幾句,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他要将這個消息傳遞給吳大管家吳所爲。
王常林,他自己正是二月三十日所生,當初還被人誤以爲不祥之兆,隻不過後期淡忘罷了。
消息很快傳出去,黑甲軍四統領竟然是大家要找的那個人,此時整個龍城不禁再次猜測,是否當初龍王正是因爲這個才将王常林空降爲黑甲軍四統領。
吳大管家想要确認王常林的身份,可整個東沙都遭遇劫難,活下來的人根本無從查起,恰逢此時又沒有其他人選,所以現在哪怕王常林的身份是假的,他們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
“四統領,你也有重生境了吧?”吳大管家突然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是的,吳大管家。”王常林認真地回答道。
“嗯!”吳大管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手中多了一顆藥丸。
“四統領,這是化骨丹,下品虛丹,其本身沒有什麽價值,但卻會将的身體在三日之内手無縛雞之力。”吳大管家雙手奉上。
“什麽意思?”王常林一愣。
“壓床這件事情,可大可小,大小姐身份尊貴,其中道理,四統領應該不需要我解釋太多吧?”吳大管家慈眉善目的說道。
王常林一點即通,他當然明白這意味着什麽,可是問題在于,限制他身體三天,如果有人要加害于他,定然萬劫不複。
“我還别的選擇嗎?”王常林苦笑。
“沒有。”吳大管家搖搖頭。
王常林點點頭,事情到了這一步,原本覺得是個美差,現在卻要先服下化骨丹,就算一名普通武者都能擊殺自己吧?
吳大管家親眼看着王常林吞下化骨丹,這才稍稍緩和:“四統領放心,你的法寶我會幫你收下,等你恢複體力我定當如數奉還。”
吳大管家的手輕輕一揮,天谕流芳弓與天星斬月刀都消失于無形之中。
隔空藏物,隻是一個輕微的細節,足以證明吳大管家也是虛境高手,将法寶藏匿于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