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沒有想到,除了他的人,他以爲要和那些中立之臣,和那些信王黨籬王黨們還有得周旋,少不得也得殺得血流成河。
夏世恩表示不計較,不過沒有人感謝他。
那些人一個個對他怒目而視。
夏世恩并不在意,對皇甫宇軒道:“世子,哦不,皇太孫,現在便請移步皇上寝殿吧!”
皇甫宇軒道:“也好……”
“等等!”
皇甫宇軒既然敢敲響金鍾,哪怕皇上這時候并不在宮中,更沒有什麽遺體。
但他早有準備。
假屍體要弄一個不爲難,穿上龍袍,誰還敢去驗屍不成?
所以夏世恩一提,他準備答應,但是,趙太傅卻站出來阻止。
皇甫宇軒知道,要說在場的人,大部分未必可信,但是,隻有兩個人他不用懷疑,一個是他的外公韋長振,隻有他登上皇位,韋家才會成爲京城第一家。
另一個,就是他的嶽父趙太傅。
隻有他當了皇帝,趙可嫣才會成爲皇後,趙太傅才會成爲國丈。而且,今天這樣的場面,也是他與韋家,趙家這一個月來布置謀劃的結果。
所以,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道:“太傅請講!”
太師和太傅,原本是皇帝的老師,一個教文,一個教武。然而,南夏的太師太師,并不一定,比如包太師和趙太傅,他們原本應該和文博院院正一樣,有清名,但無實權,但是趙太傅這些年,經營得不錯,在朝中頗有實權。
可再有實權,哪裏有做國丈這麽榮光?
趙家再位高權重,哪裏有成爲後戚更炙手可熱?
趙太傅盯着夏世恩,冷笑道:“夏丞相好算計!”
夏世恩冷着臉道:“趙太傅算計得多了,所以看誰都是算計?”
趙太傅趕緊對皇甫宇軒拱手行禮,道:“皇太孫,常言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若要登基,便是此時。豈有七日後再登基的道理?夏丞相,你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他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其實心中卻有自己的打算。
這夏世恩沒有女兒,但是他有個好侄女,京城就這麽大點地方,皇甫宇軒遲遲不肯與趙可嫣完婚!趙太傅自然不會無動于衷,早就派人打聽過,也知道皇甫宇軒心中想娶的人,原來是夏文錦,也就是夏世恩的侄女。
如果皇甫宇軒聽了夏世恩的話,這豈不表示在皇甫宇軒的心中,夏世恩比他更重要?
夏世恩這個時候站在皇甫宇軒這邊,怎麽看都不尋常。
如果他是真心投誠,那他必定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子女嫁給皇甫宇軒。
以皇甫宇軒對夏文錦的重視度,他的嫣兒還怎麽做皇後?那以後在朝堂之上,他豈不是還要被夏世恩踩在腳下?
如果他是假意投誠,那他的目的是什麽?那必然是要讓皇甫宇軒無法順利登基,甚至取得皇甫宇軒的信任,然後好實施他的陰謀!
所以不論夏世恩是真的投誠還是假的投誠,他都不能讓皇甫宇軒聽他的。
皇甫宇軒恍然大悟,眼見得一切已經要塵埃落定,他大意了,差點被這個老東西給套路。
衆臣想到夏世恩平時的爲人,也恍然大悟,敢情他們剛才都誤會了夏丞相?
夏世恩眉眼眯起,正色道:“趙太傅的意思是,身爲皇太孫,應該無視先皇遺體尚停靈在宮中,然後,讓皇太孫陷于悠悠之口,被世人唾棄嗎?你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他慢悠悠地又道:“還是說,趙太傅隻在意自己的掌上明珠是否會當上皇後,至于新皇會不會被人诟病,卻全然不在乎?”
趙太傅大怒,殺人誅心,莫過如此,這夏世恩果然壞得很。這是要讓皇甫宇軒懷疑他?
他冷笑兩聲,道:“夏丞相,這時候你要使反間計,不覺得可笑嗎?”
皇甫宇軒的确是有些懷疑趙太傅,畢竟,娶趙可嫣并不在他的計劃之中,甚至有點被迫無奈的意思。所以要說心中對趙太傅完全推心置腹,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他也很明白,他和趙太傅的确是利益相關。
隻有他成了皇上,趙可嫣才能成爲皇後。
就像他的外公和舅舅幫他,同樣的道理。
夏世恩呢?
夏世恩是中立派,現在突然站到他這一邊,由不得他不多想。
除非一個可能,否則,他完全無法說服自己,夏世恩爲什麽會站在他這邊。
想想看,如果不爲名不爲利,那他圖什麽?
如果爲名,身爲中立派,又是朝中清流之首,他隻要站出來反對自己,義正言辭,慷慨激昂。甚至向姜鑫一樣,最後便會青史留名。
如果爲利,他本來就是中立,不管誰做了皇帝,都不會去對付他。
除非他是想要更大的利益。
但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還有什麽利益能夠讓他動心?
比丞相的地位更高?
難道他也想當國丈?
對呀,自己對夏文錦的心思幾乎滿朝皆知,身爲夏文錦的伯父,更應該知道。
所以他也會很清楚,如果夏文錦嫁給自己,自己是一定會封她爲後的。而夏萬清隻是一介江湖人,他們兄弟感情好。這個侄女也和親生女兒差不多。
這樣就說得過去了。
而且皇甫宇軒内心之中更傾向于這樣的猜測。
說到底,皇甫宇軒是貪心的。他想要江山,也想要美人。
現在很可能這個機會就在眼前,叫他放棄,他自然不願。他知道夏文錦對他不假以辭色,也知道憑辜鴻信之流,是沒辦法幫他達到心願的。
但是夏世恩不同。
夏世恩是夏文錦的親二伯,而且,能成爲丞相的人,一有城府,二有頭腦,可不是辜鴻信之流的武夫可以比的。
隻要夏世恩肯幫他,夏文錦就是他床上的人!
大丈夫,江山在手,美人在側,方爲人生快事,少了任何一樣都不完整!
不過皇甫宇軒畢竟是一個枭雄。
心中期待着這樣一個答案,但是在不能百分百确定的時候,他多疑的性子便占了上風,便沉吟着沒說話。隻拿眼看着夏世恩,意思是叫他拿出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