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精心培養的人,被夏文錦和皇甫景宸殺了;他精心布置的勢力,被夏文錦和皇甫景宸破了;他設置在外,爲他賺錢,爲他培植勢力的人手,被夏文錦和皇甫景宸除了……
一件次一件,一次又一次。
如果不是那些人不在了,那些勢力不在了,那些錢沒有到手,他怎麽會落到如今要靠造反達到目的?
甚至,原本他造反也成功了。
如果不是皇甫景宸救走老東西,不是夏文錦破了他控制京畿衛控制京城的謀劃……
他恨啊。
那一定不是夢,也許就是上輩子曾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夏文錦一定是是知道真相的,不然,爲什麽她會逃婚?
爲什麽她随便行走個江湖,對付的人都是他的?
那時候,不論從哪方面,他也勝過皇甫景宸許多,爲什麽當他展開追求時,夏文錦會對他不屑一顧,甚至,他想起他一直忽略的,夏文錦的眼,在看向他的時候,眼裏是有恨意的。
所以,她一定知道一切,所以,她分明是故意破壞他的計劃的!
所以,他問,夏文錦是不是回來了!
見夏文錦不答,他又嘶聲問道:“那不是夢,那是上輩子發生的事?皇甫景宸明明活不過十八歲,是你改變了他的命是不是?你是回來報仇的魔鬼,是不是?”
少女清麗的姿容有如仙人,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櫻唇輕啓,緩緩地吐出一個字:“是!”
是!
果然是!
皇甫宇軒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生來一次,太過匪夷所思的事,但是,他等不到問出心中的疑問,等不到說出這個秘密,他已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大口的血從嘴裏噴出,人眼睛裏,鼻子裏,耳朵裏滲出來。
鸠酒毒發,他用力地伸出手,似是想抓住眼前的人,又或者,是想抓住他失去的東西,然而,他什麽也抓不住,就重重地垂了下去!
夏文錦沒再看地上七竅流血的屍體一眼,走出囚室。
在轉角處,金冠束發,豐神俊朗的皇太孫等在那裏。
他沖着夏文錦伸出手。
夏文錦臉上立刻綻放了一抹笑意,就像清冷的仙人落入凡間,迎向皇甫景宸,與他雙手交握。
夏文錦是今天回京的,婚期已經推遲了,夏萬清一衆也不急着進京,但夏文錦不同,她還要處理京城的生意,所以先回來了。
皇甫景宸去接了她,知道今天是皇甫宇軒行刑的日子,夏文錦要來看看,皇甫景宸就陪她來了。
夏文錦仰起頭,道:“你聽到了嗎?”
皇甫景宸點頭。
“所以,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皇甫景宸凝眉,神色肅重地點了點頭。
他凝視着夏文錦,目光認真而嚴肅:“皇甫宇軒說,他要是死了,死訊傳開,南夏會陷入戰亂。這是什麽意思?”
夏文錦:“……”
所以,他聽到的隻是這個?還是他隻關注着這個?
夏文錦道:“此事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他臨死時候的胡言亂語,也許是他之前有什麽惡毒的安排,但是,不管他活着還是死了,我們都不可能從他嘴裏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皇甫景宸道:“對,所以我得禀告父王,嚴密監視一切與皇甫宇軒有關的人等,防止他們背後使什麽惡毒的奸計!”
夏文錦輕輕搖了搖手,兩人的手交握着,也搖動了皇甫景宸的手,她道:“你聽見的,不止這個,對吧!”
“你是說那個夢?”皇甫景宸道:“還是說他說的什麽上輩子?”
“先是卓四叔,再是皇甫宇軒,你沒有什麽要問的嗎?”
皇甫景宸認真想了想,道:“我發現了。”
他将夏文錦的手拉起,放到眼前,在她指尖輕輕一吻,道:“上輩子,我認識你嗎?”
夏文錦:“……”
上輩子她甚至沒有聽說過他。
“看來是不認識了!”皇甫景宸笑了,少年的目光清透,笑容清朗,有如一幅畫卷:“我認識的是這輩子的你,上輩子與我有什麽關系?上輩子我甚至沒活過十八歲呀!”
他一本正經地道:“知道上輩子的事好像也沒什麽好處。你看,卓四叔做了這個夢,他死在護駕的時候;皇甫宇軒做了這個夢,他死在謀逆失敗之後!所以,不要管什麽上輩子,咱們過好這輩子就好!”
夏文錦釋然,也是,上輩子終歸已經是過去,上輩子的一切塵歸塵,土歸土,以後的人生,是她自己的,與其胡思亂想,不如過好每一天!
兩人相視一笑,并肩走出去,走出陰暗的天牢。
一切都很順利,唯一讓皇甫景宸覺得不太滿意的,黃道吉日未免也久了,還有兩個半月呢。本來按他們之前定的日子,再過七天就是大喜日子了。
爲此,他還特意去見了皇祖父,結果皇上告訴他,這個日子真是菩提寺空禅大師給的,可以去找空禅大師問問。
不過,他還沒去找空禅,有個人跑過來找他了。
正是那似乎沒正形,找他的時候他未必在,不找他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來的莫清風。
皇甫景宸還沒說話呢,莫清風先開口了:“你有沒有做過一個夢?”
皇甫景宸:“……”
這麽多人做夢嗎?
“什麽夢?你做過?”皇甫景宸懷疑地問。
“我當然沒做過,我還需要做嗎?”莫清風得意洋洋地道:“我是誰?我是《觀星之法》的傳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盯着皇甫景宸笑:“十八死劫過去了,此後一帆風順啊!”
皇甫景宸:“……”
莫清風已經自顧自地道:“這死劫啊,度得過就過了,度不過就死了。十八歲呀,多年輕,要是死了,那可就是個短命鬼!”
皇甫景宸:“……”
以前他并不是太相信莫清風這些話,不過,現在他信了。從皇甫宇軒的嘴裏,以及文錦的反應中,上輩子的他,可不就是個短命鬼嗎?
莫清風笑嘻嘻地道:“你的劫過了,不過那小丫頭的劫可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