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慶冷淡地看着她:“你别耍什麽花樣,我在你們身上種了蠱,隻要一個動念,你們的命就交待了。”
明微笑得親切:“公子說哪裏話?對于一個強大的對手,問他的姓名是應有的禮節。”
石慶卻沒有半點動容,甚至還帶了一絲嘲諷:“高手?你又不曾與我交過手。”
明微面不改色:“不曾交過手, 是因爲公子一直隐身幕後。而如果沒有公子,秀山的刺殺計劃,長生寺圍困之危,都不會發生。”
聽得此言,石慶微微眯起眼,眼裏帶出一點殺意。
明微仿若未見,繼續道:“你身上的藥粉味道很淡,蠱術應該不如溫小姐專精。但是,陰陽之息不停交融轉合, 整個人仿佛處于陰陽之間,像鬼多于像人,這才是一個巫師最應該保持的樣子。論巫術,你比溫小姐強得多啊!秀山困住我的毒霧陣,還有長生寺的陰陽陣,其實都是公子設下的吧?”
石慶上前一步,掌心已經蓄力,周圍的陰陽之氣也被帶動。
這個時候,隻要他出手,重傷在身的明微馬上就會命斷掌下。
紀小五拉住她,壓低聲音喝道:“你不要命了?這個時候還故意刺激他?”
明微繼續笑,瞟了眼石慶的手,說:“如果公子殺了我,倒是一了百了。你們巫門秘術失傳, 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别人不知道,也不會多想,反正以現有的蠱術,足夠成爲頂尖高手了,是吧?”
石慶的手越握越緊,臉色也越來越沉。
紀小五心驚膽戰,拼命把明微往自己身後塞:“你閉嘴!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多話!”
明微一臉感動:“表哥真好,現在我們倆一起落難,要是死在一塊,黃泉路上有人相伴随行,也不孤單了。”
紀小五想掐死她:“呸!我才不想跟你一塊死!少自作多情。”
明微歎道:“表哥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心裏明白的。”
“……”
提問,大敵當前,想先一步弄死自己的表妹怎麽辦?
幸好,這一插科打诨,石慶的殺意慢慢消散了。
他說:“你說這麽多,無非拿一塊大餅吊着,想叫我們不傷你性命。呵,你可真高看自己,我們巫門秘術,何須旁人來說三道四。”
明微笑眯眯:“那公子怎麽不立刻殺了我呢?當你覺得一個人很危險的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截了當殺了她,拖拖拉拉不下手,往往沒有好下場。你又不是溫小姐,不會爲了争一口閑氣,就給自己留下這麽大的隐患,對吧?”
石慶冷笑一聲,掌心内力再次聚集:“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欠打。”
“有啊,這不就有一個。”明微瞟向一旁的紀小五。
“……”
紀小五一臉木然。更想弄死表妹了怎麽辦?
石慶看紀小五這樣,瞬間沒氣了。
連自己人都能氣成這樣,他這個外人氣個什麽勁?
冷靜下來的石慶,把她的話想了一遍,問道:“聽你說得頭頭是道,似乎對我們巫門十分了解。”
明微沒回答,反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自言自語:“好涼啊!”
石慶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轉身出了艙門。
他一走,紀小五扯着明微急道:“都成階下囚了,你就不能安分一點?你不要命啦?”
明微慢條斯理扯開他的手,柔聲安撫:“表哥放心,他這樣的人,求情是沒有用的,直言不諱反而活命的機會更大。”
“你什麽意思?”紀小五警惕地看着她。
明微說:“那位溫小姐,情緒不大穩定。她冷靜的時候,固然是個厲害的對手,但若激動起來,很可能會做出無法預料的事。她留下我們,一則因我破了她的蠱術,還施展出了巫門秘技,想從我身上探知秘技來曆。二則,也是借機報複,想折辱于我。把命交在她手裏,太不穩當了,得找一個相對穩定的點,來保我們的性命。”
紀小五若有所思:“所以你跟她的同夥套近乎?”
明微點點頭:“此人蠱術不如溫秀儀,但若論功法,比溫秀儀更接近巫門根本。我猜,他也是巫門的重要人物,或許明面上地位不如溫秀儀,但對巫門的責任心,不會下于她。”
就像她昨晚說的,降神、傩舞、蔔筮才是巫術的根本,但是這些東西失傳已久,修習也看不到什麽效果。他沒有像溫秀儀一樣專精于蠱術,反而分心修習陰陽之術,可見他對巫門傳承的看重,要強于溫秀儀。
而他始終隐居幕後,在失敗的時候當機立斷将溫秀儀拖出來,看得出性子冷靜,擅于權衡利弊。如果能說動他,他們的性命才算保住了。
聽她一一分析,紀小五那顆心總算落回去了。
同時,他心裏有一種微妙的愧疚感。
一直以來,他覺得表妹厲害歸厲害,爲人實在……欠打。現在想想,似乎是自己太看輕表妹了,事實證明,她做的那些不知死活的事,背後都有着嚴密的邏輯。他應該對表妹更信任一點的。
“表哥是不是很感動啊?覺得剛才錯怪我了?沒關系,我不在意的,誰叫表哥對我這樣好呢?這份情義我會牢記在心,以後一定不會忘記的。”
紀小五的臉一下子紅了,“呸”了一聲道:“誰要你記!以後别坑我就行。”
“我什麽時候坑過表哥?那不都是表哥自己找我麻煩嗎?好好好,你說是就是,都是我的錯……”
紀小五氣也不是笑也不是,表情格外扭曲。
最後隻能找了個話題:“你剛才那樣,确定他會動心?去了這麽久沒回來,不會翻臉了吧?”
明微笑眯眯:“急什麽,等等就知道了。”
才說完,艙門再次被推開,石慶夾着棉被進來了。
他把帶着黴味的被子扔給他們,居高臨下:“你最好能夠說服我,不然,我可不會管秀儀生不生氣,先弄死你拉倒。”
“知道了。”明微分了床被子給紀小五,便裹着棉被再次問出那句話,“兄台怎麽稱呼?”
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