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裝神弄鬼的手段化解了晉廷的緩兵計和離間計,同時也穩定住了内部之後,張志這才騰出手來發展内政,解決一些必須處理的問題。
民生、賦稅和法治方面都不用張志怎麽操心,民生有擅長民政的陳粲主持負責,川中又是出了名的富庶和糧産豐足,再加上軍隊對普通糧食的需求微乎其微,百姓在軍隊糧草方面的負擔也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隻要解決好水利好了水利問題,即便這幾年的時令都不是很好,川中百姓也普遍不用爲糧食發愁,實際上的生活水平也早已超過了諸葛村夫的時期。
賦稅和錢帛方面當然是張志在這個時代的生父張容負責,張容也貪污誰的錢也不會貪污自己親生兒子的錢财,所以即便張容的才幹不是十分出衆,益州的帳目還是十分清明,賦稅也基本上可以保證征收到帳,還有漢軍新錢的發行推廣也十分成功,讓鋁錢順利取代了容易仿造的銅質直百錢,成爲川中和東吳乃至晉地的硬通貨。
負責法治的是毋斂老人張咎,輔之以性格仁厚的川中名士李密和李福之子李骧,他們雖然沒有故意什麽網開三面收買人心,卻也基本做到了執法公正,法治清平,沒有出現大的過失,有力的維持了川中軍民秩序,也讓蜀地的高官和世家不敢過于放肆。
也正因爲在這些方面不用怎麽操心,張志也把主要精力用在了最重要的一個方面——爲漢軍培養後備人才。以便将來北伐中原擴大地盤後,有足夠同時可靠的地方官員可用。
爲了做到這點,張志在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決定采取兩個方法培養後備人才,第一是擴編蜀地官員,第二則是開辦士兵夜校,向漢軍将士傳授文化知識,以便将來直接從士卒中選拔官吏人才。
擴編蜀地官員這事相對來說比較好半,蜀漢滅亡時共有四萬官吏,其後晉廷依照他們的行政機構設置官員,裁撤了大量的官吏回鄉爲民,蜀地民間本來就有着許多能讀會寫的官吏人才,讓張志有了龐大的基層人才可以選拔任用。
當然,張志不可能象劉禅一樣搞什麽冗官冗政,把這四萬官吏全部叫回來耗費錢糧供養,在與陳粲、薛讓和張容等人仔細商量過後,張志隻是決定在郡縣兩級增設副手,每個郡都設置正副兩個郡丞,每個縣也設置正副兩個縣丞,讓他們輔佐郡縣主官施政撫民,積累行政經驗,同時也明白告訴這些新設副職,說他們将來會被調到雍涼中原任職,還會直接擔任主官,鼓勵他們勤奮任職,用心辦事,以便将來得到大用。
士兵夜校方面卻是從零開始,也還好,垃圾食品的包裝箱讓張志有了足夠的紙張可用,毛筆墨汁的造價也不是太過昂貴,黑闆也可以用木闆加紙殼解決,所以把嚴岌任命爲漢軍軍校的校長,又從晉廷裁撤的蜀漢舊吏中挑選了一些能寫會算的官吏出任教師後,漢軍馬上就開始了向士卒普及文化知識。
很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雖說張志向士卒傳授文化知識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然而漢軍将士卻普遍不肯領情,也普遍都是消極敷衍,不肯學習,甚至還有人叫嚷什麽甯可上陣殺敵,也不願拿起毛筆來學會寫自己的名字。
這些情況報告到了張志的面前後,張志别無辦法,也隻好是專門抽出時間親臨軍營,到漢軍開設的士兵夜校中查看情況,結果随便挑了一個屯隊的夜校班一看後,張志也頓時就被氣樂了。
火把光芒的照耀中,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老師在紙殼木闆做成的黑闆上寫寫畫畫,不斷解釋自己寫的字是什麽含義,還有筆畫順序,要求士卒照貓畫虎,謄抄學習,大聲念誦,然而漢軍将士卻在下方有說有笑,聊天的聊天,吹牛的吹牛,還的人幹脆拿着石頭在玩六博和脫下了鞋襪摳腳丫子,幾乎沒有一個人用心聽講,更沒有一個人拿起毛筆照抄照寫,模樣情景與後世的放牛班幾乎一般無二。
也還好,軍紀還在,看到張志滿身甲胄的領着親兵和幾名漢軍将領突然沖進現場,站到了夜校老師的旁邊,百餘名漢軍将士立即全部起身,向張志行禮說道:“見過後将軍。”
重重的呼吸了兩口,強行壓下心中怒氣,張志招呼道:“免禮,坐下,都坐下,我有幾句話說。”
依照命令,百餘名漢軍将士立即坐下,還再不敢象之前那麽懶散混亂,張志也這才說道:“衆位将士,我是聽說你們學得不錯,所以才特地來看看你們的情況,想不到一看果然,還真的學得不錯,該聊天的聊天,該吹牛的吹牛,還有人在摳腳丫子,怎麽樣,香不香?”
聽出了張志的語氣不對,漢軍将士全都不敢吭聲了,張志則又說道:“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麽别人可以花錢買墨買紙買竹簡還請先生學識字學寫字,爲什麽白給你們毛筆墨汁和紙張,還白給你們先生免費教你們寫字,你們都不肯用心學?”
漢軍将士還是不敢吭聲,張志卻不依不饒,随手一指面前的一名漢軍士卒,吩咐道:“你,站起來,說,叫什麽名字?”
被張志指中的漢軍士卒起身,怯生生的答道:“回禀後将軍,小人叫王虎。”
“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張志問道。
“回禀後将軍,小人會寫王字,不會寫虎字。”王虎如實答道。
“既然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全,那先生教你寫字,你爲什麽不肯學?”張志追問道。
王虎不敢回答,張志看出他的心思,便說道:“說吧,說實話就行,不管是爲了什麽我都不會怪你。”
“小人,小人。”王虎吞吐了兩下,然後才答道:“小人覺得學了沒用,小人是一個當兵的,隻管上陣殺敵,就算學會了寫字也沒有任何作用。”
張志點頭,又轉向其他的漢軍将士問道:“你們不肯學寫字學認字,也應該是這個原因吧?也是不是覺得你們都是當兵,隻管上陣殺敵,立功受賞就行了,就算學會了識字寫字,也是毫無作用?”
餘下的漢軍将士不敢吭聲,臉上表情卻普遍都承認就是這個答案,張志也不計較,隻是又向王虎問道:“王虎,以後你想不想當官?”
“不想。”王虎的回答讓張志詫異,然後王虎又趕緊補充道:“後将軍,小人的祖墳沒有那個風水,所以小人不敢當官,隻想當兵吃飽飯就行了。”
“無欲無求,倒也難得。”張志氣極反笑,然後轉向其他的漢軍将士問道:“你們的中間,有沒有想當官的?有想的站出來,告訴我你想,本将軍不但不會責怪,相反還有賞賜。”
漢軍衆将士沉默,然後還是在張志的再次大聲鼓勵下,才有一名漢軍士卒站出來說道:“回禀後将軍,小人想當官。”
“很好。”張志滿意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爲什麽想當官?”
“回禀後将軍,小人叫梁多。”叫着梁多的漢軍士卒大聲答道:“小人想當官,是因爲當官威風,不但可以自己吃飽飯,還全家人都可以一起吃飽飯,還可以穿得好吃得好,比當一個普通老百姓強多了。”
“說得對。”張志滿意點頭,說道:“當官是有無數的好處,不僅全家衣食無憂,住豪宅廣廈,還可以前呼後擁,風光無限——但是,梁多,我問你,你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這個……。”梁多搔起了頭,然後才如實回答道:“回禀後将軍,小人不會。”
“既然你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那我現在給你一個官,你能不能當得下來?”張志追問,說道:“假如我現在讓你當廣都縣令,你會不會看公文寫公文,又會不會征收賦稅,會不會照着律條處理民間糾紛,給有罪的人處罰定罪?”
“不會。”
梁多繼續搔頭,張志也這才說道:“既然你想當官,又不識字,那我現在找人教你識字寫字,那你爲什麽還不抓住這個機會好生學習,讓你在将來有機會可以當官?”
“後将軍,小人以後真的可以當官?”梁多好奇問道。
“爲什麽不能?”張志反問,說道:“大漢九州那麽多郡縣,那麽多官職,爲什麽就沒有你的位置?将來我們克複中原,還都洛陽之後,一下子出現無數的官職空缺,我不優先任用你們這些我的舊部,難道還要去任用其他靠不住的人?”
言罷,張志又轉向其他的漢軍将士說道:“将士們,我安排先生教你們識字寫字,教你們能讀會寫,能寫會算,是爲了我自己,也是爲你們好啊!你們都是我的兵,打下了天下之後,我不優先讓你們當官,讓你們幫着我治理地方,安撫百姓,難道還要優先去用那些剛剛投降的中原人雍涼人,打下了江山便宜别人,我傻不傻,你們虧不虧?”
“所以,千萬不要認爲學習識字寫字沒有任何作用,識字寫字不但有用,還有大作用!你們當兵吃糧能夠當一輩子,老了病了,受傷了殘了你們怎麽辦?你們真的願意在那個時候回家去拿去鋤頭把子重新種田,就不想有個一官半職,繼續吃公家的糧食過日子?”
漢軍将士紛紛點頭,張志則大聲問道:“說,你們願不願意在将來天下一統之後當官?願不願意在當不了兵的時候,有個一官半職那怕是當個小吏繼續吃公家糧食?願不願意?”
“願意!”
漢軍将士整齊回答,張志大力點頭,說道:“願意就好,願意就給我好生念書,願意就給我好生學習識字寫字,記住你們不但是爲了我學,是爲了你們自己的将來學!如果想在以後當上官,過上好日子,如果不想在跟着我辛苦打下了天下後白白便宜别人,就給我好生念書,好生把識字寫字學好!這樣你們将來才有機會當上官,當上吏,不至于打下了天下也白白便宜别人!明白了沒有?”
“明白了!”
漢軍将士整齊回答,之前那個王虎也趕緊說道:“後将軍放心,小人今後一定好生學習識字寫字,争取以後也有機會當上官!”
張志點頭,又随手解下自己的身上玉佩,扔給了梁多,說道:“獎勵你敢說實話,還有志氣想當官,記住,把我說的這些話告訴你們的其他戰友,讓他們也好生學習,好生識字寫字。”
梁多歡天喜地的答應,張志也這才說道:“好了,繼續學習,記住,對你們的先生尊敬點,以後也記得要感謝他教會你們識字寫字。”
漢軍将士整齊答應,也這才重新開始了用心學習,而張志的這番講話内容在漢軍營地中迅速傳開後,漢軍将士的學習風氣也果然大爲好轉,讓漢軍夜校也逐漸起得了一定的成效不提。
再接着,漢軍夜校和增設官職的事務逐漸走上了正規之後,張志又抽時間專門回了一趟雅安,去那裏接收早已堆積如山的高檔木材,還有就是給雅安留下數量足夠的垃圾食品,以便繼續收購在二十一世紀價比黃金的最好品質金絲楠木,然而張志再次回到了成都時,才剛在益州刺史府邸裏坐下,負責情報工作的曾凱就匆匆來到了張志面前,還一見面就慌慌張張的說道:“後将軍,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這麽慌張?”張志随口問道。
“剛收到的東吳消息。”曾凱抹着汗水說道:“晉賊朝廷派遣國使到建業拜見孫皓,主動提出将晉帝司馬炎的女兒新豐公主,許配給孫皓的次子東吳魯王孫虔爲妻,孫皓在與群臣商議之後,還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
張志一呆,也馬上就咬牙切齒的說道:“無恥鼠輩,果然反複無常!快,馬上把霍老将軍和陳别駕他們請來商議。還有蘇鼎,也把他叫來。”
張價答應,趕緊派人去請霍弋和陳粲等人,張志也這才趕緊向曾凱問道:“對了,司馬炎和孫皓除了結爲姻親之外,有沒有順便締結什麽盟約?”
“這個倒沒有。”曾凱答道:“我們的細作隻是聽到晉吳結親,并沒有聽說他們締結什麽盟約。”
張志一聽奇怪,暗道:“司馬炎和孫皓是發什麽瘋?爲什麽公開結成兒女親家,卻不締結什麽盟約呢?”
晉吳結親卻不結盟讓張志奇怪,而接下來的事情則讓張志意外,在關于這件事上,被張志點名參與的漢軍外交能臣蘇鼎蘇大夫,竟然提出了一個與衆不同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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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