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成。
丢了出去。
哐當一個落地雷,吓了樹下四人一大跳。
雲不飄伸出腦袋看了看,情緒無起伏。
“繼續。”
那冷漠無波動的聲音,聽得墨傾城小心髒跳了跳。工作狀态的雲不飄,完全是另一個人。
又畫了幾個不一樣的,皆是一氣呵成,墨傾城讓她将裁好的獸皮鋪上,指點她先拿一柄細小的刻刀雕刻。
“制好的獸皮很軟,力輕不成力重則破,你先找下手感,入皮半分,煉至轉折如意——”
墨傾城閉了嘴,雲不飄手下行雲流水,所過處不多不少皆是半分,雕刻了一條龍出來。
收刀,吹一口氣。
“好久沒做過,手都生疏了。”雲不飄眼裏滿是懷念。
雕皮算什麽,雕基因鏈才是他們的終極目标。
墨傾城看那張牙舞爪欲破皮而出的龍,問她:“這是龍吧?還挺——可愛。”
身子有些圓滾滾,猙獰的龍頭也很圓潤,圓溜溜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像小雲朵?
小雲朵占據桌子一角,伸長脖子看,呦呦啊啊的叫着臉往獸皮上蹭,顯然很喜歡這個形象。
雲不飄将獸皮拿起,釘在牆上,小雲朵跟着爬過去,盤在上面不肯走。
又鋪了一張獸皮,雲不飄:“再來。”
孟償從窗戶口飛下去彙報情況:“咱家飄飄真是天才。”
被打斷的四人也是吃驚,墨傾城會的,可不是大路貨,從小精英教育,所學皆是上乘,上乘意味着複雜艱難,她一聽就會上手就行?
聽着很天方夜譚。
魅無端與有榮焉:“不愧是老子的閨女。”
卿未衍難得中肯的點頭:“或許,她于符箓一道上有天賦。”
微一沉吟,拿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來,遞給孟償。
“這個,送給她鑽研吧。”
魅無端一眼凝滞,那個氣息
“上古之物?”
卿未衍:“我留着沒用。”
話是這樣說,可他是有門派歸屬的,按規矩,他自己尋到的機緣,自己不留的話也要留給宗門。
魅無端道了句:“若是飄飄能用上,算是抵了你上筆雷符所欠利息。”
卿未衍甚是無語:“一萬張雷符也抵不過此物一寸書頁。”
聞言,孟償立即飛了上去,送便是送,不能反悔。
雲不飄拿到手裏,掂了掂:“什麽玩意兒?”
墨傾城:“是我們在上古遺迹中發現的一卷符經,東西是好東西,隻是晦澀難懂,我和他并不精通此道,便沒有深習。”
雲不飄皺眉:“你繪符水平不是比一般人高?”
墨傾城道:“時人與古人遠不能比。”
雲不飄便将這黛青色天生石紋又帶着金屬質地和重量的冊子往角落一丢:“你都看不懂,我更看不懂。”
墨傾城無語,這是多看得起她多看不起自己。
道:“寶物講究機緣,我不行未必你不行。”
雲不飄已經埋頭獸皮,眼神專注盯着手下的筆劃上,淡淡道:“做完這些再說。”
老吳說過,無論做什麽事情最忌諱急于求成與走捷徑,你踏踏實實走過的每一步都會爲你在以後發揮微小卻不能忽略的作用,你省略過的每一步都在侵蝕你日後看似繁花似錦的成就。
手要穩,心要定,頭腦要冷靜。
雲不飄冷靜的刻畫獸皮,從最低階到低階到普通到中品,一筆一劃不急不緩,隐隐有着淵渟嶽峙的氣勢。
看着如此雲不飄,墨傾城内心慢慢平定,目光随着她手指遊走,漸漸出神,進入一種奇怪的氛圍中。那氛圍,明知門外有千難萬險,門裏不動如山。
打個比方,若說她的心如止水是自小優渥的環境友善的衆人豐富的資源養出來的富貴花,那雲不飄的心如止水卻是千軍萬馬如履薄冰中錘煉出的鐵骨花。
墨傾城感受着雲不飄的氣息,越來越對她來自的那個世界好奇。
她說,那個世界沒有希望,卻養出她這樣的人,還有那麽多願意爲别人赴死的人,不是受制于人,而是心甘情願。是怎樣的世界讓人甘願爲别人赴死?
雲不飄放下筆,揉揉手腕,喚醒墨傾城:“别出神了,可以嘗試高階符文了。”
墨傾城哦一聲,誇獎她:“沒一張廢品,你是我見過的最天才的天才。”
雲不飄得意起來,摘下眼鏡,兩條眉毛飛到腦門上:“我的手操,不是跟你吹,所裏能超過我的不到三個,那兩個,可比我年紀大多了。”
話音落下,她的心情也跟着落下,那兩個,應該跟着大部隊活下去了吧。
墨傾城見她心情又低沉,忙轉移話題:“高階符文先不急,你喚雷母雲出來,你們兩個配合,看能不能完成中階的雷符。”
雲不飄覺得沒問題。
可雷母雲覺得問題大了去。
繪符不是照貓畫虎,若是說繪得一模一樣便能成功,便是凡族的畫師都能成符箓師,除了一模一樣外,還有兩個必須條件:足夠的靈力。和天地溝通的那一點靈性。之前雲不飄繪制成功的也不過那區區聲雷符,别的,全是複制而已。
雷母雲的聲音尖尖細細,像五六歲皮實且熊的男孩子:“算她被天雷劈得有靈性了,靈力呢?靈力呢?不可能。”
不是它藏在她身體中,沖這把子嫌棄她的小尖嗓,雲不飄能回憶起所有她見過且不喜的熊孩子,狠狠對其下狠手。
雷母雲感受到殺意,更是拒絕墨傾城讓它現身的提議。開玩笑,一冒頭就被掐死嗎?
墨傾城好生開導:“她沒有,可是你有的。”
雷母雲一驚:“以前你仗着我感悟雷意咱倆算是共赢不說了,如今,連我這麽柔弱的孩子這麽微薄的雷力你都下得去手?你的良心何在?”
墨傾城安慰道:“隻是一點點,用一點點而已,況且,隻要飄飄随口一句天雷不就來補充了嘛。”
此話一出,雷母雲和雲不飄皆是震驚。
雷母雲:“傾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雲不飄:“墨傾城,想不到你竟是這樣。”
墨傾城幹笑,反過來埋怨她:“除了引雷入體,你哪點還能和修煉挨上邊?”
哎喲,聽聽,聽聽,讓她遭雷劈還是爲她好了?
雲不飄憤憤:“墨傾城,别人知不知道你的真面目?你有這個黑心腸,還用得着三族殺你,你沒把三族殺個片甲不留都是你心懷慈悲了。”
墨傾城呵呵,同樣回怼回來:“彼此彼此,您要是放開了幹,三族都得躺在這桌子上被你剝皮剪骨吞吃了。”
雲不飄:“有種撕開你的假面讓人看看你多心黑。”
墨傾城:“不好意思了,我是女的,沒有。”
雲不飄:“你個沒見識沒知識沒常識的本土鼈,本研究員今天就好好給你講講孩子是怎麽生的,生命是怎麽來的,說自己沒種,真是無知者無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