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橋洞出來,明微向蔣文峰交待:“洞裏雖然陰氣很重,但沒有人爲的痕迹。這隻水怪,應該是長期食用腐屍,産生了妖性。大概最近沒有屍首可以吃,它才會遊到長樂池。”
蔣文峰點點頭:“這麽說, 我們隻要照章辦案就可以了。”
“是。”
“辛苦姑娘了。天色已晚,本官派人送你回去吧。”
明微笑道:“不必了。我與表哥一道,走一走就到家了。”
蔣文峰不強求:“好,若有什麽需要,姑娘盡管開口。”
另一邊,阿玄找來了。
“公子,您這不聲不響鬧消失, 害得屬下好找!”
楊殊心情不是很好, 抽出扇子扇風, 結果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阿玄道:“雖說是七月,可您才下過水,扇什麽風啊!哎,你們愣着幹什麽,快給公子拿鬥篷來!”
博陵侯府的馬車已經停在旁邊了,小厮連忙取了鬥篷下來。
楊殊一邊揉着鼻頭,一邊由着阿玄給自己披上鬥篷,說道:“我這不是凍的,是剛才聞到了不太好的氣味,鼻子受了刺激。”
阿玄面無表情:“是,您說的對。天晚了,咱們回吧?”
“嗯。”
主仆倆上了馬車,駛了一段路, 看到并肩而行的三個人。
楊殊敲了敲車門, 示意他們放慢速度, 自己掀開窗簾:“上來,送你們一程!”
明微瞟了一眼:“男女有别。”
“大半夜的誰知道?再說,不是有你表哥在嗎?”
“小姐。”多福戳了戳她,示意她看紀小五。
紀小五此時一臉茫然,仿佛夢遊一樣。
明微想了想:“好吧。”
于是紀小五稀裏糊塗跟着她們上了車。
博陵侯府的馬車很大,上了四個人,仍然寬敞。
楊殊将身上的鬥篷扔給她:“吹了一晚上涼風,回頭病了看你怎麽辦!”
明微想想這具身體是有些弱,便沒拒絕。
多福看車上有熱茶,就給每個人倒了一杯。
“你說那個甯休,與我們家有關?”楊殊問她。
明微道:“他在明成書院授課,肯定是你伯父或伯母的邀請。”
楊殊卻道:“我倒覺得,他和你有些關系。”
“哦?”明微挑了下眉。
“他以琴禦氣,我總覺得,與你的路數挺像。”
明微淡淡道:“不是所有用樂器的,都是一路的。”
……
馬車在巷口停下。
明微下了車,将鬥篷還他:“你今天下水沾了邪氣,記得回去用姜湯洗個澡,驅驅邪氣。”
“知道了,趕緊回吧!”
看着馬車辚辚駛離,三人沿着巷道回家。
紀家宅子裏,紀大夫人不知道第幾次問了:“他們回來了嗎?怎麽還不見人?”
董氏安慰:“母親别急,有小五在,出不了事。”
紀大夫人道:“他在我才急,誰知道這渾小子會不會半途丢下小七,自己玩樂去?”
紀淩插嘴:“娘,你也太瞧不起他了。小五雖然愛玩,但他什麽時候胡鬧過?他知道輕重的。”
“可是人還沒回來,怎麽放心得下。”紀大夫人碎碎念,“方才隔壁戚大嫂回來說,長樂池出現了水怪,亂了好一陣。你也知道那些拐子,最喜歡趁着過節擄人。小七生得那麽好,萬一被他們盯上呢?”
從東甯到京城,紀淩可是親眼看到自己這個表妹,有多深藏不露,所以他是一點也不擔心。
這話倒是勾起了董氏的回憶:“我有個遠房表妹就是這麽被拐走的,元宵節出去看燈,人太多擠散了,回頭就找不着了。”
說得紀大夫人更擔心了:“不行,我去外邊看看。”
“娘!”紀淩喊都喊不住。
紀大夫人剛一打開門,就看到三小隻站在門外,正要敲門。
“娘?”紀小五還懵着,“您怎麽知道我們回來了?”
“哎喲,我的祖宗!”紀大夫人撫着胸口,“可把你們等回來了。怎麽這麽晚才回?隔壁戚大嫂一家早就回來了。”
紀小五呵呵笑:“不就多玩一會兒嘛,有禁軍巡夜,您擔心什麽?”
“聽說今天長樂池亂成一團,能不擔心?”紀大夫人拉了明微進來,“怎麽手這麽涼?趕緊進去泡個澡。”
明微乖巧極了:“知道了,舅母。”
她扭過頭,與紀小五視線一對,挑眉暗示。
紀小五扁了扁嘴,表示自己知道,絕對不多嘴。
……
馬車在博陵侯府門前停下,楊殊下得車來,阿玄伸手欲接。
“幹什麽?”楊殊盯着他的手。
阿玄低頭瞧了瞧他懷裏的鬥篷:“屬下幫您拿。”
楊殊抖開鬥篷,又披上了:“從門口到院子那麽長的路,你想凍死我嗎?”然後率先進去了。
“……”阿玄也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半天才收回。
現在是七月天,血氣方剛的少年郎還要披鬥篷?剛才是下過水,都在馬車裏暖那麽久了,裝什麽弱不禁風啊?
楊殊一邊走,一邊嫌棄地把阿玄打發走:“不用跟了,你回去休息吧。這麽點路,能有什麽事?”
阿玄心道,剛才不知道是誰說,從門口到院子那麽長的路。他算是看透了,當主子的都是沒臉沒皮的。
嘴上答得幹脆利落:“是,屬下告退。”
楊殊一路走一路神思散漫。
那麽多屍骨,到底哪裏來的呢?有屍骨就得有人,難道是……
突然,他腳步一頓,瞬間拔身而起,握在手裏的扇子揮開。
“铮——”一聲嗡鳴。
音波爆處,楊殊揮扇一擋。
“铮!铮!”又是兩聲。
楊殊反手一轉,明明手裏隻是扇子,揮動間卻仿佛劍氣森森。
氣浪與音波相會,如水波般一層層蕩開,殺機四伏。
楊殊立在牆頭,看着屋脊上抱琴而立的男子,笑了一下:“好身手。博陵侯府的守衛,對閣下而言,有如虛設啊!”
甯休淡淡道:“三公子過獎。非是守衛沒有發現,隻不過,我是客。”
楊殊打開扇子揮了揮:“既然是客,這樣對主人,是不是太失禮了?”
甯休道:“客人對主人這樣,确實失禮。不過,若是師兄對師弟,就不失禮了。”他背上琴,對楊殊點點頭,“小師弟,初次見面。”
嘻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