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許他兒子江南皇商的位置,而且還會有一道免死金牌,這可是個富得流油的差使,不是官,但比官要自由得多,也富貴得多。
再說,還有他呢,他在宮中,在新皇的身邊,想爲兒子謀什麽謀不到?
要不是兒子文不成武不就,爲兒子謀個官也是可以的。
不過他擔心兒子應付不來,反倒被人給玩死這才隻選了個皇商。
暗衛和禁軍們被逼得不得不收攏圈子,把皇上圍在中間。
他們現在沒有一人身上是完好的,每個人都有好幾處傷,明顯狀态已經不如之前。這才多大一會兒?從出現刺客到現在,不過兩刻鍾。
皇上又怕又驚,更多的是怒,他沖着桂公公怒道:“說,你的主子到底是誰?”
桂公公卻隻嗤笑一聲,既然認了新主子,哪怕皇上的怒火再盛,君威再可怖,在他的面前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而已,有什麽可怕的?他輕蔑地道:“對不住呀,皇上,這個問題得您去閻王殿前問了。”
皇上氣得七竅生煙,指着他怒道:“你,你……”
正在這時,一匹馬從皇宮方向飛跑過來,馬上的人禁軍打扮,滿身的血,背上還插着一支箭,他看見皇辇所在,急忙一夾馬腹,用盡全身力氣,嘶聲叫道:“梁王世子謀逆,已控制宮門。梁王世子謀逆,已控制宮門!”
因爲太過虛弱,也因爲這一叫用盡了全力。那禁軍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口吐鮮血,眼見得是不活了。
皇上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迷茫地看一眼已經倒地出氣多,進氣少的那個禁軍,又看向馮公公,難以置信地道:“他說什麽?誰謀逆?誰?”
馮公公流淚道:“陛下,是梁王世子,是梁王世子謀逆。”那禁軍叫了兩遍,他不會聽錯。
“胡說,梁王世子怎麽會謀逆?”皇上大怒,但隻喝了這麽一聲,他也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
那個禁軍不會用生命來撒這個謊,已經控制了宮門。然後在這裏設下伏兵,這是想要他的命啊。
這就是他看中的儲君,這就是他一直疼愛,一直欣賞,一直看重,一直關愛有家的梁王世子。那個白眼狼!他竟然做出這等數典忘祖的事。
他又看了一眼桂公公。
終于明白了,他本來還在想,他的哪個兒子能夠這麽有本事,可以把桂公公收買。原來是皇甫宇軒。
桂公公知道冊封皇太孫的事。
桂公公也知道皇甫宇在朝堂之中的實力,而且,皇甫宇軒必是給了他不少好處,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投靠他。
但現在,知道還有用嗎?
皇上心中湧上一陣悲哀,他看重的孫子,竟然想要他的命。
他想要立爲皇太孫的孫子,連半年都不願意等,竟然想直接殺死他上位。
爲了那個位置,他不惜謀逆!
爲了那個位置,他簡直沒有人性!
皇上越想越氣,如果皇上之前對皇甫宇軒如同對皇甫景宸一樣不好,他不會這麽生氣;甚至,如果他沒有準備撤離皇甫宇軒爲皇太孫,他也不會這麽生氣。
此時他就有一種一腔真情錯付了的感覺,那種失落,失望,悲憤,凝成咬牙切齒的恨!
而那邊幾個黑衣武士接住暗衛的攻擊,得以抽身出來出桂公公,覺得他應該做點什麽。
他都已經背叛皇上了,不可能再走回頭路。
從他刺皇上那一刀開始,便是在新主子面前立功。
既然是立功,爲什麽不立大一點的功勞呢?
隻是傷了皇帝,顯然達不到目的。甚至皇上還活着,後患無窮。
而隻要皇上死了,他的新主子就成功了一多半。現在宮門已經控制,京畿衛已經在掌握,籬王那裏,信王那裏,都有死士去截殺了。皇上再一死,那便是塵埃落定。
想到這裏,桂公公惡向膽邊生。
趁着皇上正震驚于皇甫宇軒謀逆這件事有些失神,趁着連馮公公都驚呆了的時候,他手中的匕首脫手而出,用盡全身力氣,向皇上擲去。
他并不是會武功的弱雞,又是全力出手,匕首帶着風聲,紮向皇上的心口。
這一下紮中,皇上就算有三條命都不夠了。
衆暗衛離得遠,救援不及,隻來得及驚聲叫道:“皇上小心!”
皇上也驚呆了。
千鈞一發之際,馮公公猛地撲到皇上面前,那一匕首,頓時将馮公公紮了個透心涼。
桂公公暗叫可惜,這麽好的機會,竟然沒有得手。
不過沒有關系,馮公公已經死了,現在皇上身邊幾乎已經沒有人保護,桂公公獰笑着逼近,他要拿了皇上的人頭,在新主子那裏,應該記首功吧!
皇上也知道目前是什麽處境,馮公公爲了救他死了,他身邊已經沒有人,而那些暗衛們,被黑衣死士逼得根本無法前來救援。
暗衛已經死了兩個,禁軍隻剩下四人,而對面的黑衣死士還有四十多人。
戰況這般慘烈,現在幾乎已經算是一邊倒了。
他這邊傷痕累累的暗衛,如何去應對那邊四十多個黑衣死士?
皇上絕望地想:他這一輩子,盡掌天下權力,難道臨到末了,竟然是這樣死嗎?
他慘聲道:“無人來護駕了嗎?難道朕要死在這裏?”
桂公公得意中透着殘忍,幸災樂禍地揶揄:“皇上就别想護駕了,新皇登基的時候,一定會厚葬你的!”
皇上罵道:“逆賊,亂臣賊子!”
桂公公隻冷笑,這樣逞口頭的痛快有什麽用,最要緊的是,他能立下大功,爲兒子謀一個好的出路,他還能成爲宮中的太監大總管,再也不用在馮公公那個死人之下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更多了幾分得意和暢快:“皇上你也别怪老奴無情,良禽擇木而栖。老奴不過是做了一件最普通平常的事,你就安心去吧!讓老奴來服侍皇上上路!”
他獰笑着,一步步走向皇上。
皇上早就吓得摔下了皇辇,他走一步,皇上隻得退一步,桂公公享受這種人爲魚肉,我爲刀俎的快樂,偏不痛快一點,一步一步似乎想讓皇上臨死前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