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兩次是别人請客,事前還吃了萬艾可準備好生潇灑一番,即便兩次都是掃興而歸,晉軍将士至少去的時候還是興緻勃勃,可是第三次就不同了,既得要自己掏腰包,事前沒有助興藥可吃,末了服務人員還得要别人指定,晉軍将士當然是要多沒勁就多沒勁,要多覺得沒興緻就覺得多沒興緻。
再沒興緻也沒辦法,依照新任主帥王琛的命令,包括一萬兩千左右騎兵在内的九萬晉軍還是匆匆出動,在事前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南下與漢軍主力展開決戰,好在靠着石苞留下來的嚴格軍紀,即便是倉促發起這場決戰,晉軍将士還是在短時間内完成了披甲集結,沒有出現因爲什麽過于匆忙而導緻混亂的情況。
在這個期間,晉軍斥候也探明了漢軍的出戰兵力大概是兩萬四千人左右,情況報告到了王琛面前後,王琛當然是大喜過望,馬上就嚷嚷道:“赢定了,差不多是四個打一個,就算是拿兩個士卒換一個賊軍士卒,我們這場仗也赢定了!”
也正是因爲兵力優勢太大,所以才剛完成了出營集結,王琛也馬上就下令出發南下,怕的就是張志臨陣反悔,搶先撤回了營壘繼續堅守,好在距離不是很遠,隻用時了半個多小時,王琛就把九萬大軍拉到南面七裏之外,與早已列陣而待漢軍迎頭相遇。
再一次讓王琛哈哈大笑,放着諸葛村夫苦心創造的八卦陣不用,張志親自指揮的漢軍主力竟然布置了一個相當原始的方圓陣,把一萬八千兵力排列到外圍層層布防,四千步兵和一千多騎兵做爲機動兵力布置在内遊走救援,又有大約千兵力在陣地最中央排列方陣,保護張志本人和漢軍帥旗,陣法老土得無法再土,也讓人一看就明白張志是在打防守反擊的主意。
“方圓陣?方圓陣?”
王琛狂笑道:“想不到張志逆賊居然如此無能,放着專門克制騎兵的諸葛八卦陣不用,竟然布置一個春秋戰國時就已經出現的方圓陣?他難道就不知道,這種陣法毫無機動可言,還一旦有一處位置被撕開缺口,讓我們的軍隊殺進他的陣地内部,他的方圓陣馬上就會被破掉?”
“大帥,請恕末将直言,張志逆賊恐怕是在揚長避短。”文鴦十分冷靜的提醒道:“諸葛八卦陣确實可以克制騎兵不假,但是諸葛八卦陣對士卒的要求極高,張志逆賊兵出南中時不過兩萬多兵力,現在卻将軍隊擴大了一倍還多,軍中新兵衆多,強行布置諸葛八卦陣的話,頻繁變陣肯定會容易出現失誤,給我軍以可乘之機,反倒是這種幾乎不需要變陣的方圓陣,最爲适合僞漢賊軍現在的情況。”
言罷,文鴦又指着漢軍建立在方圓陣外圍的拒馬說道:“還有,張志逆賊也對方圓陣做了改變,在陣地外圍布置了一層拒馬,擺明了是針對我們的優勢騎兵做的改變。”
不是穿越者,不知道在陣前布置拒馬是嶽飛、韓世忠等宋代名将在實戰中汲取經驗,苦心研究出來的以步戰騎戰術,王琛隻是得意叫嚣道:“那又如何?我們隻要派遣步兵先行,破壞了這些拒馬,我們的騎兵還不是想打就打那裏?”
得意叫嚣過後,從小就苦讀兵書的王琛毫不客氣,讓近八萬晉軍步兵布置了一個适合包圍的鶴翼陣,讓五萬主力居中,餘下的近三萬步兵以千人爲單位布置小型錐形陣,向兩翼張開,又把一萬兩千左右的騎兵布置在了右翼後方,利用西面的開闊地形發揮騎兵的機動優勢。而漢軍則按兵不動,任由晉軍從容布陣,也耐心等待晉軍首先發起進攻。
着急建功立業的王琛也沒讓漢軍失望,才剛布好陣勢,王琛就迫不及待的向衆将問道:“誰敢率先沖陣,爲我軍撕開賊軍的陣地缺口?”
都知道第一個進攻肯定會遭到猛烈反擊,隻想立功不想打硬仗的中正子弟當然都不吭聲,文鴦和爰靓等從實戰中曆練出來的寒門将領則面面相觑,然後由爰靓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帥,現在這個情況,應該是派遣小股軍隊先行,四面試探賊軍的方陣虛實,待找到薄弱處再發起強攻吧?不明虛實就直接強攻,很容易吃虧啊?”
“本帥打仗還用你教?派遣小股軍隊上前試探,擺明了隻會一碰而潰,于我們的士氣不利。”王琛沒好氣的回答,又直接指着爰靓說道:“你帶四千本部先上,給我直接攻打賊軍的正面,務必要沖動賊軍陣腳,爲我軍後續軍隊打開進兵道路。”
軍隊裏規矩是主帥一旦開口,即便明知是白白送死也必須立即執行,否則馬上就斬首問罪的下場,所以即便心中叫苦,爰靓還是硬着頭皮抱拳唱諾,立即飛奔回自己的本隊,率領四千戰鬥力不俗的隴西軍隊離陣出擊,直接沖擊漢軍陣地的正面。
漢軍這邊,光是看到晉軍出動大股兵力直接沖擊自軍正面,張志和閻宇等人就已經笑彎了嘴角,張志還無比得意的說道:“可以肯定不是石苞指揮這場決戰了,換成那條老狐狸用兵,那會給我們這麽好的屠殺機會?”
也确實是屠殺,守衛在正面漢軍趙全所部本來最擅長的就是打硬仗惡仗,又提前建立了拒馬保護陣地,還大量裝備了強弓硬弩等遠程武器,遇到晉軍從正面沖擊,漢軍的遠程武器自然也就有了用武機會,晉軍士卒才剛沖進漢軍弓箭射程之内,已經在無數次血戰中曆練出來的趙全馬上就是揮動令旗,命令漢軍将士一起放箭。
密集得讓人頭皮發麻的弓弦震動聲中,無數的羽箭脫弦而出,宛如蝗群一般射向晉軍将士,晉軍将士雖然也有立即舉盾抵擋,無奈漢軍的羽箭過于密集,晉軍士卒的盾牌保護得了上保護不了下,所以仍然還是有無數的羽箭射中了晉軍士卒的手腳身體,讓一名名晉軍将士發出慘叫,倒地者成排成片。
“殺——!”
知道必須盡快拉近距離,爰靓隻能是趕緊喝令全軍沖鋒,硬着頭皮率領晉軍将士呐喊而上。而對面的漢軍将士則是從容不迫的拉弓張弩,強弓将羽箭呈抛物線射出,密集覆蓋晉軍士卒人群,硬弩則通過望山盡可能準确的直接射向敵人,晉軍士卒中箭倒地者接二連三,慘叫聲也一直在此起彼伏。
漢軍的羽箭實在過于密集,爰靓率領的晉軍隊伍足足付出了上千人傷亡的代價,才好不容易沖到斜埋在地下的漢軍拒馬面前,然後還沒等晉軍将士動手破壞拒馬,漢軍将士的長矛就已經紛紛兇狠刺來,在垃圾食品的體力加持下兇猛捅入晉軍将士的身體胸膛。
和之前的會戰一樣,漢軍将士的灌鋼長矛普遍都能刺穿晉軍将士的單薄皮甲,給可憐的晉軍将士造成緻命傷害,而晉軍将士反捅回來的長矛,卻普遍無法捅穿漢軍将士身上的紙甲加皮甲,這個巨大區别也讓戰局完全變成了一邊倒,晉軍将士普遍都很難傷害到拒馬後的漢軍将士,漢軍将士卻可以象串肉串一樣的輕松捅殺晉軍士卒,把一個個晉軍士卒捅得是胸前血噴,仰面躺倒,死傷慘重。
沒有什麽軍隊能夠抵擋得住漢軍如此兇猛的反擊,看到前方的同伴不但被捅翻捅倒,晉軍将士心生怯意之下,難免紛紛後退躲避,而接觸剛一拉開,漢軍将士的強弩連弩又馬上開始發威,接連射箭屠殺後退的晉軍士卒,晉軍将士向前無路,退後也躲不開弓弩,進退維谷,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上!給乃翁繼續上!”
爰靓在亂軍中硬着頭皮吼叫,逼着麾下士卒繼續上前破壞漢軍的護陣拒馬,晉軍士卒硬着頭皮重新上前間,卻依然還是無法抵擋漢軍的兇狠長矛,被漢軍死死攔在了拒馬防線前還被肆意屠殺,戰局也被拉入了徹底的僵持。
躲在後面的旗陣裏觀戰,王琛王大帥當然不知道他的前線士卒處于什麽樣的窘境,看到正面陷入僵持後,王琛還又大手一揮,大喝道:“給右翼的文虎傳令,叫他率領本部進攻賊軍左翼!左翼的弓遵也帶着本部從左翼上,攻打賊軍的右翼!誰能率先在賊軍陣地上撕開缺口,本帥給他記首功!”
聽到這話,文鴦嘴角抽動了一下,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勸阻的話咽回肚子裏,旁邊的中正子弟則個個眉開眼笑,全都明白王琛是在故意逼着寒門将領打前鋒攻堅陣,創造戰機後讓中正子弟上前揀便宜立功勞,也紛紛在心裏說道:“還是自己人當主帥好啊。”
還是那句話,主帥的命令就是軍令,誰敢違抗誰都得掉腦袋,所以即便心中叫苦,率軍列陣在左右兩翼的弓遵和文虎二将還是無可奈何,全都硬着頭皮率領本部分别殺向漢軍的左右兩翼。張志在漢軍旗陣中見了大笑,閻宇卻遺憾得放聲大吼,“乃翁以前帶兵打仗的時候,怎麽就沒有那個賊将給老夫送這樣的溫暖?”
張志大笑和閻宇遺憾當然不是沒有原因,漢軍目前左右兩翼都還沒有與敵人接陣,體力正處于最充沛的狀态,弓弩數量也最充足,晉軍不派小股部隊消耗漢軍的體力和弓箭,卻直接就投入重兵猛攻,當然是送上門來讓漢軍消耗他們的兵力與士氣,同時也最能發揮漢軍方圓陣的威力。
結果也正如張志和閻宇所料,左右殺上的晉軍沖到近處後,馬上就遭到了漢軍的亂箭覆蓋,被射得死傷慘重心驚膽戰,然後又強行撞上了漢軍的左右兩翼後,馬上又被攔在了護陣拒馬面前,被漢軍隔着拒馬用長矛猛捅猛刺,倒地不斷慘叫不絕,同時還寸步難進。期間率軍守衛漢軍左右兩翼的楊稷和毛炅還眉開眼笑,不斷感激晉軍送給自己如此之好的斬首立功機會。
還是那句話,軍糧夥食的質量懸殊太遠,又效仿後世宋軍在陣前建立了臨時工事保護陣地,漢軍将士如果連長矛對捅都捅不赢晉軍士卒,就太對不起系統娘和張志給他們披戴的雙層盔甲了。
王大帥依然還在送溫暖,文虎和弓遵二軍才剛與漢軍接上陣,王琛又馬上命令尹璩率領左翼後隊上前,迂回到陣後沖擊漢軍的方圓陣背後,然後王琛還不無得意的這麽說道:“就這麽打,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同時進攻,不管那個方向打開缺口,就馬上讓騎兵上前沖擊,隻要在賊軍陣地上撕開了一個缺口殺進去,我們這場仗就赢定了。”
“大帥高明!”
中正子弟紛紛贊揚,也無不認爲确實應該得這麽打,文鴦卻是痛苦閉眼,非常清楚此戰即便取勝,晉軍寒門系也必然遭到重創,同時最終立功受賞的,也必然是躲在後方看前線拼命的中正系。
王琛這一次送的溫暖更大,因爲張志爲了給麾下将領有曆練機會,是讓年僅十九歲的霍彪率軍守衛後陣,同時爲了謹慎起見,張志還把吳麻麾下的漢軍絕對精銳劃撥了兩千給霍彪統領,讓霍彪在危急時刻有絕對靠得住的軍隊可用,以此确保後陣無恙。
如此一來,當然可憐了同樣是隴西出身的尹璩将軍,帶着本部頂着箭雨好不容易沖到陣前,還沒等尹璩麾下的隴西精兵擡矛,在南中、乃至在牂柯、毋斂時就追随張志的漢軍絕對精銳,就已經用難以想象的速度搶先刺出了一矛,無比兇狠的直接刺向對面敵人的胸膛,還大部分的長矛都是直接穿胸而過,把晉軍士卒刺得是魂飛魄散,不敢想象漢軍的一個普通士卒也能有這樣的武藝和力氣。
漢軍絕對精銳的力氣如此之大,原因想必就不用多說了,兩年多的各種垃圾食品,難道是白吃的?
“殺!殺!殺!”
有節奏的吼叫聲中,霍彪的麾下士卒如同平時訓練一般,平端着長矛腰腿臂同時用力,把長矛以最大力氣兇猛刺向拒馬背後的敵人,還普遍一旦刺中,都能把敵人連胸帶甲一起洞穿,如同串肉串糖葫蘆一樣的輕松暇意。而晉軍的反擊雖然也有刺中漢軍士卒,卻誰都沒有辦法刺穿漢軍精銳身上的紙甲和鐵質兩當铠,根本無法對漢軍造成緻命傷害,自然也就隻剩下被漢軍肆意屠殺的下場。
見此情景,在陳泰、司馬望等人麾下曆練出來的尹璩難免破口大罵,“婢女養的!到底會不會打仗?賊軍的陣形這麽嚴整還要正面強攻,還是不分主次的四面圍攻,這不是拿我們的将士輪流上陣送死是什麽?”
再怎麽大罵也沒用,出身寒門,就是借尹璩十個膽子也不敢臨陣退卻,也隻能是硬着頭皮逼迫麾下士卒拼命上前,眼睜睜的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隴西精銳在拒馬前被漢軍接連捅穿,急得哇哇大叫,可是又無可奈何。
更絕的還在後面,看到晉軍四面圍攻不下,參軍孫楚還又向王琛進言道:“大帥,僵持不下應該是我們的出擊兵力太少了,一萬多軍隊圍攻賊軍兩萬多人,也确實很難取得突破,末将建議,不妨增兵上前,加緊圍攻,這樣才有希望在賊軍陣地上撕開缺口。”
王琛大點其頭,先是安排了三名寒門将領率軍上前,增援前後和左翼戰場,又指着右翼戰場向文鴦說道:“文将軍,你帶本部去增援你的弟弟,你們兄弟聯手,務必要破壞賊軍的護陣拒馬,在賊軍左翼撕開缺口,讓我們的騎兵赢得沖鋒機會。”
遲疑了一下,文鴦還是忍不住說道:“大帥,不是末将貪生怕死,是末将上去以後,誰擔任陷陣先鋒?還有,假如需要的話,誰來率軍斷後?”
“陷陣的事不用你擔心,有我們的騎兵和郭将軍、山将軍他們。”王琛無比自信的說道:“至于斷後,我們不需要安排斷後将領,今天不破賊陣,我們誓不收兵!”
“不需要斷後,就你這種送人頭的打法,不需要斷後才叫怪了!”
文鴦在心裏嘀咕了一句,然後還是硬着頭皮飛奔回自己的本部面前,率領自己麾下的近五千晉軍絕對精銳出擊,怒氣沖沖的殺向楊稷守衛的漢軍左翼。而出于對文鴦的了解,中正子弟們還開始了自告奮勇,争先恐後的請求在文鴦破陣後首先率軍出擊,王琛則微笑道:“不急,到時候自有安排。”
這個時候,遠遠看到‘文’字大旗出陣,徑直向着自己的左翼殺來,張志難免冷哼了一聲,說道:“還沒菜鳥到家,起碼知道主攻我的左翼,爲你的優勢騎兵打開進兵道路。不過很可惜,你的精銳耗光了之後,我看你接下來怎麽打!”
言罷,出于謹慎起見,張志除了命令吳麻率領漢軍精銳從内部機動到左翼準備應急外,又吩咐道:“給楊稷傳令,隻要他能夠擋住文家兄弟的聯手猛攻,耗到文家兄弟被迫後退,這場大戰,我給他記首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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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