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觀星台下來,蔣文峰命差役請玄都觀的長老們過來。
蔣文峰奉的是皇命,皇帝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對峙的雙方推舉出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過來聽他說什麽。
不會是将昨夜功德塔失火的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吧?若是如此,少不得到皇帝面前辯一辯了。
然而,蔣文峰開口卻是:“幾位仙長, 到了這個地步,你們說句實話,國師與玉陽之争,是否就是爲了那件虛行國師的遺物?”
衆長老交換了眼色,那位易掌院代表他們回話:“蔣大人,我們先前就已經說過了, 玉陽是入夜出的門, 他與玄非因何起了争端,我們并未親見。”
蔣文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才道:“易掌院不如想想清楚再說?他們二人不是第一天起争端,你們身爲管理具體院務的掌院,不至于一點都不知道吧?”
他這個态度,好像知道内情似的,幾位長老聽得心裏打鼓。
另一名賴長老原是玉陽一方的人,因爲玄非排除異己,近日被拿住錯處,撸掉了掌院之職。眼見玉陽已死,自己想翻身,除非搭上新的靠山。要說靠山,哪個比得過皇帝本人?這位蔣大人,誰都知道他深受聖上信重,如果能助他立下大功……
他開口道:“蔣大人,貧道确實聽到一些風聲。”
“哦?”蔣文峰笑着看向他, “還請賴長老指教。”
賴長老打定主意,說道:“玉陽先前确實透露過,前觀主有一件遺物, 他沒來得及拿走,可能落到玄非手裏了。據他所說,這件遺物關系着一個隻有觀主能知道的大秘密,誰能得到,就有可能一步登天,成爲最厲害的玄士……”
“賴師弟!”
“賴師兄!”
外幾位長老連忙出言,想要喝止。
然而,賴長老隻是看了他們一眼,繼續說下去:“玉陽死在功德塔,貧道當時就懷疑,可能是爲了争這個東西,隻是沒有親眼看到,不好亂說。”
他瞟了幾眼憤怒的長老們,心裏想道,哼!反正這玩意兒自己不可能得到,說出來怎麽了?這蔣大人又不是玄門中人,貪不着。
蔣文峰慢慢點頭:“這麽說,本官剛剛查證的事,是真的了。”
長老們愣了下,易掌院忙問:“蔣大人,您查證了何事?”
蔣文峰道:“經過調查,我們确定,國師與玉陽動手的時候,有第三人在場。”
看到長老們微變的臉色,他徐徐說下去:“這個人,極有可能拿走了最關鍵的證物,也就是他們所争奪的遺物。”
聽到這裏,易掌院追問:“當真?”
蔣文峰颔首:“本官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國師終于松口,說三個字。”
“什麽?”
“觀星台。”
易掌院緊張起來:“大人方才去了觀星台,可是發現了什麽?”
“别急。”蔣文峰安撫,“有好事也有壞事。”
他說:“壞事是,對方也發現了觀星台,昨夜縱火,爲的就是吸引你們的注意力。好事是,他們還沒來得及拿走東西。”
易掌院半喜半憂:“大人您是說,那東西還在我們玄都觀?”
“是。”蔣文峰含笑,“他拿走的,應該是鑰匙,真正的寶貝,還藏在玄都觀内。确切地說,在觀星台。既然對方昨夜已經探明,恐怕很快就會回轉,帶走此物。”
他拱手道:“幾位仙長,若是能擒下此人,此案便能告破了。本官手下差役,論身手遠遠不及你們,還請出手相助。”
易掌院滿口應承:“蔣大人太客氣了,這是我們份内之事。此人想奪的是我玄都觀之物,我們當然不能袖手旁觀。”
賴長老也表态:“您放心,我們一定助您擒獲此人。”
别的長老也滿口應允,心中各自盤算。
蔣文峰又說:“此案頗有些蹊跷,對方對玄都觀似乎十分了解,可能另有消息渠道。還請幾位仙長暫時不要說出内情,暗中設下埋伏,幾位以爲如何?”
衆長老都沒有異議。
蔣文峰便與他們商量,如何設伏一事。
……
幾位長老回去,以功德塔失火爲理由,組建巡邏小隊。
另外分出人手,坐鎮玄都觀幾個重要的地方,比如藏經閣和觀星台。
一時間,玄都觀内氣氛緊張而沉肅。
明微也在觀星台,她一邊掐算方位,一邊将一面面繪着陣圖的小旗插到觀星台四周。
“你在布陣?”相處久了,楊殊漸漸對陣圖熟悉了。
“嗯。”明微做完這些,複核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算錯,“這個陣,是克制邪魔用的。青衣人若能發現,就會明白,我們已經知道鎮魂牌在這裏了。”
“那他還會跳坑嗎?”
“會。”明微肯定地說,“這天底下隻會有一個命師,他若認爲自己是,就必須打敗我。所以,哪怕他知道這是陷阱,也會來的。隻有從我手裏,把鎮魂牌奪走,才能證明他有資格成爲真正的命師。”
那日在長樂池被他偷襲,事後明微想了很多。
其實,青衣人對她沒有殺心。
她的武力始終因爲身體太弱的緣故,達不到頂尖。如果他真想殺人,用玄術困住她的時候,便可直接殺了她。
他當時種種手段,更像是試探。試探她的玄術有多強,與他相比如何。
所以,明微可以肯定,他心裏有這樣一個念頭。
真正以玄術打敗她,成爲當之無愧的命師。
她布下這個陣,既是爲了防範鎮魂牌裏的邪靈,也是向他豎起戰旗。
我就在這裏,我知道你要鎮魂牌,來不來?
對青衣人來說,這是最好的機會。既能打敗她,又能奪走命師令符,兩者都有重要的意義。
這是命師之争,他非來不可。
……
時間流逝。
從早到晚,又是一日。
待到夜幕降臨,玄都觀一處偏僻的山頭,出現數個人影。
若是明微等人在此,定能認出其中兩個。
虛日鼠,以及曾經在回京路上截殺過他們的清霖道姑。
“嚴陣以待啊!”虛日鼠喃喃道,“我們真的要冒這麽大的風險嗎?”
清霖一甩拂塵,冷冷道:“星官的命令,你敢不聽?”
晚上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